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熱鬧外的孤獨
第三十四章熱鬧外的孤獨
唐歌拖曳著婚紗裙擺向外走的時候,院子里開始放煙花,嘭嘭嘭的聲音震天響像是每一朵赴死的煙花都炸在夏信的心上。
透過窗戶向外看,夏信第一次知道原來白日里竟也能看出煙花炸開后彩色的形態,雖不如夜晚那麼璀璨奪目卻別有一番滋味。
煙花聲太吵了,夏信完全聽不到迎親車隊離開的聲音,於是莫名有些煩躁。縱使在心底列出一萬個不能破壞唐歌幸福的理由,但他還是不願看到母親走進夏明宇用欺騙編織的婚姻中。
卧室里剛才還有一群人在收拾化妝品之類的東西,然後現在也都離開了。他們貼心地為夏信掩上門,將他完全隔絕在熱鬧之外。
如果我能站起來該多好!夏信這樣想著便這樣做了。他雙手撐著床,慢慢地讓自己往上挪,他需要借著枕頭這個支點把自己撐起來。
但是剛一用力,肋骨處傳來的疼痛感就提醒夏信不要再繼續了,剛結好的骨痂經不起他這樣的折騰。
夏信終於還是癱在床上,額頭上後背上全都是虛汗。
不過是一場自己無法見證的充滿謊言的婚禮罷了,夏信這樣安慰自己。
然而不甘心!還是不甘心!夏信大吼一聲:「夏明宇!你這樣的人憑什麼娶我的母親!」
夏信撕心裂肺的吶喊聲被煙花聲完全遮蓋,除了站在卧室門口的人之外無人聽到。
夏誠端好手中的餐盤,完美掩飾著在聽到夏信的嘶吼聲之後臉上出現的愧疚表情,然後若無其事地推開門說道:「餓了嗎?劉阿姨做好了早餐,快吃吧。」
「你怎麼沒走?」夏信看著夏誠身穿一身精緻的西裝,手裡卻端著一個托盤,怎麼看怎麼違和。
「文昊跟著接親車隊走了,有他在就行。我放心不下你,反正距婚禮正式開始還有幾個小時,我陪你一會兒不行嗎?」夏誠把餐盤放在床頭柜上然後坐在床邊,那是唐歌離開之前坐過的地方。
夏信的確有點餓了,但是心情低落之時他反倒沒什麼胃口,所以說道:「麻煩你把餐盤端走吧,我不吃。」
「嘖嘖,你之前還說我幼稚,看看你現在的表現,你又比我成熟多少?心情不好就餓自己的傻事我很早就沒再做了!」數落過夏信之後,夏誠說道,「唐姨在上婚車之前笑得很幸福,我們的隱瞞是對的。」
「不覺得很諷刺嗎?母親此刻越幸福,將來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會越痛苦。你現在認為我們的隱瞞是對的,可那是我的母親,將來她痛苦時只有我心疼!你不會因隱瞞真相的決定而後悔!但是我已經後悔了……」
「你現在沖我發脾氣有用嗎!」夏誠也真是忍夠了,「我就不該留在這裡當你的槍靶子!既然你已經後悔了,那你去說啊!我真是犯賤才會放心不下你!」
夏誠覺得自己這一段時間已經為這個弟弟改變了許多,但在對方的心裡自己依舊什麼都不是,做什麼都不對!還是那句話,夏明宇是個同性戀欺騙了唐歌,可那關他夏誠什麼事!
算了,何必在這裡受他冷嘲熱諷?夏誠氣呼呼地離開了卧室。
夏誠走到樓下,剛想吩咐司機備車去教堂就聽見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夏誠不耐煩地接起電話,道:「誰啊!」不管是誰你他娘的最好有急事,否則老子心情不好就拿你當出氣筒!
「小信的手機怎麼打不通啊?出院了也不告訴我一聲,你是不是故意瞞著我的?!」祖琮沒有自報家門,他覺得夏誠應該能聽出自己的聲音。
但是夏誠的火氣正大,他哪裡有耐心仔細聽對方是誰,再加上聽到對方提起夏信又說什麼故意瞞著,夏誠的怒火蹭地一下就冒了出來,不分青紅皂白地說道:「夏信的手機打不通關我什麼事!出院了沒人告訴你又關我什麼事!他娘的夏明宇對不起唐歌又關我什麼事!都他媽的找我!我招誰惹誰了!滾滾滾!」
一頓亂吼之後夏誠直接掛了電話,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一時嘴快都說了些什麼。於是立即找到通話記錄,照著那個號碼打了過去。
祖琮在那邊冷哼一聲:「這麼長時間才回過來電話,沒見過像你這麼蠢的。」
夏誠這才聽出來是祖琮,頓時鬆了一口氣:「剛才你聽到的可別亂說,千萬別讓夏信知道你已經知道了。」
「就一句『夏明宇對不起唐歌』,腦補空間實在有限,我能說什麼?再者,既然小信已經知道了,我還能說什麼?」
被祖琮這麼一打岔,夏誠心裡的鬱悶之氣已經被排出去了不少,於是這才能心平氣和地問祖琮剛才打電話來做什麼。
「今天不是唐姨結婚嗎?小信因為我受傷不能到場,我怕他難過所以打電話想要陪他聊聊天,沒想到他的手機始終無法接通。我擔心他出事才問別人要來你的手機號碼。」
「他沒事。」夏誠想著,他心裡的火氣都發到我的身上了,他能有事才怪!
