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謹起誓

與三支隊和687團部隊回合后，蕭四明一下有了底氣，再也不擔心日軍可能會挖陷阱讓他跳了，馬上就和王麓水商量，讓四排長石破山帶著四排就地發動群眾、掩埋日軍屍體，護送繳獲的武器彈藥回縣城，自己和王麓水率領一、二、三排、重機槍排、炮兵排隨三支隊、687團追擊日軍，一舉將其驅逐出盂縣。

687團來的是二營，三支隊來的是第八、第九兩個大隊，隨他們行動的還有孟平陽壽榆五縣抗日游擊大隊。

王麓水和蕭四明當即和687團二營、三支隊第八、第九兩個大隊的領導會商，決定讓孟平陽壽榆五縣抗日游擊大隊派出幹部戰士給各部隊當嚮導，打起火把，追擊日軍！各部隊之間聯繫以軍號為準！

獨立營是新成立部隊，沒有號兵，從687團二營調了個司號員。

漆黑的夜晚，大地上突然出現了幾支打著火把急行軍的隊伍，在盂縣縣城盆地中疾馳。

已經逃出十幾里路的鬼子大隊長，遠遠看見火龍一樣的追擊隊伍，嚇得屁滾尿流，帶著小鬼子們跑的更快了！

蕭四明他們一直追到了盂縣通往壽陽的公路上，見小鬼子去的遠了，追不上了，這才吹號收兵，停止了追擊，就地宿營、布防。

第二天一大早，蕭四明就被飛機的轟鳴聲驚醒了。

蕭四明心裡一個激靈，小鬼子的飛機來報復了！

顧不上洗漱，蕭四明從老鄉家的炕上爬起來，掂起步槍就出了屋，朝天上一看，乖乖，小鬼子下大本錢了！

十幾架日機從蕭四明他們宿營的村子上空掠過，朝著盂縣縣城方向飛去！

時間不長，縣城方向就傳來了隱隱約約的爆炸聲！

蕭四明不敢怠慢，當即跑去喊醒從687團調來的司號員，命令他立即吹號，通知各部隊組織鄉親們轉移、防空。

嘹亮的軍號聲響了起來！

直到聽到687團、三支隊兩個大隊的軍號回應，蕭四明才放心，和趕來的王麓水一道，組織部隊挨家挨戶動員鄉親們出村隱蔽。

蕭四明他們僅僅是快了約半個小時，日軍第二波飛機就從西南方向飛來了，在這一帶村子上空盤旋、投彈、掃射！

可惡的小鬼子，竟然用上了白磷燃燒彈，把周圍幾個村子都炸得火光衝天！

這是乾燥寒冷的冬季，大早上西北風都颳得嗖嗖響，日軍的燃燒彈一爆炸，遇物既燃，風借火勢，火借風勢，大火很快就把這幾個村子吞噬了！

日機飛走後，蕭四明帶著部隊領著鄉親們回村滅火，這才發現滿村已經沒有一間完整的房子了。

斷壁殘垣，滿目瘡痍，小鬼子報復起來，真的是狠毒之極！

就這，還是因為小鬼子昨天在盂縣吃虧太大，懼怕貿然興兵報復會再遭敗績，沒有出動地面部隊前來報復。不然的話，鬼子的步兵到了這裡，恐怕又要製造一起令人震驚的大慘案了！

好不容易把火撲滅后，蕭四明和王麓水帶著戰士們挨家挨戶慰問鄉親們。

滿村都是哭聲！

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爬在一頭燒焦了的毛驢身上大哭：「大黑，大黑，你跟著我上礦上拉煤，進城裡送貨，遇到走不動的路人咱還停下來捎個腳。咱哥倆可從來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兒啊！該死的小鬼子，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這壯漢是趕毛驢車的，屬於日子比較滋潤的，還好辦一點。最可憐的就是那些窮的叮噹響的人家，這大冬天的，房子被燒了，僅有的一點糧食也變成黑色粉末了，還怎麼活？

一仗消滅了那麼多的鬼子，繳獲了那麼多的武器彈藥，本來是個喜事、好事兒，讓小鬼子這一報復，弄得蕭四明心裡格外不是滋味！

靈魂穿越前，蕭四明從書本上、電視上知道小鬼子兇殘，但那只是知識層面的。現在直接處身到抗戰時期，他才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抗戰的殘酷性。

就這，還是蕭四明警覺性高，一聽日機轟鳴聲，第一時間命令部隊帶鄉親們出村轉移。不然的話，這周圍十幾個村子就不只是房屋被燒被炸的問題了，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會死於日機的轟炸呢！

這幾個村子是這樣，縣城和昨天激戰的敖子坡村恐怕比這裡更慘！

蕭四明當即下令，獨立營全體戰士把前天晚上襲占盂縣縣城發下來的五塊銀元獎金拿出來，捐獻給這幾個村子的鄉親們，支持鄉親們開展自救，重建家園！

這才是老百姓的隊伍，真正的老百姓的子弟兵！

欲哭無淚的鄉親們，拿著八路軍給的銀元，心裡才算有了點著落。

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夥子帶的頭，這幾個村子呼啦啦一下有100多個年輕人報名參軍，當八路、打鬼子！

