第6章 指掌所及,無人永生

第6章 指掌所及,無人永生

王立道冷著臉,昂首踏進學園都市警務處處長的辦公室中。

警務處處長洪濤起身笑臉相迎,他雖然在青冥學院都市這個系統中也算是一方巨頭,但對王立道此人,他卻不敢隨意擺譜,因為王立道是諸天學院的校長。

諸天學院,雖然只是青冥學院都市中排名第六的學院,連前五甲都不入,看似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巨頭,但有一點必須看清的,那就是青冥學園都市中的這個諸天學院只是一個分校,在其他學院都市中還有同源同脈的諸天學院存在,這些分校集結起來,就是一個在炎黃國內舉足輕重的龐大勢力。

撇除諸天學院的勢力不提,就說王立道此人也不是那麼簡單的,進階金丹期已經三十年的他,被譽為元嬰期真君最有力的候補者,光憑這一身實力就足以在青冥學園都市中招搖顯赫。

淡白色的寬袍高冠,體魄高大,一副不苟言笑的國字臉,看起來威嚴冷峻,卻有著一雙經歷過許多風霜,涵養內斂的溫潤眸子,綜合看來,彷彿從古典詩書中走出來的鴻儒君子一般,兼具儒雅和威嚴大氣。

「洪處長,我此行前來,是想親眼看一下那件事當時的場景記錄。」

「那件事的話,不是已經真相大白了嗎?貴校的學生烈豪年輕氣盛,和林斐治產生矛盾后升起遷怒之心,半夜伏擊,對無辜學生痛下毒手,那無辜學生奮起反抗,一番激烈戰鬥之後,無辜學生身負重傷,烈豪負傷逃遁,嘿嘿,前因後果皆明白,王校長不知道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呢。」

說起這件事,洪處長原本溫和的笑容也帶上三分冷意和戲謔,王立道神色不動,但洪處長話語中的不滿他也聽清楚了。

「事情前因後果還沒完全清楚,豈能如此輕易的定性,我那烈豪徒兒雖然生性剛硬,但又豈是這般惡毒頑劣之人,說不定是別人百般挑釁所致。」這次諸天學院來的人不僅僅是校長一人,還有烈豪的導師,這個面目粗豪,滿臉絡腮鬍的大漢吹鬍子瞪眼珠,百般為自己徒兒辯解。

昨夜烈豪尋墨荒晦氣,雖然是在一個頗為偏僻的地段堵住了墨荒,但學院都市學生極多,喜靜喜動的都有,加上那段路周遭種植了許多櫻花,眼下正好是櫻花紛飛之節,便有三個喜歡夜賞櫻花的學生正好遙遙目睹了烈豪狼狽逃竄的那一幕,而且極其恰巧的是,這三個學生所屬的學院正好和諸天學院頗有恩怨,立刻就認出了烈豪,回去之後立馬大肆宣傳。

烈豪往日以剛硬作風橫行學院,得罪的人自然不在少數,這麼凄慘的狼狽而逃,當然激起諸般落井下石,加上諸天學院真傳弟子之爭就在眼前,更是有許多人上躥下跳,一時間惹起諸般風浪,諸天學院的一校之長和導師親自出馬,也有讓這事水落石出的打算。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看看當時發生的情況吧。」看到諸天學院的導師不死心,洪處長微帶冷笑,也並不做二話,伸出手指在虛空連點,一副光屏憑空出現,而後將昨夜的監控畫面便調了出來。

整個學院都市無時無刻都籠罩在一層法術結界之下,任何在學園都市中發生過的打鬥事情,都會被法術結界之靈記錄下來,昨夜之事自然並不例外,而要隨意調取這些記錄,唯一有許可權者就是學園都市的警務處,這也是王立道找上門來的原因。

氤氳的光輝在辦公室中擴散,周遭景物變幻,一瞬間,三人便身處在昨夜事發的櫻花街道之中,而墨荒和烈豪就在不遠處。

「烈豪大少爺,如果可以的話,你讓開路,我們各回各家可好?」

「愚蠢的賤民,卑微的螻蟻,我乃裂家大少爺,你以為得罪了我,就可以這麼輕易的避開嗎?」

話音一入耳,王立道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而烈豪的導師也面露愕然之色,在兩人印象之中,烈豪行事作風雖然以剛硬著稱,但在師長和友人面前也頗有修養,但眼下兩人所見,卻是一身囂揚跋扈之氣,一口一個螻蟻,簡直和印象之中判若兩人。

