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女中陶朱
八月十八晨，還沒到每日晨練的時間，林飛就被王越叫起來了，睡眼朦朧間，聽到王越報告：「洛陽急訊，呂布反叛，擊殺丁原，率部投降董卓，丁原部潰散，王凱已按先前布置，儘力收攏敗兵，讓他們向新鄭投來。」
所有的睡意轉眼間消失得一乾二淨，林飛嘆了口氣，讓王越去知會高師爺和陳飛，準備接收人員。同時心中不由感慨，自己最終沒能阻止董卓坐大，也不知現在精心準備的一切，能不能阻止明年春天將要發生的那場悲劇。但是，按照時間推斷，王允應該來得及結交呂布，難到是沒有成功？還是說給的價錢太低？
林飛搖搖頭，到校場和陳威陳猛練了幾招，就早早回去沖洗，然後準備了一些相關的東西，直奔龍府去拜會龍瀟龍大小姐。
龍瀟在一個寬敞的書房接見林飛，那可真是「書」房，兩排大大的書架，架上全都是由名家使用「左伯紙」抄寫的各式書籍。林飛不覺心中暗暗咂舌，先不說這龍府藏書量之豐，在當時書籍稀少的情況下是何等的難得，就噹噹算是兩書架上的書的價格，恐怕就是數百兩黃金之多，倒是無巧不巧應了「書中自有黃金屋」的老話。想到這裡，林飛不由的搖了搖頭，看來自己這個奸商的命運是難以更改了，在這麼有文化氛圍的地方，居然還能想到錢，真是從頭到腳滿身的銅臭味了。
龍瀟客氣的親自為林飛沏了茶，然後就兩眼直瞪瞪的看著林飛，林飛不覺得心中有點發毛：「龍小姐，不要這樣看著我吧，咱們見面也好幾次了，早應該看清楚了吧？」
龍瀟噗哧一笑：「怕什麼，我還能把你吃了？我是想看看，我們林大人到底是什麼地方和別人不一樣，才到新鄭幾天，就已經掙得腰纏萬貫了，還給我們畫了那麼大個餡餅，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下。」
林飛自信的一笑，說道：「該是咱們的錢，就算是長了腳也跑不了。龍小姐，先來看看昨晚賣給你的貨物。」接著，拿出自己自製的木字模，向龍瀟解釋起活字印刷術來。
龍瀟驚奇的把玩著木字模，說道：「原來就是這麼個東西，讓我花了500兩黃金，以後還得時時被林大人搜刮。真不知道，你是不是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居然能想到這樣的主意。按照你說的，我只要請專人把所有的字都寫上一遍，再按照正反對應，製作出銅的或者鉛的字模，再作出用來鑲嵌字模的印刷板，就可以一印就是上萬份了？」邊說邊走到書架上尋找著什麼。
「找到了，這是蔡伯伯為了整理文字寫法而抄錄的許叔重著的《說文解字》，有了這本書，應該一般的字都全了，我一個月之內就可以做好鉛字和印刷板，第一本印的書，就是這本《說文解字》和蔡伯伯的《熹平石經》，這樣，連潤筆的費用都省了，蔡伯伯和文姬妹妹肯定會高興壞的。」林飛在一邊聽著，自然知道龍瀟說的是蔡邕和蔡琰，聽說蔡家父女因為經常用免費的左伯紙的關係，和龍家關係密切，沒想到龍瀟連他們也算計上了，真是不愧為「女陶朱」呀。
「我這裡有一些東西，你也幫我印上1000份。」林飛拿出這幾天抽空寫的介紹阿拉伯數字和四則運算的捲軸，對龍瀟說道。
「你寫的？我看看。」龍瀟接過林飛手中的紙片，看了一眼，就哈哈大笑起來，而且一笑就是笑得彎腰捂肚，起不了身。
林飛蛾然的看著龍瀟，雖說那阿拉伯數字龍瀟應該沒看過，但也不至於笑成這樣。
龍瀟慢慢的停下笑聲，看著林飛茫然無辜的樣子，解釋道：「前日，秋水兄回來和我說你寫不好字，所以讓他幫忙錄了那首詞。我還以為他是故意這樣貶低你，沒想到你原來真的是不會寫字呀，原來我以為你是什麼都比別人好，沒想到......哎呀，笑死我了，我得歇一下。」
林飛臭著臉站在那裡，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寫出來的東西被別人這樣笑話，不禁暗自喊冤「我容易么，為了用毛筆寫這些東西，我足足寫了兩天呢，如果是在現代，用電腦敲不要一個小時就搞定了，居然還笑我。」
龍瀟總算歇夠了，看見林飛臉色不好，連忙解釋道：「凌雲兄，小妹失禮了，還望凌雲兄不要見怪。實在是凌雲兄以前的表現太好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小處看到你不足的地方。真是對不起了。」
林飛還能怎麼說，總不成真叫龍瀟賠償精神損失費吧，也只好圓場道：「凌雲幼時家貧，筆墨對於我是難以企及的東西，學寫字只能用樹枝在沙地上練習。我又為人粗疏，看書只求大略，所以在這字體上還真是慚愧呀。」
龍瀟聽到這些，卻再也笑不出來了，想到自己才14歲開始，就接掌家族生意，其中歷經的艱辛真是不足為外人道。別人都只看到她「女陶朱」的風光，但又有誰知道一個花季少女要和那些奸商們比斗心機，這後面又有多少委屈和無奈。而眼前這個林飛也是一樣，大家都覺得他奇思妙想，談笑間坐擁萬貫，但是就是這小小的字體上，也能看出這後面的艱苦呀。
林飛覺得今日的龍瀟特別感性，突然之間又在那裡發獃了，眼眶好像還在醞釀著河水，趕緊岔開話題：「為了保證我那兩成的收益達到最大，我這裡有些關於經營此事的想法，龍小姐可想聽。」
龍瀟面容一整：「凌雲兄的想法想必是好的，小妹洗耳恭聽。」
「作印刷，我們可以走兩條路線，一條是精品路線，選取那些名儒的經典文章，用左伯紙印刷，字體也可多請些書法名家撰寫。書的價格，可以比現在的名家手抄書略低一些，比普通的手抄書高都無所謂，只要我們的書在紙張、字體、裝訂各方面比別人好，不需要降低太多價格就可以銷得好；一條是大眾路線，等排字的工人培養的足夠多的時候，我們可以在邀請一些文人，搜羅一些奇聞軼事，還可以用自己的門路收集商業信息等，定期印刷，嗯，就叫報紙，定期出售，價格要定的比蔡侯紙略貴一些就可以了。」林飛說道。
「凌雲兄果然不凡，小妹原來都只是一門心思花在那精品路線上，沒有想到走大眾路線。後者雖然利潤比較薄，但是可以培養熟練的人員，打開我們的名聲，而且，只要銷量足夠大，利潤也會是豐富的。」龍瀟果然從善如流。
林飛心裡暗笑，如果真的能把這個世界上第一張報紙辦好了，就算現在讀書人少，但在司州地域，總還有個幾十萬吧，在這樣的時代，人的獵奇心理很難得到滿足，有了報紙，要形成一個十幾萬人的固定讀者群並不是難事。那時，銷售的收入，再加上廣告費等，恐怕收入不一定比印書少多少。
林飛見事情已經談得差不多了，起身告辭。龍瀟說道：「昨日秋水兄知道你今日要來，讓你離開之際，到他那裡一趟，我讓丫環領你到他所住的客房去吧。」
林飛在龍府丫環的引領下，見皮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