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妻妾之爭」
一點白帆已經遠去，方域仍舊面對茫茫一片的太湖水眺望著。
「天地雙龍」？！自己當時只是戲謔地起了這麼個名號，如今真能成龍嗎……
所謂「龍從雲，風從虎」，這是《易經》的爻辭。也就是說，「龍」是能夠行雲布雨的，是創造歷史者！
而這創造歷史的過程，也可以分為「潛龍勿用，見龍在田，飛龍在天，龍躍在淵，龍戰於野和亢龍有悔」幾個階段。要按這種說法，以前自己是「潛龍勿用」，而現在已是「見龍在田」了！
「見龍在田，利見大人。」這是古老而神秘的《易經》對於「龍」的明確指示。自己該去見誰？對了，就是老爸侯恂！他快出獄了，他的出獄，也有自己奔走的一份功勞，應該到北京去接他，必有所獲！
但自己在他心目中，無疑還是「黃口小兒」，還須有一些重量級的砝碼，才能讓他逐漸重視自己的意見！好在張鼎提供了袁時中即將叛離的情報，可以使自己輕而易舉初戰告捷！
其次，便是李成棟的治軍作戰能力……
但方域不由得又擔心起來：這位橫掃半個中國的梟雄，究竟能否如願與自己合作？又能持續多久？
清風迎面吹來，湖上朝霧漸散。
一輪紅日，忽然從太湖水面跳躍而出，萬頃碧波之上，頓時金光萬道！
這也使方域立即下了決心。
不管了！所謂「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這年頭顧慮不能太多！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公子……」背後一陣悅耳的鶯啼婉轉，「公子眼望湖水，好像神色數變，不知在想什麼？」
方域回頭一看，原來身後只剩下練霓裳，不由得笑道：「在想你啊……」這原是現代男人哄女孩子的「絕技」。
練霓裳卻領會錯誤，眼神中透出些許畏懼：「啊……是在想怎麼『責罰』我嗎？」
「是！」方域感到有趣，存心嚇唬她，於是立即伸手將她攬住，「乖，快跟我回屋去！」
練霓裳微微顫抖著說道：「公子，霓裳知道自己做錯了一些事……公子是要打我屁股，還是怎樣，都隨你啦！蓮兒一夜沒睡，就別叫醒她了，就讓我們兩個人吧……只要公子能忍心不顧我恢復功力，霓裳任君胡為！」說罷，兩頰緋紅，美目濕潤……
方域一笑，溫柔地捧住她的臉蛋：「喲！可愛的霓裳，真想『逆來順受』啦？嗯！那我就罰你……」方域美美地躺在床上。
練霓裳以為真要讓自己「伺寢」，只得含羞解帶寬衣……
不料方域卻嬉笑著說道：「我一夜緊張，沒有睡好。現在罰你替我全身按摩，要輕柔些，讓我能夠慢慢睡去……哎喲！」方域的屁股反而被練霓裳狠拍了一下！
……
一個月以後，一艘飄揚著彩旗的大船，出現在太湖之上，這就是方域準備北上的座船。高高的桅杆之上已安裝了天線，船艙里也配備了電池和收發報機。這樣，方域不管走到哪裡，都能對太湖和白蓮教的開礦事業進行遙控指揮。工匠們仍然要在太湖繼續趕造添加設備，月兒由於要做「出納」，也依依不捨地留在了太湖水寨，為此，方域對她做了許多甜言密語的許諾。其餘美眉則一律興高采烈地隨船而行。
方域左擁右抱，好似隋煬帝出遊。船上布置了不少會武功的水手，除了常規武器之外，還配備了這些天來新近趕製的一種「手雷」。其實這種火器明朝現在就有，《天工開物》里也談到了，只是不叫這個名稱，而且還需要用明火點燃，有些笨重，使用起來很不方便。方域對它的改造就是土造了一種拉火裝置，並且讓它的外殼成為菠蘿形狀，從而使用較少的火藥就能使它炸開。這樣，有了拉火裝置，又減少了體積，使用起來才顯得得心應手，其威力，當與後世紅軍時代的黑火藥手榴彈差不多。