三兩句話一過,戰鬥便打開,墨荒的悍然搶先出手讓王立道眼前一亮。

「好純熟的基礎戰技,能將公共戰技修鍊到這種爐火純青的地步,也算是個有毅力有智慧之輩。」

王立道身為一校之長,又身為金丹真人,對於修鍊上的許多事情,看法都和時下學生頗有不同,在他看來學院的秘傳戰技固然有強橫之處,但那些低價甚至免費在學院中流傳的公共戰技也有不可小窺之處,研習者眾多,就算再弱小的戰技,也是經過無數修鍊者層層修訂過的,比起不乏缺陷的學院秘傳戰技,學院公共戰技雖然在威力上限上有所不如,但在招式技法上堪稱無懈可擊。

比方說寸碎步,這門基礎戰技雖然在輕靈提縱這四個方面皆無可稱道之處,比起學院秘傳的諸多輕功,可謂差天共地,但卻有一個無法忽視的優點,那就是啟動速度之快可謂冠絕天下,而眼下,墨荒可謂很好的把握了寸碎步的精髓所在了,而這一點也是王立道稱讚的要點所在。

「豈有此理,區區寸碎步就反應不過來了嗎?你的金烏十方步呢,用起來啊,論輾轉騰挪之妙,區區寸碎步算什麼嗎?碎擊這種只配用來給三歲小兒打根基的戰技你也能讓他近身,烈豪你的諸天轉輪道白學了嗎?一米開外便可以轉輪之力將其攻擊或卸或防,而後趁勢一擊便可定下戰局。」

烈豪的導師看了之後頓時面紅耳赤,為自家學生不爭氣的舉止大聲呼喊,恨不得能自己親自下場,教徒弟怎麼去打。

一瞬間的攻防,截至到烈豪以轉輪轟壓為結束,烈豪的導師才算是面色好看了一些,就算烈豪依舊輕敵,依舊藐視,這一擊也算是展露了鍊氣期該有的水平,一招出,精氣神聚合,與冥冥的先天之氣契合,讓這一招轉輪轟壓升華為足以開碑裂石的強猛一擊。

面色好看了那麼一瞬,烈豪的導師下一瞬臉色就青紅交織起來,因為就算是看當時的記錄場景,他也可以清晰感受到烈豪那暴虐的殺心,那一擊轉輪轟壓直直朝著墨荒的心臟轟去,一旦轟實了,必然是當場斃命。

學院都市不禁學生之間戰鬥,甚至在明裡暗裡還頗有鼓勵,畢竟玉不琢不成器,但凡是都有個度,這般暴虐的痛下殺手已是大大的犯禁,而這個時候烈豪的導師也隱約明白洪處長那不滿的來由。

學院都市醫療技術先進發達,只要當場不死,事後緊急搶救總能救回來的,就算留有什麼後遺症也好擺平,但若是當場斃命那就什麼都不用說了,學園都市性質特殊,一旦出了人命案子必然受到全國關注,乃至於受到媒體鞭撻,到那個時候如果壓力過大,洪處長必然是第一責任人,所以也難怪他會不滿。

王立道看到這一幕也是眼神一凜,神色不動,但身上衣袍卻無風自動,顯然心情不是太好。

其實在兩人心中,都不認為墨荒還能有什麼反抗能力,因為鍊氣期之力和築基期之力,是宛如鋼鐵和豆腐之間的區別,是全方位的差異,根本無從比較,也無從抗衡。

但當那濃烈,卻偏偏空靈祥和的殺氣激蕩而起時,當墨荒舞出宛如野獸般狂躁的肢體動作時,王立道神色一變,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原始之獸?」

「那麼什麼情況?」烈豪的導師不知道自己校長如此失態是為何,他只是目瞪口呆看著墨荒瘋狂的爆發,以歇斯底里的兇橫,反過來將烈豪徹底碾壓在下風之中,戰局慘烈程度在這一刻攀升到讓人無法直視的程度,扭曲的肢體,飛濺的血肉,瘋狂而猙獰的嘶吼,將原本寧靜的櫻花街道化作血腥的戰場。

「居然是寸光連擊!沒想到這門號稱指掌所及,無人永生的戰技還有人會用!呵呵,這小子又是在哪裡得到這門傳承的呢,不過敗在原始之獸手底下,又是被寸光連擊轟敗的,烈豪也算輸的不冤了。」

