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生中的第一次金手指
情況之嚴峻，危險來臨之突兀，完全出乎墨荒的意料和心理準備之外。
那莫名電流就好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一般，以神乎其技的刀法輕輕的劃過體內的每一根神經，將神經裡面蘊含了墨荒反抗意志的信息流抹殺一空。
身體徹底無法動彈，宛如被封入萬載寒冰一般，配合那外掛的殘酷威脅，讓墨荒心頭大為驚慌，忍不住在心頭悶吼道：「你是誰，你到底想做什麼？」
【和本外掛簽訂契約，愉快的奔向打敗一切打臉小人，迎娶白富美，想想都有些有點小激動的人生巔峰吧！】
話可以亂說，飯可以亂吃，但唯獨契約不能亂簽，尤其和是這種本體不明的古怪存在簽契約那更是不妙，天知道這份契約背後到底蘊含了什麼樣的殘酷危機，指不定剛一鬆口答應，自家就直接魂飛冥冥，身體直接被人奪舍了，以此為念，墨荒絕不敢鬆口，直接以沉默回應。
墨荒的應對是有根據的，如果這莫名存在真有想要奪舍的想法，那麼就首先要削弱墨荒的抵抗意念，降低雙方的精神強度，因為不管多強橫的靈魂，一旦降臨到別人的精神世界中，面臨的都是最極端不利的客場作戰，然後撇開修為進行最直接也是最兇險的靈魂信念交鋒，這也是奪舍的難點所在，而莫煌一旦鬆口，精神意念中烙印了退縮的痕迹，無論多小的口子，都會像是出現了裂痕，出現缺堤現象的大壩一般，頃刻間就是一瀉千里，唯有這般統一信念和本心，進行最徹底和毫不妥協的反抗，才是對抗奪舍的唯一辦法。
出奇的，在墨荒以沉默表達非暴力不合作的抗拒態度之後，那外掛也沒有繼續加以威脅，除了繼續凍結墨荒的身體，便再無反應，好像根本不曾存在過一般。
漸漸的，墨荒覺得有些不妙，隨著體內詭異電流的漸漸蔓延，身體的不受控制感程度進一步加重，之前他雖然無法動作，但卻可以感受到回天晶棺內的藥液在肌膚上流淌而過的觸感，但現在，他有口卻難言，有鼻卻無嗅覺，有身卻無觸感，甚至，就連視覺的控制權都漸漸淪喪，入目只有一片黑暗，而在這之前，他甚至看到偶爾有幾個醫護人員進入病房，用紙筆記錄下回天晶棺反饋的醫療數據，而後自然而然的轉身離開，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異狀。
五感斷絕，真氣隔斷，靈魂被封，求助無門！這些都讓墨荒覺得自己變成了一縷上不了天，下不能入地的孤魂野鬼，被困在肉身皮囊之中，保守無盡孤寂和黑暗的折磨。
一分一秒一日，都如同一世般漫長。
五感斷絕之後，生物時鐘完全喪失作用，墨荒完全無法估測自己到底在這種狀態下度過了多久，偶爾閃過的念頭之中，他甚至會想著那個莫名存在是不是已經得手，將他的身體徹底奪舍，頂替了他的身份在外面招搖過市。
這種折磨，雖是無形，但卻是墨荒生平前所未見的恐怖！意志漸漸消沉，負面情緒開始不受控制的上涌，縱然墨荒竭盡全力在心頭大吼大叫來提神，但發出的聲音，卻連自己都無法察覺，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的意志會無聲無息的湮滅在這永寂黑暗之中，墨荒已經明確無誤的察覺到這一點。
某種意義上來說，墨荒覺得很荒謬，險死還生一番之後因禍得福修為大進，但隨之立馬遭遇這種莫名其妙的生死危機，如果說人生是一本小說，那麼刻畫這本小說的作者一定是個不懂劇情鬆弛度和鋪設節奏的白痴。
但現實情況卻不已人的意志轉移，遭此莫名絕境，沉浸在那無聲的湮滅危機，墨荒驟然狂笑起來，發自靈魂的連綿狂笑，笑的十二萬分的瘋狂和桀驁，笑了不知道多久，停下來后，以死一般的沉默回應這片永寂的黑暗。
意志開始潰散，記憶開始混亂，心神開始恍惚，但墨荒依舊倔強的咬著牙，以鐵一般的沉默去面對，他不知道自己的應對是否明智，他只知道這是他本心所想的唯一念頭。
哪怕死到臨頭，他都不會低下他倔強和桀驁的腦袋。