現代的拉火裝置是採用「拉火簧」激發極其易起燃的「導火索」。這時代還沒有烈性引火藥，而且彈簧製造工藝也不上軌道。因此方域想起自己孩童時代曾經製造過「拉炮」的經驗。他用兩個線繩打上結，卷在一個紙筒里，並且放上紅磷、硝石、硫磺（這些都是火柴成份），只要用手一拉，兩個繩結一磨擦，就會起火，然後帶動一段延遲引信，就能使手雷爆炸！
這種拉火裝置，又領先了歐洲一兩百年！目前火藥武器之所以使用不普遍，就是因為擊發速度慢，雨天難以點火。有了拉火裝置，很快就能使火藥武器出現一個劃時代的改進！
當然，方域現在只想秘密製造，並不想把它公佈於眾，甚至在眼前的這場戰役中，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使用它……
大船已駛出太湖，進入萬里長江。
「看！我們到南京了！那裡就是燕子磯……」香君最興奮，因為又回到了她的「家」。
南京這時候的名稱最多，作為縣，叫作「江寧」，作為府，叫作「應天」，文人口中稱為「留都」，百姓俗稱，則相對於北京叫作「南京」。南京名勝極多，而面臨長江最著名的風景就是燕子磯！
方域抬頭望去，只見前方臨江之處，一座奇異石峰突兀江上，背倚江岸，三面臨空，宛若一隻碩大燕子展翅欲飛！
石峰高約十五丈，三面江水環繞，獨自飛臨江面高空，俯瞰江流，雄極，險極，秀極！
任憑滾滾長江，浩浩蕩蕩，在它跟前也只能低頭而過，然後再如脫韁野馬，一瀉千里！
方域不由得贊道：「真是好氣勢！好風光！要從地脈來看，鍾埠龍盤，石城虎踞，其靈秀之氣全都凝聚在了這一磯之中！」
隨後，他又回頭欣賞著身邊諸女的笑容說道：「如此美景，加上如此美人，我今天高興極了！各位可愛的妹妹們！我二哥已搬遷到了南京，我們全體都去看看他吧！」
幾位女孩子聞言立即一陣慌亂！這裡面除了白蓮兒接到一對玉鐲之外，其它美眉可是全都「名不正言不順」。俗話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現在儘管是「美媳婦」，見的也不是「公婆」，但心裡也還是「小生怕怕」的……
方域是鐵了心要「快刀斬亂麻」理清此事。先過二哥這一關，再見父母說好說些了。
因此，女孩子們一見雖「怕」也躲不過去，便一個個花枝俏展地打扮起來……
李香君一身綵衣綉裙，髮結高攏，斜插翠玉鳳釵，里裡外外透著一個「香」字；白蓮兒一襲輕紗長裙，白色裙底，上身漸綠，短袖現出一對白嫩藕臂，頭頂一朵荷花結，隱喻著一個「蓮」字；練霓裳則「裙拖六幅湘江水，頰貫巫山一段雲」，輕紗薄裙，分作兩截，狀如霓裳羽衣舞，瀟洒飄逸！
諸女百花爭艷，各展風姿，難分上下，看得方域目不暇接！只有芬兒年齡未到，作一身小姑娘打扮，也顯得格外清麗脫俗！
方域不由得有些心態不平，怨道：「喂，這只是去見我二哥！你們平時見了我，怎麼不作這樣精心打扮？」
眾女一陣揶揄：「切！想讓我們為你精心打扮？等什麼時候娶了我們，婚禮上再說吧！」
方域一見此時陰盛陽衰，只得笑笑道：「別急！見我二哥，自然是商量此事。另外還有你們的排位問題，誰敢諷刺本公子，小心排在最後……」
「誰稀罕！敢胡亂排位，以後誰也不理你！」
方域這回可是頭大了！不管怎麼排，總有人會排在後面啊……