烈豪導師回頭一看,原本想詢問些什麼,但看到王立道的神色卻怔住了,當上校長之後便以溫和作風統治諸天學院的王立道,此刻神色冷然,眸子神光湛然,卻有些恍惚,彷彿沉浸在久遠歲月的回憶之中,衣袍獵獵,無風自動,語氣雖淡,但卻有一股鏗鏘有力的莫大氣魄便直直壓來,壓的烈豪導師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指掌所及,無人永生!這不是百年前橫行天下,號稱跨級挑戰第一人的王殺神自創的虛空瞬殺的稱號嗎?」洪處長陪同兩人回看場景記錄,對於兩人的種種神態他原本並不在意,但聽見王立道說出這番說辭時,卻陡然神色一動,便追問起來。

由不得洪處長不關心,當初創造出虛空瞬殺的那人可謂名滿天下,縱然已經過了許多年,他的事迹依舊沒有被淹沒,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發酵,漸漸成為了一段頗為膾炙人口的傳奇,而洪處長又恰好對這段傳奇有所了解,便不由得詢問起來。

察覺到自己心神的動蕩,王立道收斂住了心神,負手而立,凝視著失力癱軟在地,近乎垂死的墨荒,彷彿透過他凝視著另外一番風景一般,眼神中有一抹說不出道不明的古怪神色!似懷念,又似怨恨。

縱然王立道此刻心思浮動,但多年拿捏的涵養依舊讓人看不清他心頭真實心思,淡淡的解釋道:

「那王殺神在百年前和我諸天學院有過不少糾葛,所以我們學院中有一些關於他的獨家秘聞,但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事情,虛空瞬殺之名,是王殺神以練氣之身咫尺之內擊殺一名金丹真人後,世人所給予的贊稱,後來那人將這門絕學推陳出新,推演為地榜絕學后便以此為名,卻沒有多少人知道寸光連擊才是這戰技的最初真正名字,那人死後,這門戰技就已經失傳了,沒想到今日方知那人還在青冥學院都市中留有傳承。」

王立道談起這段公案,語氣倒很是淡然,甚至有一絲淡淡的不屑,因為那人縱然驚采絕艷創出這般絕學,但人卻沒有走在正道上,墮入邪道成為一名為金錢物慾所驅使的殺手,縱然凶名名滿天下又如何,最後被人出賣,死的慘不忍睹,不過就算王立道對於那人的為人再怎麼不屑,但也絕不會否認那人所創造的虛空瞬殺的強悍。

不過王立道的態度讓人明確無誤的感受到,他所在意的並不是墨荒使用的戰技是百年前橫行天下的大殺手的戰技,而是在其他方面。

烈豪導師現在也徹底回過神來,想起王立道所說的話,陡然想起以前曾經在學院都市秘傳資料中看到過的信息,忍不住說道:「原始之獸?難道王校長你說的是五十年前的那隻獸?」

王立道凝視著墨荒,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五十年前那隻來自於原始學院,橫掃學院都市無人能敵,號稱至兇惡獸的那頭瘋獸,荒獸兇殺就是其招牌殺招,自從那人死後,原始學院遭受了許多報復打壓,這些年來逐漸沒落,再也沒有人能夠領悟原始學院秘傳的大荒祭舞中的最終殺招,倒沒想到現在原始學院現在居然不聲不響間,又孕育出一頭雛生的凶獸,看來日後我們青冥學院都市又要迎來多事之秋了了。」

烈豪導師似對王立道的話有些不以為然,他並不覺得一個只有築基期的小傢伙能在卧虎藏龍,英才輩出的學園都市掀起什麼風浪,但卻礙於王立道的威信並沒有說些什麼,王立道輕輕搖了搖頭,也並沒有解釋更多,只有從五十年前那個瘋狂惡獸肆虐的時代走過來的人,才會知曉原始之獸這四個字背後代表的真正意義。

法術結界之靈的現場記錄看完,王立道沉思了一會,而後淡淡的說道:

「前因後果我們已經明白了,確實是烈豪那孩子有錯在先,這樣吧,回去之後你責令烈豪公開道歉,並且立刻禁閉一月,算是對洪處長有個交代,至於墨荒的話,烈豪之前不是豪言要以雙倍價格買下那塊神魔遺澤之寶嗎,既然他打碎了人家的寶物,那就讓烈豪履行諾言吧,五階法寶就不用他出了,四百萬必須分毫不少。」

烈豪導師愕然,似乎想為自己的愛徒辯解些什麼,但當王立道那滿含威嚴的眸子掃過來時,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他知道,烈豪的跋扈妄為表現讓這個向來以正道之風為人生和治學理念的校長生氣了。