驟然，在這片永寂的黑暗之中驟然傳來一陣輕笑聲，隨後，無數明光綻放在墨荒眼前，一回神，入目所見的是透明的水液，還有那晶瑩如玉的晶壁，再遠些，是空曠的病房，但就是這些單調的景色，墨荒卻貪婪的注視著，沒有喪失過視覺的人絕不會知道，僅僅「看」也是能如此幸福，如此的讓人感到滿足。
病房的牆上掛著時鐘，才過了短短的半個小時，卻讓墨荒感到恍如隔世一般漫長，回過神來，身體雖然依舊被那莫名的附體存在所支配，絲毫動彈不得，無盡怒火湧上墨荒心頭，與此同時還有一股毫不掩飾，如同面對手下敗將般的優越輕蔑感。
如此刑罰都沒有擊敗我，你也不過如此而已，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來吧！
心頭念叨著，對那附體的莫名存在，墨荒已經有初步的認識，一語不合便痛下這般殺手，估摸也不是什麼良善的主，但以這種性格，卻就在真的要湮滅自己的靈魂的時候卻猛然收手，顯然是有什麼不能說的顧忌，這便是勝算之所在，住院之期雖然不短，但也終有盡時，偶爾還會有同校師弟師妹來探望自己，到時候一搭上話，這種以強制手段抹去自己反抗能力的手段又豈能一直不被人發現。
良久良久之後，似乎明白光靠威脅和恐嚇無法讓墨荒妥協，那外掛再度在墨荒視網膜上印上字幕時，卻已經換了另一幅口吻：【想要至高無上的力量，想要獲得足以主宰命運的權柄嗎，本外掛是你最佳的合作夥伴，本外掛秉承良好的商業道德，在正式簽約之前，願意給予一次作弊金手指試用權能，請問宿主是否啟動第一次作弊金手指試用權能……確認啟動。】
威脅不成就換利誘了嗎？真是了無新意的手段，墨荒很想繼續以沉默回應，但這次外掛的根本沒有等待墨荒的回答，便直接運作起來。
體內流竄不息的電流瞬間暴增數十倍，其勢之猛，甚至在墨荒體表都泛起一抹閃亮的電光火花，伴隨著狂暴電流而來的，還有一股無法揣測的宏大意志，墨荒眸子中的驚慌還沒徹底成型，就徹底被淹沒一空，化作非人的淡漠無情。
彷彿被滔天洪水淹沒了一般，意志毫無反抗能力的被沖走淹沒，身體的主宰權被奪走，但墨荒的心神卻偏偏能夠清晰的察覺體內的每一絲異變，彷彿是那個外掛有意的讓他旁觀這一切一般。
緩緩抬起手，明明空無一物，卻給人一種舉手間抬起山嶽般的沉重，明明不快，卻憑空舞起連綿殘影，而後緩緩的伸指點在回天晶棺的晶牆上，而後，一個淡漠無情的嗓音響起：「以我之名！萬物解析，真理呈現！」
指尖觸及晶牆上，絲絲電流火花躍出，在晶牆上碰觸撞擊，掀起點點漣漪，隨後，這點漣漪瘋狂擴大。
這一瞬間，墨荒的心神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他的眼睛彷彿化成了顯微鏡一般，視線洞穿到回天晶棺的晶壁之內，入目所見，是無窮無盡，繁複到無法形容的符籙，一共有三十六層，形成一個玄奧的立體構造，而這個立體結構並非一絲不動，而是形成一個方寸之間顯天地的內部循環體系，宛如星系盤旋一般宏大絢爛。
墨荒瞬間明悟自己窺探到了什麼，這就是回天晶棺醫療技術的真面目和真正奧秘，一共三十六層的大型的符陣，這三十六層符文結構密布在晶壁上，底座上，頭頂封蓋上，一體鑄就絕無瑕疵，如此精巧，如此宏大，第一層有八十一個符文，能量線路蔓延交織，將這八十一個符文以複雜的方式組合在一起，構築成了回天晶棺法陣之中第一個具備可描述意義，可以作用於現實的功能。
【蓄能】，這是一切法陣的基礎所在，無法吸攝能量的法陣沒有運作的可能性，而後第二層法陣有一百六十二個符文，正好是第一層的兩倍，構築成【轉換】這個將外界能量轉換為法陣運作能量的基礎功能，第三層有三百二十四個符文，構築成了【裂變】這個能將能量溫養壯大的功能結構，而後是第四層的六百四十八個符文……
符文和能量線路以倍數遞進，構築成一個又一個複雜法陣構成，在最終的三十六層中，符文何止千億之數，交織盤旋，其壯闊豈是語言所能描述的，以人之意志直面觀之，讓墨荒心中升起了孤立於浩瀚宇宙之中，直視無盡繁星夜空的顫悚感，這是極端宏大和絢爛給卑微帶來的震撼感。
