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哭一場
第三十八章大哭一場
「我又不是夏信,我怎麼知道你在他的心裡算什麼。」文昊猜想夏誠可能是在夏信那裡受刺激了,所以拍著他的後背安慰道,「祖琮和夏信畢竟是一起長大的,人家的關係好是必然的,你何必糾結於此?」
「我不知道!」夏誠把自己摔在沙發上,將腦袋埋起來悶聲道,「我只是希望自己付出一份真情就能換來一份真情。」
「只是這樣?你怎麼知道夏信沒有還你以真情呢?夏信在和我談話時視線總是冷冰冰的,但一和你講話他的眼神就溫柔了幾分。這還不夠嗎?我看你想要的不止這些吧。」
「我說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糾結和夏信之間的關係比不過他和祖琮!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我甚至不敢細想,一細想就特別焦躁,整個人就像是得了熱症!」
「好好好,你冷靜一下,不要激動。萬一被夏信聽到就糟糕了。」
夏誠終於安靜下來,請求文昊:「你不是念過心理學嗎?你幫忙分析一下我這是怎麼了。」
「我那心理學就是念著玩呢,不是每個看過心理學書籍的人都能當心理醫生,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文昊從小受父親文華的嚴格教育,從醫者,嚴謹和認真是基本態度,萬不可不知道裝作知道、對醫術眼高手低以至於做出害人害己之事。
夏誠被文昊氣笑了:「誰還真讓你給我治心理病啊?!你知道什麼便說什麼不就行了!」
「好吧。」文昊想起自己曾看過的書,說道,「你這種情況應該屬於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中的第三層——社交需求。」
「我聽不懂。你直接說具體怎麼講。」
「所謂的社交需求,就是在你的生理需求即吃、喝,睡等等和安全需求幾乎都得到滿足的情況下,你開始追逐所謂的愛和歸屬感,即友情、愛情以及性親密。說到這裡,我必須向你道歉。作為你多年的朋友,沒有讓你得到這種歸屬感是我的過失。我忙著建立我所謂的愛情,再加上我們二人之間年齡差距所具有的代溝,所以你並沒有把我歸於你的社交需求之中。」
「道歉沒有必要,不過看在你如此真心實意的份上,我接受了。經你一解釋我似乎明白了什麼是社交需求,可我的需求對象為什麼偏偏是夏信呢?」
「只能說他出現的正是時候。你孤單得夠久了,無論是誰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你的生命里都能吸引你全部的注意力。現在關鍵的是,你想從他的身上得到哪一種愛和歸屬感?友情亦或是……」文昊硬生生的咽下了愛情二字,他不想引導夏誠走上歧路。
「是親情!」夏誠知道文昊掩藏起來的兩個字是什麼,就算他不藏起來也不可能!
「既然你清楚自己要什麼就好。你現在是不是沒事了?那我繼續玩遊戲了。」
「……」夏誠鄙視道,「剛才還向我道歉呢,現在又撇下我開始玩遊戲。」
「那得怪你的吸引力沒有遊戲的大。」文昊擺了擺手,「你該去哪兒就去哪兒,別在這兒煩我了。想要夏信的一顆真心絕對不容易,他的心也不知道藏在哪個黑暗的角落,你不努力就永遠找不到。」
「唐姨說命中注定她這輩子會擁有兩個兒子,那麼我說夏信命中注定就是我的弟弟,不努力豈不是對不起老天給我的這個做哥哥的機會,早晚有一天我與夏信塤篪相和、兄友弟恭的畫面會成真。」
「哦,那我就祝你成功嘍。」其實文昊想的是:能成功才怪!夏信的防備心可不是一般的重!