二哥侯方夏的府第紅牆黑瓦，朱門石獅，顯得十分氣派。方域帶著那麼多女孩來訪，他不由得一陣驚訝：「三弟，你現在的身體都好了么？」
方域忙介紹諸女道：「這主要歸功於這位白青蓮姑娘，其她姐妹們也都出了不少力……」
侯方夏一一相見，客套一番，在一切寒喧過後，盛宴款待，隨後便與方域展開了密談。
「父親原先以為只有白青蓮姑娘一人……沒想到竟有這麼多，而且還有練國事大人的愛女……」侯方夏為難地來回踱著步，「練霓裳的出身，與我們侯府門當戶對，不能委曲了她，而這樣一來，東平常太守的三女兒那裡，就只有婉言退約了！唉！這事可是非常麻煩……」
方域連忙陪笑道：「這就多勞二哥費心了，小弟由衷感謝……」
侯方夏也是一笑道：「瞧你！跟我還客氣什麼？要不是你事先通報，我現在也會被陷在歸德出不來了！只可惜母親和叔叔們當時都不信……」
方域點點頭道：「放心，家人我已另有方法保全……只是，二哥現在只遷在南京，走得還是太近了！張獻忠的水軍已在巢湖虎視眈眈了……」
「是么？那我只好再往嘉興去……」
「算了！搬一次家不太容易，」方域連忙拍拍二哥肩膀，「讓小弟運籌一番，看看這南京的安全能否保住。」
「哦？聽三弟的意思，這天下大勢，竟是盡在賢弟掌握之中？」侯方夏奇道。
「呵呵，見笑了！只因父親即將出獄，官拜兵部侍郎，總督與賊兵交戰之事，我想去幫他老人家運籌一下……」方域連忙避重就輕地解釋一番。
「原來如此！父親能夠重新起用，真是太好了！另外我也一向覺得三弟才華可堪大任，就在父親身邊好好努力吧！」
「但只怕父親不把我當回事啊……」方域順便也說出了顧慮。
「那不要緊，我去和父親說，等一下我修書一封，由你帶給父親。」方域的二哥侯方夏大了方域許多年紀，因此說話還是有份量的。
「謝謝二哥了！而且小弟婚事，也請二哥代為說項。」方域連忙致謝，看來有這二哥一斡旋，他的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
「唔……練府離得不遠，就由我出面給霓裳姑娘下聘，把她作為三弟正妻；其她姑娘，只能委曲她們作妾了……」侯方夏決斷道。
「二哥，這有些不妥……」方域連忙提出自己看法。面對二哥，他還是敢爭辯一下的，「首先就是香君，眼下一定不可為妾，這牽涉到歸德侯府一門的安全！」
方域於是把香君為保障侯府一門的安全，已經答應做闖王義妹的事向侯方夏說了，最後又道：「你想，闖王義妹，怎能為妾？」
侯方夏聽得驚訝不已：「三弟，你也太膽大妄為了！」
「可那又怎麼辦？要按父親的觀點，定是『寧可犧牲，絕不妥協』，這行嗎？數百口人命啊！」
侯方夏點點頭道：「是啊……那麼這事必須嚴格保密，也不能讓父親知道！好吧，我另外用些理由和父親說。可練姑娘怎麼辦？委曲她為妾肯定不行，只有暫時放棄……」
方域搖頭微笑道：「哪能放棄？我想都為妻子！包括白青蓮姑娘，人家對我有救命之恩，怎能委曲做小？」
侯方夏不禁搖頭道：「三弟你也太胡來了！那有同時三個妻子的道理？」
方域笑道：「怎麼沒有道理？上至達官貴人，下至黎民百姓，都有這樣一句話：『好男兒三妻四妾，實屬平常。』豈不就說明，可以同時有三個妻子嗎？」
「哈哈哈哈哈哈！」侯方夏被他的強辭奪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吧，我就把這句玩笑話也寫到書信里，父親開懷一笑，說不定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