雖然墨荒一直戒備著在那莫名附體存在的舉動，但當份奧秘和真理呈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還是被深深的吸引住了，但很快墨荒卻不得不承認，即使真理呈現在眼前，但他別說感悟或者利用了，連看都看不懂，因為回天晶棺中蘊含的符陣奧秘實在是太過複雜和高端，已經遠遠超過他所能理解的極限範疇。
打個比方，原始學院中有一門給築基期所用的鍛造法寶法訣，名為荒蛇吞天咬，能將一條老蛇鍛造為一個飛撲噬咬的靈牙，而這部鍛造法寶的法訣根基也在符陣之道上，但完成這個一階法寶所需用到的符文，從頭到尾也僅僅是需要十五個而已，和回天晶棺起始第一層符陣結構所需的八十一個符文，還有最終三十六層所蘊含的千億立體符文，高下差別都根本無法比較了。
就在墨荒感嘆自己無知之時，猛然感到意識劇痛，好像有一道驚雷狠狠劈在他的意識之中，等墨荒從劇痛的恍惚中回過神來時，他發現回天晶棺的第一層符陣結構的一切知識都烙印在他意識之中，如何描繪符文，如何組合框架，如何完成架構，甚至為什麼要這般架構，如此架構有什麼好處，等等繁複難言的知識自然而然的出現在墨荒心頭，清晰的好像墨荒已經刻苦學習了十數年一般。
而墨荒還沒回味過來的時候，第二道驚雷就猛劈而至，將回天晶棺第二層符陣結構的一切知識傳輸到墨荒意識之中，緊接著，是接連不斷的轟然雷霆，一道接一道的劈在他的意識之中。
墨荒的意識發出慘烈的嚎叫，他感覺自己就好像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居家垃圾桶，而現在，足以填滿數個大型焚化工廠的垃圾山正瘋狂往自己這裡填充著，所謂的承受極限早已經被粉碎，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毀滅性的傾瀉。
雖然回天晶棺作為這個時代最為巔峰，甚至被三十三天神魔譽為萬古未有，功蓋千秋的頂級科技成果，其中蘊含的每一點每一滴知識，都是外界千金不易，無數學者孜孜不倦刻苦研究的寶貴知識，但墨荒可沒那種研究人員朝聞道夕可死的境界，他只希望這種不受控制的知識灌輸可以停一停。
圓睜的眸子中，被密密麻麻的血絲所充斥，臉上漲起無數青筋血管，讓墨荒原本還算清秀的面容變得扭曲無比，回天晶棺內部的藥液不住灌注到墨荒體內，化作能量勉力支撐著墨荒早已經跨越極限的腦域運作。
裂晶石以墨幽冷火熱凍到零下三十度后，萃取其靈液，塗抹在碧峰銀石上，同時還必須以陰寒系真力溫養處理……
關於回天晶棺符文符陣之道的知識無止境的灌輸下來，在過半之後，開始出現其他知識，一種又一種材料的處理淬鍊方法，如何將這些材料糅合煉製，組合成型的法門，詳細無比的出現在墨荒的腦海之中，再然後，如何將符陣符文祭煉到這些材料之上的知識開始出現。
詳細到讓人髮指的知識無止境灌輸下來，墨荒甚至產生了一股幻覺，他彷彿看到無數天材地寶從各種不同的地方被挖掘出來，經過千奇百怪的祭煉和鍛造，然後彙集在一地，由成百上千個法寶煉製師共同組合煉製，天雷地火交鍛，日輝月霞磨礪，歷時半年之久才鑄就出這麼一座回天晶棺。
墨荒甚至明白，眼下他所浸泡的這座晶棺，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回天晶棺，充其量只能算是真正回天晶棺延伸出來的一個普通的分端醫療倉而已，真正的回天晶棺必然深埋這座醫院的地底之下，因為只有龐大的地脈洪流之力才能給身為九階法寶的回天晶棺提供充沛的動力，也只有那裡才足以容納最少五十米高的回天晶棺本體。
「嗷嗷嗷嗷~~~~~~~~~~」當一切結束的時候，墨荒不受控制的發出一聲凄厲狂吼，而後頭一歪，直接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的時候，墨荒發現自己已經不再回天晶棺內，而是身穿病號服，躺在普通的病床上。