於是夏誠信心滿滿地又去找夏信了。
「祖琮已經走了?」夏誠看到夏信正在讀書,而祖琮不知所蹤。
「嗯。榮叔給他打電話,讓他陪魏薇購物。魏薇是榮叔心中的準兒媳,琮哥不得不答應。」
「魏薇?」夏誠想了想,「是那個頭髮很長,還去過醫院的女孩嗎?」
「沒錯,就是她。」
夏誠笑了:「我應該替祖琮默哀三秒鐘。」
「噗!」夏信也笑了,「咱們真是想一塊去了,我已經替琮哥默哀過了。說什麼陪魏薇購物,無非是去當提款機和勞工。就憑魏薇的纏人勁兒,說不定一路上她都得挎著琮哥的手臂。」
「你不生氣?」夏誠下意識地問出這個問題,然而他並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此一問。
「你又開始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了。」夏信合上手中的書,對夏誠說道,「麻煩你把電視遙控器拿給我,唐繼鳴說季然拍攝的電影這個時候會在電影頻道播放。通過一個人的作品能夠了解這個人的內心,唐繼鳴希望我知道季然是個好人,真是拿他沒辦法。」
夏誠打開電視,調到電影頻道,一部外國電影正在放映,想必這是季然在國外拍攝的。
電視的擺放位置正對著床,夏誠打著因為看電視方便的旗號脫鞋躺在了夏信的身邊。夏信皺了皺眉,終究什麼都沒說。
電影講述的是一個抑鬱症患者在接受治療和放棄治療、掩飾自我和展現真實中徘徊,最終因為愛情的背叛而自殺的故事。
和最後的悲傷結局不同,整個電影的氛圍始終是歡快的。抑鬱症患者總是以一副幽默風趣的面孔出現在別人的面前,然而當面對最親近的女友時他卻不想再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也許是他把人前開朗樂觀的自己演得太好,才使得女友一直無法接受男友是抑鬱症患者的現實,最後她終於選擇黯然離去。
電影中的很多橋段都特別逗趣,夏信和夏誠甚至看得哈哈大笑。以至於他們在看到悲慘的結局時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細細品味后卻又覺得這種結局其實才是順理成章的。
人群中的熱鬧和人群后的孤獨在電影中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使熒屏外的看客有一種身處其中的悲涼之感。
看完電影,夏信真的很想和季然見一面。他想知道究竟心思怎樣細膩且敏感的人才能拍出如此兩極分化的電影,直看得他大喜大悲、揪心、痛苦,忍不住大聲吶喊!
聽到耳邊傳來的抽泣聲,夏信轉過頭髮現夏誠的腦袋埋在枕頭裡正哭得傷心。
夏信費力地將自己的身體側著,然後伸出手輕輕拍著夏誠的後背。他小時候哭泣時,母親就是如此安慰他的。
夏誠的淚河像是被夏信溫柔的撫摸打開了一個缺口,瞬間淚水都涌了出來。他小時候是幾乎不哭的,因為沒有人給他安慰,夏明宇只會訓斥他不夠堅強。所以趁著有人安慰,他想痛快地大哭一場,把自己欠過去十多年的眼淚全都補回來。
擁著夏誠,夏信有一種自己才是哥哥的錯覺,好在這種錯覺還不賴。
夏誠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夢裡的他很不安,一直在追逐著夏信的體溫,直往他的懷裡鑽。後來夏誠在夢裡嫌棄夏信的懷抱太單薄,所以反過來把夏信抱進他自己的懷裡。
這下子,夏信以為自己是哥哥的錯覺就蕩然無存了。他氣得直磨牙,卻還是沒有推開夏誠。一直被這樣抱著夏信什麼都做不成,他只好在夏誠的懷裡找個舒服的地方也開始睡覺。
兩個人睡得那叫一個香,期間劉阿姨進到卧室里好多次都沒能驚醒他們。
夜裡十點鐘左右的時候夏誠率先醒來,黑暗中感覺到懷裡多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實在把他嚇了一跳,好在他之前在醫院裡聽慣了夏信的呼吸聲這才很快意識到懷裡的人是夏信。
夏誠頓時興奮極了,他居然抱著弟弟睡了一覺,最關鍵的是夏信並沒有推開他!這絕對可以算作是兄友弟恭的一大進步了!
夏誠的心裡正美著呢,肚子突然挨了夏信一拳。
「你咯咯咯的笑什麼呢?我都被你抖醒了!」
夏信沒睡飽,整個腦袋都是暈的。看到夏誠蠢斃了的笑臉后夏信愈發不高興,直接開口咬在夏誠的胸口上,泄恨!
但是因為沒睡好,夏信這一口咬得根本沒用多少力氣,和撓痒痒似的。於是夏誠就真的覺得被夏信咬過的地方特別癢,癢得他抓心撓肝,直想把夏信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讓他再狠狠地咬上幾口!
夏信有氣無力地說道:「我餓了。」
夏誠舔了舔唇,咽著口水說道:「我也餓了。」但似乎這種餓並不能用食物來解決。
夏信皺眉:「你蠢啊!誰管你餓不餓!我的意思是你快去廚房給我拿吃的啊!」
「哦哦!我這就去!」為了填飽肚子,夏誠只好非常不舍的放開夏信。也許最近一段時間他都不會再有機會和夏信同床共枕了,實在是一種遺憾。
身邊的位置就這樣空了,環在腰上的手臂也撤走了,溫暖隨即四散開去只剩冷氣吹來的寒意,夏信突然覺得有些失落,像是電影里的主人公承受過的「人群后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