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準備

消滅了打穀場上集合的鬼子小隊后，為了隱蔽行蹤，蕭四明不得不帶隊伍繼續走，從縣城的北面轉到了東面，到了一個有二三十戶人家的小村子。

一進村，蕭四明就讓步槍一班班長邱偉布置警戒哨，准進不準出，嚴密封鎖消息。

陳宜勝進村后，領著游擊大隊的戰士們挨家挨戶動員，讓鄉親們燒水做飯、安置傷員。

這個小村子距離縣城只有五里地了，標準的城邊子，村裡就有人家在縣城做生意。

陳宜勝想派人進城偵查一下，弄清楚日軍在縣城到底有多少兵力、主力是不是真的去藏山報復或者向上社一線出動了。

這事兒非常必要！

蕭四明說找個關係，讓陳得勝換上老百姓的衣服，跟著進城去偵查。

一夜在山區行軍，戰士們都特別疲勞，安排好駐地、吃了飯，倒頭就睡。

蕭四明自己也去睡了。他畢竟也是重傷初愈，體質差，昨天和小鬼子打了那麼久，夜裡又在山間小路上行軍，順路還打了兩仗，早就支撐不住了。

躺到老鄉家的土炕上，蕭四明腦子裡突然就想起了京劇《沙家浜》里胡傳魁的唱詞：「想當初，老子的隊伍才開張。攏共有十幾個人七八條槍。」想著想著，臉上就浮出了一絲笑意，安然入眠。

陳宜勝找到了一個趕毛驢車往縣城運煤的村民，讓陳得勝偽裝成他的兄弟，兩個人趕著毛驢車進城偵查去了。

到了中午12點的時候，陳得勝從縣城回來了，報告說縣城裡的日軍大部隊一大早就開拔了，拉著兩門大炮，抬著重機槍，是走東門拐向通往五台縣的公路走的。鬼子兵在縣城內城的南門、西門、東門和外城的四個城門照常站崗，其中，大東門城牆上架著一挺機槍，有兩個鬼子輪班警戒。每隔兩個小時，有五個小鬼子打著太陽旗到外城的東關街上巡邏。縣第一高小的校園裡停放有鬼子運彈藥糧草膠**車，進不去，無法弄清到底有多少輛。

王麓水和陳宜勝聽后對視一眼，心裡都感嘆蕭四明判斷的準確，日軍大部隊肯定是去藏山報復去了。看來，日軍主力接下來肯定是要攻向上社地區了。

本來王麓水和陳宜勝想去喊醒蕭四明，一起研究奔襲縣城的具體作戰計劃呢，沒想到蕭四明還在酣睡之中，就不忍心驚擾他。

蕭四明一覺睡醒，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

從炕上爬起來，只覺得滿嘴都是臭味，蕭四明就翻開日軍的背囊，翻出了牙膏，拿起來一看，竟然是上海產的「三星牌」牙膏，就知道這是日軍佔領上海后掠奪來的，配備給日軍各部隊使用了，心裡就又恨恨地罵了聲「狗*日*的小鬼子！」

洗好臉、刷好牙，蕭四明頓時覺得滿口清爽、齒頰生香，這才意識到自從靈魂穿越以來，他這是第一次刷牙！

剛收拾乾淨利索，王麓水和陳宜勝帶著陳得勝過來了。

王麓水三言兩語把陳得勝偵查的盂縣縣城鬼子布防情況大致說了一遍，出於穩妥，又讓陳得勝給蕭四明畫盂縣縣城的地圖。

陳得勝是685團的通訊班長，不是偵察員，也不是作戰參謀，畫不出像樣的地圖，只能連說帶比劃地告訴蕭四明哪裡是大東門、哪裡是小東門等等。

陳得勝說，盂縣城分內城、外城兩部分，內城城牆周長六百二十丈，高三丈七，城牆底部厚兩丈，收頂厚7尺。城牆下面有深達九尺的城壕溝。城裡有過去的縣衙、監獄、文廟、書院、城隍廟等，也就是原來閻老西兒的縣政府、縣監獄、第一高小等機構。內城總共有兩個城門，一個是南門，一個是西門。外城又叫東關外城，城牆周長2000米，高度厚度相比內城分別酌減5尺到一丈不等。外城以東關大街為主線，是盂縣的商業區，共有大東門、小東門、北門、小南門。」

蕭四明聽完還沒說話呢，陳得勝就又補充道：「蕭排長，還有兩個事兒，一個是內城也有個東門，是連接東關外城的通道，聽城裡人說，小鬼子進城時的大車、戰馬，都是從這裡進城的，今天早上也是從這裡出城的；另一個是北門外面北關村建有一個過街閣樓叫低樓，大車和戰馬都過不去，不然的話小鬼子不會從東門繞路走。」

情況已經很清楚了，蕭四明讓陳得勝下去抓緊時間休息，準備參加戰鬥。

臨走之前，陳得勝氣憤地說到：「這一仗必須得打！小鬼子就不是人，是野獸！「

王麓水問發生了什麼事兒？

陳得勝說：「我們進城的時候，遇到小兩口帶著孩子進城看病。大東門的兩個日軍崗哨端著槍盤查，一見那小媳婦長的俊俏，一個鬼子丟下步槍，拉著小媳婦就往一邊拖，看樣子是想就地強姦的。小媳婦的丈夫看勢頭不對，趕緊從兜里掏出兩塊銀元，塞給了另一個端槍的鬼子，想讓他們高抬貴手。沒想到那小鬼子一見有銀元，直接開槍，叭勾一聲，就把小夥子打死了。見丈夫被殺，小媳婦張嘴就在拉她的小鬼子手咬了一口。鬼子惱了，連開兩槍，把那小媳婦和孩子全都打死了。要不是有偵查任務，老子當時就和鬼子拼了！」