「雖然因為修為突破后的精神疲勞陷入了恢復性沉睡，但一睡就睡了十五天，同學你也可真能睡啊。」
不多時醫生就來了，調笑了兩句，墨荒以久睡之後的疲勞笑容回應著，沒有多搭話，醫生也不以為意，幫墨荒檢查了一下身體，然後就說身體已經完全康復，明天可以出院了。
當醫生遠離之後，墨荒的笑容才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略顯痛苦的苦笑，完全康復？腦子此刻彷彿有上百萬隻草泥馬在跳踢踏舞一般勁爆，每時每刻都回蕩著無法理解的狂暴噪音，帶來劇烈的疼痛，讓他甚至連看東西都是帶重影的。
但墨荒也沒辦法指責別人是庸醫，因為他現在的癥狀並不是一種病，反而勉強算的上是一種因禍得福。
微微閉目冥視，心神便不由自主的潛入一個空寂而廣闊的空間中，這個空間介乎真實與虛幻之間，介乎存在與非存在之間，玄妙甚是難言，無天無地，難辨邊界，給人一種大可擴散青冥之間，小可藏於芥子之間的玄妙如意感。
這裡是墨荒的精神意識空間，也是墨荒這次因禍得福后的最大收穫，換做其他修者要想修鍊出這般能讓自己心神進入的意識空間，少說也需煉至金丹期才行，若要提前，也需修鍊針對性的神功絕藝，還需有不俗的天賦方可，但墨荒這般本身又非主修精神系戰技，卻以築基之身鑄就精神意識空間的例子，卻是千百年也難見一回，這當然不是墨荒自己本身的功勞，而是那個外掛弄得手腳。
具體過程墨荒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在自己承受那些知識去到油盡燈枯的極限時，遍布全身的詭異電流驟然湧入自己腦海，而後一陣天旋地轉，自己腦域便開闢了一個精神意識空間，而後憑藉著暴增精神力和腦域容量，勉強將回天晶棺的知識給承載了下來，而後墨荒心神一放鬆，便暈了過去。
精神意識空間一經鑄就，便有無窮妙用，這一點在諸多典籍上都有記載，墨荒雖然不能說是個學霸，但也看過許多書，對於修鍊之道從築基期到合道飛升期的一些境界徵兆也有過系統了解，所以對此並不陌生，但明明是因禍得福之事，墨荒卻不見有半分喜色。
明明是由自己精神力凝聚而來的精神意識空間，心神進入其中，首先感應到的不是典籍上所說的意識之主在精神意識空間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無上權能，而是這片精神意識空間給自己帶來的絕大壓迫感，心神進入其中不過一時三刻，便有隱隱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這便已是精神意識空間不受掌控的徵兆，墨荒的心神掃過這片精神意識海，在這片空寂荒蕪的空間中，最顯眼之物便是佇立在大地之上，有上百米高回天晶棺，底座若蓮花，主體若水晶柱，頂端還有渾圓寶珠。通體純由符文符籙構成，渾身散發著氤氳而清澈的玄光，受得此光，墨荒的心神也覺得有三分清爽之感。
這便是墨荒承受了那外掛解析出來的回天晶棺知識后，在意識空間中形成的意念烙印，心神一旦觸及到這座虛幻回天晶棺，那曾經讓墨荒生死兩難的無盡繁複知識便再度流淌而來，但比起外掛那不受控制的灌輸，這個卻是可控的。
但墨荒注意的重點卻不是這座虛幻回天晶棺，而是在這片荒蕪大地的下方，無數漆黑的觸手蔓延四方，盤根錯節，交織成一片無法數清的層層疊疊之網，這片觸手網路就像是人的骨架一般，撐起了這片精神意識空間，觸手宛如活物，有韻律的鼓動膨脹收縮，而作為這片觸手之網的核心，一個黑色的巨卵屹立在那。
黑色巨卵如心臟一般跳動著，每一次跳動，都有無數的符文符籙飛射而出，盤旋交織，幻化出一條條觸手，向這片精神意識海的深處蔓延而去，每當這般觸手多上一條，墨荒都會冥冥感到這片精神意識空間又壯大和穩定了一些。
似乎為了刻意向墨荒表明身份，在這個黑色巨卵的表面，龍飛鳳舞的刻下了「外掛」兩個簡體中文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