「小信的卧室裡面有座機嗎?你把號碼給我。」祖琮被祖榮看得很牢,無法脫身,要不然的話他直接就去找夏信了。
「有也不告訴你。夏信由我陪著,你該幹嘛就幹嘛去,再見!」掛斷電話后夏誠轉身上了樓,他才不會給祖琮任何對夏信趁虛而入的機會,不要以為他觀察不出來祖琮時常凝望夏信的眼神裡帶著什麼感情。狗屁的青梅竹馬!
回到樓上夏誠直接闖入夏信的卧室里,不顧對方詫異的眼神,他走進衛生間把一個毛巾濕了水然後拿出去直接拍到夏信的臉上,美其名曰:「給你擦把臉清醒一下!」
「……」夏信想開口罵人,但是一張嘴毛巾上面的水就流進了他的口中,好在夏誠很快就拿走了毛巾才沒有造成什麼窒息事故。
夏誠擰乾毛巾,然後仔仔細細地替夏信擦臉和手。被人這麼伺候著,夏信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我的後背上都是汗,麻煩你也替我擦一下吧。」夏信小心翼翼地將身體側著,把後背留給夏誠。
一股熱氣瞬間從夏誠的四肢百骸匯聚到頭頂,只聽他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你之前那什麼……不是那什麼……」
「……擦個後背而已,你不至於吧!」夏信知道夏誠在詫異什麼,之前他在醫院裡不管是需要簡單的清理身體還是其他事情,只要太過私密都是祖琮的活,他沒讓夏誠動過手。但是現在不一樣,祖琮沒在身邊啊!
「那我真擦了?」夏誠哆哆嗦嗦地掀起夏信的衣服,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但就是很緊張!夏誠把自己緊張的原因歸結於他從來沒有和別人進行過如此親密的接觸。
夏信的腰肢十分纖細,有一種體態柔弱之感;皮膚晶瑩細膩卻比一般少年的看起來緊實,也許是練了兩年跆拳道的緣故。
夏誠的手輕輕地放在夏信的腰間,看到夏信在自己的手中輕微的顫抖竟令他無端生出一種滿足感。
「你在做什麼?快擦啊!」夏信感覺到夏誠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間一動不動,所以有些發毛,「難道你不會擦背嗎?你實在不行的話把家裡的保安叫過來吧,我沒法子洗澡,不擦背的話我自己都受不了。幸好屋子裡冷氣開著,不然我都臭了。」
聽到夏信要叫保安,夏誠立即說道:「用不著喊保安!這點生活能力我還是有的!」一想到其他人觸碰夏信的身體夏誠就有一種想要打人的衝動,之前在醫院就是這樣,每一次看到祖琮比他更能親近夏信,他的心裡就很不舒服!
夏信已經感覺到夏誠的反應很奇怪,不過他沒有深究,側著身體讓他的肋骨處又開始疼所以他沒有精力注意那麼多。
等到夏誠慢吞吞地擦完之後,夏信的額頭已經冒出一層細汗。
夏誠問道:「你還有別的事情嗎?我得走了,不然就遲到了。」
「其實……」
「嗯?」
「沒什麼。你走吧。」夏信很想方便一下,但他對著夏誠就是無法開口!
夏誠卻像是突然開了竅,問道:「你是不是內急啊?」
「你終於聰明了一次……」
「我給你拿夜壺!」夏誠一想到自己又做了一件在醫院裡只有祖琮才能做的事情就立即開心起來。
夏信看到夏誠笑得像個白痴一樣,頓時打了一個冷顫。
拿到夜壺后夏信發覺夏誠還站在床邊,於是翻了一個白眼,道:「你倒是走啊!你不走我怎麼方便?你是覺得我的臉皮已經厚到可以當著你的面撒尿了嗎?」
「哎?可是在醫院你方便的時候祖琮不也總是在床邊等著嗎?」
「廢話!小時候琮哥還替我洗過被尿濕的床單呢,你們能一樣嗎!」這句話說出口夏信就後悔了,他看到夏誠的臉色果然變得很難看。
「行,我已經知道了你們的關係親密,我這就去屋外等著。」夏誠沒再看夏信一眼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