王麓水氣得一拳捶到了桌上！

蕭四明揮手讓陳得勝走了。

陳得勝一走，陳宜勝就說：「王政委、蕭排長，打吧！再不打，我都沒臉見盂縣的老鄉們了！」

關鍵時候，王麓水冷靜了下來，問蕭四明：「會不會這盂縣城裡的鬼子是兩部分呢？從陳得勝報告的情況看，一部分是鬼子押運輜重的輜重兵，駐紮在第一高小院內。另一部分是站崗巡邏的鬼子，他們應該不會少於一個小隊的！」

蕭四明搖搖頭，回答說不可能是兩部分，站崗巡邏的應該也是鬼子的輜重部隊。從繳獲的日軍文件和小鬼子的軍裝上看，在藏山消滅的那個鬼子小隊和昨天晚上在小山村消滅的26個鬼子同屬一個中隊，應該是進佔萇池的那部分鬼子，他們的番號屬於109師團步兵第118旅團第136聯隊第二大隊第一中隊，他們的任務應該是佔領萇池並向北警戒。而今天早上在打穀場上消滅的鬼子小隊，屬於136聯隊第二大隊的第三中隊，這個中隊應該是主要負責縣城東部地區的警戒掃蕩任務。這樣看來，應該還有一個中隊，是136聯隊第三大隊的，任務是保護壽陽到盂縣的交通並向盂縣西南攻擊、警戒。今天去藏山報復的鬼子應該是這次鬼子攻佔盂縣的主力、第109師團步兵第118旅團第136聯隊第一大隊。接下來可能向上社地區進攻的就是這個大隊。這樣一算，這次鬼子進攻盂縣的兵力就清楚了，那就是第136聯隊第一大隊配屬指揮第二大隊兩個中隊、第三大隊一個中隊。其中第一大隊滿編1100人左右，剩下的三個步兵中隊都是180人左右，總兵力1700人。也就是說，留守縣城的，只能是136聯隊第一大隊的運輸中隊，滿編110人。我估計，這個運輸中隊也不可能全都留在縣城，他們最少要派一個小隊跟著第一大隊到藏山去。留在縣城裡的充其量就是五、六十個小鬼子。

陳宜勝張口來了一句：「這小鬼子也太狂了，竟敢讓五、六十個輜重兵守縣城，也不怕我軍突然攻擊縣城！」

蕭四明笑了：「陳書記，你可別小看日軍的輜重兵，那也是訓練有素的部隊。平型關伏擊戰消滅的鬼子大部分就是輜重兵，那戰鬥力沒說的，也是死不投降！這可不是鬼子狂妄，你想啊，盂縣城牆這麼堅固，我軍又沒有重炮，小鬼子的槍法又那麼好，如果是強攻的話，就這五、六十個小鬼子，別說我們這點人馬了，就是調來一個團，也未必攻得動！」

陳宜勝想想，說了句「那倒也是！盂縣城牆這麼堅固，四門一關，小鬼子爬在城牆上瞄準射擊，肯定是一槍一個，攻城部隊都是靶子，傷亡太大！」

陳宜勝不知道的是，歷史上堅固的盂縣城牆，是在慶祝抗戰勝利時，不知道哪個老百姓喊了聲「扒城牆」，老百姓就群起響應，硬生生地把這麼堅固的內外兩道城牆給扒了個乾乾淨淨。

沒辦法，小鬼子佔據盂縣縣城那麼多年，依靠城牆的保護，在縣城裡壞事做絕。盂縣老百姓恨烏及屋，早已對祖宗留下的城牆恨之入骨了！

王麓水催促到：「別說沒用的，研究我們怎麼打吧！蕭四明，說說你的想法！」

蕭四明說：「政委、陳書記，我的想法就是偽裝鬼子，大搖大擺地從大東門進入縣城，幹掉鬼子哨兵后，分成幾個戰鬥組分頭行動。政委帶兩個人去小東門，陳書記帶兩個人去北門，陳得勝帶個人去小南門，原游擊隊的排長、副排長隨我進入內城后各帶一個戰鬥組去內城的西門、南門，各戰鬥小組的任務是幹掉鬼子哨兵、守備城門。我帶其他人員從大東門經內城的東門直插內城，消滅駐紮在第一高小的鬼子輜重兵中隊主力。路上如果遇到鬼子的巡邏隊，就地殲滅！」

這支傷員隊伍兵力太小，蕭四明只好把戰鬥經驗豐富的王麓水和陳宜勝都用上了。

王麓水聽后，斟酌了一下，說到：「我和陳書記不用帶兩個人，各帶一個人就已經足夠了。只要能接近鬼子哨兵，用手槍、步槍幹掉他們很容易！這樣的話，再組織個三人戰鬥小組，撲向縣衙，那裡是小鬼子的大隊部，肯定留有站崗的衛兵！」

陳宜勝說只要不怕槍聲傳出去，用手槍、步槍解決鬼子哨兵，他一個人就行，不需要配備人員。

王麓水是身經百戰的紅軍戰將，陳宜勝也是一路征戰過來的英豪，他們的戰鬥經驗、戰鬥技巧都是沒說的！

蕭四明同意了王麓水減少一個人的意見，但否決了再編組一個戰鬥小組去縣衙的意見，說進入內城后，縣衙和第一高小都在一起，他順路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