獨立營收了40名新兵！

撲滅這幾個村子的大火后，687團二營和三支隊的兩個大隊留在了當地布防，幫助鄉親們建房安家，等待下一步作戰命令。蕭四明和王麓水率領獨立營、孟平陽壽榆五縣抗日游擊大隊和新加入獨立營40名新戰士，以急行軍的速度返回盂縣縣城。

果不其然，日機把縣城也炸的一塌糊塗，留守縣城的陳宜勝正帶著四排、特務排的戰士們帶著縣城周邊趕來的鄉親們正在救火呢！

一看見蕭四明和王麓水帶隊回來，陳宜勝嘶啞著嗓子喊：「快！快讓部隊救火！」

蕭四明、王麓水把手一揮，領著戰士們就沖了上去！

要是小鬼子的飛機這時再返回來狂轟濫炸一通，那損失就更大了！

盂縣縣城，也就是內城，因為日軍佔領前各機關學校都撤走了，蕭四明他們攻佔縣城時又嚴密封鎖消息，這裡到沒有什麼人員傷亡，部隊繳獲物資也保管的比較好。損失集中在東關外城，傷亡人員達到了五百多人，滿城都是哭聲。

傷亡之所以這麼大，主要是因為鬼子使用了白磷燃燒彈，那東西非常邪惡，只要火星粘到身上，撲都撲不滅，受傷了生不如死！

梅瑩昨天晚上跟著四排回的縣城，一大早日機來轟炸時，就跟著陳宜勝他們滅火救人。她不是醫生，遇到被日軍炸彈炸傷的、子彈打傷的，梅瑩能夠現場包紮，別的就沒辦法了。幸虧縣城東關一帶有幾家私人診所，醫生們都投入到了救護傷員之中。因為八路軍繳獲有日軍的藥品，無形中，梅瑩就成了這次救護傷員的負責人，指揮著私人診所的醫生們工作。

很快，東關外城的鄉親們都認識了穿著日軍軍裝、背著日軍戰地急救箱的梅瑩，也知道了她是解放縣城的八路軍獨立營的醫務科長，需要找她時，喊的都是「梅科長！」

蕭四明是在東關外城一處燒毀的院子里見到梅瑩的。

美麗的梅瑩，早已沒有了風姿綽約的樣子，臉上黑一道白一道，聲音都沙啞了，吆喝著讓戰士們把傷員往臨時救護所抬送。

看見蕭四明，梅瑩「哇」地一聲就哭了，淚水不要錢似地往下掉，邊哭邊說：「你可回來了！小鬼子把盂縣城炸毀了，把鄉親們害慘了！」

梅瑩一哭，惹得跟著她背傷員、抬傷員的戰士們、鄉親們都是直掉眼淚，那些死了親人的婦女、孩子更是嚎啕大哭！

蕭四明眼睛都在噴火，大吼了聲：「哭什麼哭？哭有個屁用？我們痛哭一場，就能換來小鬼子的慈悲？就能換來小鬼子的飛機不來報復、轟炸？日機能來盂縣轟炸，是因為我們打的還不夠狠、不夠好，消滅的鬼子還太少！要是我們把鬼子都消滅完了，小鬼子還能來燒殺搶掠、瘋狂報復么？是男人的就拿起槍和鬼子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都給我挺起胸來，抓緊滅火救人！我蕭四明向盂縣的父老鄉親們起誓：今日之仇，我必將十倍百倍地從鬼子那裡討回來！」

讓蕭四明一吼，梅瑩不哭了，在場的戰士們、鄉親們不哭了，人人都在想著蕭四明的話，手裡卻不停，該幹啥幹啥！

蕭四明叫過梅瑩，交待她不光要忙著救護傷員，一會兒去把照相機拿來，把日機轟炸造成的慘狀拍下來，回頭髮給晉察冀軍區政治部，在報紙上發表，揭露日軍的暴行，鼓勵民眾團結抗戰！

梅瑩想不到的是，她拍攝的一系列佔地照片，都成了日後審判日酋的鐵證之一！

蕭四明、王麓水、陳宜勝指揮部隊和鄉親們整整忙到天黑，才算是把縣城的大火徹底撲滅。

死了親人的人家顧不上收拾房子，忙著清理親人遺體，處理後事，滿城都是哭聲！

蕭四明回到縣政府院時，陳宜勝已經在安排人手去送信，通知盂縣抗日民主政府遷回縣城，承擔起組織鄉親們重建家園任務。

歷史上，壽陽來的日軍撤退後沒兩天，平定的日軍會再次進犯盂縣，縣城還得棄守。只不過日軍在盂縣城僅僅停了一夜就撤走了。到了元月份，日軍專門派出守備部隊駐紮盂縣縣城並控制了盂縣大部分戰略要點，直到抗戰勝利。

蕭四明覺得自己的穿越已經影響了歷史，小鬼子這次在盂縣吃了大虧，再次進犯盂縣的時間就很難說了，最起碼，他們不敢再以大隊為單位進佔盂縣了。

獨立營如果留在盂縣堅持抗戰，以蕭四明靈魂穿越者的眼光和膽識，他是不會放棄縣城的。不過，蕭四明和獨立營不可能長期留在盂縣，他在這裡完成徵兵整訓后，肯定是要轉戰其它戰場的！因為這裡是晉察冀軍區的防區，獨立營屬於115師，肯定是要去重新開闢根據地的！

就這，蕭四明心裡都已經做了決定，只要獨立營還在盂縣，小鬼子不來便罷，再來的話，一個都不能讓他活著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