四百萬的處罰還不算什麼,立刻緊閉一月才是最大的處罰,這代表真傳弟子之爭已經和烈豪沒有什麼關係了。

作為對烈豪灌注了許多心血的導師而言,心頭很不是滋味,但對烈豪那種表現,他也實在找不出什麼開解的理由來,蠕動了一下嘴唇,最後也只是點頭應下,只是眼神掃過墨荒的身影,不乏一抹遷怒的憤怒。

和洪處長做最後的寒暄,寬袖一拂,王立道轉身準備離去,在離開之前他看到烈豪導師眼神的遷怒憤怒,溫潤眸子中閃過一抹古怪的神色,又對洪處長多說了一句:

「洪處長,麻煩你和墨荒那個孩子帶一句話,他若是有種,日後想找回這個場子,我許他可隨意行事。」

王立道和烈豪導師都漸行漸遠,洪處長坐在辦公室的辦公椅上,摸著下巴,似在思量著什麼,而那記錄了那場打鬥的幻境早就關閉了,但三人都不知道,被法術結界之靈記錄下來的那場戰鬥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場景消失了。

神魔石板破碎后那迴光返照的最後餘輝,根本不曾出現在法術結界之靈的記錄之中。

…………

從悠長的昏睡中蘇醒過來,墨荒緩緩睜開眼眸,映入眼帘的是清澈透明的水液,和透明的玻璃牆面,外界的燈光經過水液和玻璃的折射,在他眼前綻放出光彩迷離的光斑,想動一下,卻發現自己四肢百骸都被針管刺穿,難以動彈。

肌肉纖維的運動,反饋而來火辣辣的痛苦,墨荒不由得悶哼了一聲,但身體的痛苦卻無法蓋過心頭升起的那抹喜悅。

我還活著!

確認了這個事實之後,墨荒甚至升起仰天狂嘯的衝動,但那明顯傷勢未愈的身體卻無法支持墨荒做此豪情之舉,過不了多久,一陣陣腳步聲靠近。

「大師兄你終於醒了。」

「大師兄你還好吧。」

「讓開讓開,我們要檢查病人的病情。」

……

好幾個原始學院的師弟師妹跑進來,一陣噓寒問暖,頓時就是好一陣喧鬧,醫生訓斥過後才算清靜下來,墨荒被泡在一個滿是水液的多邊菱形水晶管中,醫生門先是通過連接這個水晶管的顯示儀器才做了一番檢查,然後開始仔細研究墨荒的身體數據,而後對墨荒說道:

「墨荒同學,放心吧,你那天所受的傷並不重,加上你們原始學院的大荒祭舞強身健體效果極佳,你修鍊有功,會很快恢復的。」

墨荒眨了眨眼,對於醫生的說辭有些愕然,他那天受到什麼傷害他最清楚不過,肢體殘缺和五臟六腑都快要罷工的內傷就不說了,啟用大荒祭舞的最終禁斷殺招荒獸兇殺,又沒有搏殺烈豪吞噬來恢復生命本源,按理來說他的狀況應該是醫學史上最難搞的生命本源枯竭才對,怎麼這個醫生的說法好像自己只不過不小心摔了一跤,破了點皮一樣輕鬆。

對於修者而言,把握自己身體情況只是本能之一,墨荒沉下心來自己做檢測,卻發現醫生所言非虛,除了體內諸多不輕不重的內傷之外,竟並沒有其他異樣,而且似乎還……有所精進?

這是一種很難描述的感覺,充沛道旺盛的生命力在身體的每一顆細胞中瀰漫出來,宛如初生的嫩芽一般,洋溢著無盡的生機,念頭一動,滾滾如長江一般的滂湃氣血在體內運轉起來,自發淬鍊為真氣,運轉全身,讓墨荒渾身上下的肌肉歡快的躍動起來,爆發性的力量感充斥身心的每一個角落。

墨荒甚至產生了一個直覺,那困擾他許久的築基期七層壁障,已經開始鬆動了,不……是已經搖搖欲墜了,只要他再稍微用一點力,就可以昂首踏平這個壁障。

這是什麼情況?墨荒有些茫然,難道導致自己垂死彌留的那些可怖傷勢都是自己幻覺不成?

「好了,墨荒同學,回天晶棺的療程還要持續十天左右,這段時間中你不能出來,但若是有心情的話,可以在晶棺內鍛煉一下你們原始學院的大荒祭舞,可以加速藥液吸收,這樣會好的快一點,而且對修為也有很好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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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修真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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