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乾淨
我也很怕,死胖子對桑姐說:「媽的,賤貨,你們合起來玩我是吧?欠老子兩千的房租你要是不給,老子弄死你們倆。」
我看著胖子拿著刀過來了,我很害怕,我怕被他捅死,我很後悔,我不應該激怒他,或許剛才那個時候我像個可憐的小狗求他更好。
死胖子抓著桑姐,罵道:「給我跪下,媽的,把衣服給我脫了,賤貨,誰讓你穿上的?」
桑姐很害怕,她慌亂的跪在地上,我還拉著她的手,死胖子抓著她頭髮,指著我,說:「滾,信不信我弄死你?」
他很兇惡,我嚇的想走,我退縮了,我剛想走,但是感覺桑姐抓著我的手緊了起來,我知道她害怕,她不想我走,我很後悔我的魯莽,更懊惱我自己沒有用。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突然,死胖子給了桑姐一巴掌,打的很響,他知道桑姐在求我,桑姐被打的趴在地上,但是她沒有哭,就算是害怕也沒有哭,臉上露出很懊惱的神色。
我知道她在懊惱什麼,應該是在懊惱不應該帶我回來。
我很生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生氣,我就從懷裡掏出一疊錢,我把錢甩在他臉上,胖子愣住了,他看著錢在天上飄,他愣住了,桑姐也愣住了,她沒有想過我會拿出來這麼多錢。
所有人都沉默了很久,我聽到「哐當」一聲,刀子掉在了地上。
胖子跪在地上,開始撿錢,他蹲不下來,就能跪著撿,他一邊撿錢一邊瞪著我,害怕我會突然出手打他一樣。
「有錢了不起?媽的,算你們走運,滾,給我滾,臭婊子。」
我拉著桑姐走,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就拉著她走,但是我們又能走到哪裡呢?
熱風吹動我的頭髮,我狠狠的抽著眼,我的手還在抖,我把錢甩在了那個胖子的臉上,他沒有殺我們,或許他不敢,我感覺很痛快,真的,我看到他跪在地上撿錢的樣子,很慫。
「你想怎麼樣?」
桑姐從我嘴裡把煙奪走,狠狠的抽了一口,她瞪著我,臉上的表情很生氣,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我想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我當時只是不想她被欺負而已,我真的沒有想過那麼多,沒有想過之後的事。
而且,我現在開始後悔起來了,我把所有的錢都甩到了胖子的臉上,我一無所有了...
桑姐看我不說話,就捧著我的臉,很生氣,把頭頂在我額頭上,罵我:「為什麼要我遇到你?我他媽的一輩子還不夠悲催嗎?有個畜生一樣的父親,又遇到一個把我賣了的男人,我他媽的為了還債,我天天要在路邊做野雞,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一個小窩,但是現在你他媽的把我全給毀了,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
我推開桑姐,我說:「那個死胖子想欺負你。」
「啪!」我的臉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桑姐打的,她對我吼:「老娘是雞,老娘是雞。」
我很心疼,她的樣子有點歇斯里地,她哭了,她被胖子欺負的時候都沒有哭,這個時候哭了,我不知道為什麼。
我們都沉默了,桑姐又點了一根煙,沉默了一會,使勁的抽煙,我就站在邊上,桑姐把煙頭丟在地上,問我:「怎麼辦?我現在回不去了,怎麼辦?」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低下頭,我很慚愧,桑姐笑了,笑的很大聲,她又給了我一巴掌,對我吼:「我教你,下次沒能力的時候,便隨便亂做好人,現在我還得回去,我得給胖子跪下,我得給他吹,我得求他,我得求他才能租他的房子,你他媽的知道他有多噁心嗎?你知道嗎...?」
桑姐哭的很厲害,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也很受傷,我說:「我們可以租別人的房子。」
桑姐站起來,快速的把眼淚擦掉,她又捧著我的臉,問我:「你有錢嗎?你他媽是個離家出走的人,我是個雞,誰願意把房子租給我們,看我的樣子,看我的樣子,誰見了我不說我臟?誰願意把房子租給我們?」
我低下頭,我不敢看桑姐,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我的確嫌她臟,所以我知道不會有人願意把房子租給我們的,但是我不願放棄,我很孤獨,桑姐也孤獨,我想我們能在一起,我們彼此都有心靈的傷口,我們可以在一次安慰彼此。
我小聲嘟囔:「我們可以賭石,我能贏的。」
桑姐聽了,她詫異的盯著我,臉上的表情很戲謔,她說:「賭石?你他媽的腦子就是塊石頭,騙人的,都是騙人的,傻瓜,真他媽是個傻瓜...」
「不是的..」我很認真的說:「不是的,賭石真的能贏錢的,那三千塊錢就是賭石贏來的,我們可以賭一賭,如果輸了,我們就一起死吧。」
我的話很絕望,桑姐也嚇到了,她點了顆煙,放進我嘴裡,對我說:「那去賭啊,我看著你賭,贏了桑姐陪你,輸了你自己去死好了,別拖累我好不好。」
我說:「我沒錢了,錢都甩給死胖子了。」
桑姐翻了白眼,蹲在地上,她來回起來很多次,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被我給打敗了。
「要多少錢?」
桑姐問我,她問的很認真,好像是賭了一樣,我說:「五十。」
「五十就夠了?」桑姐笑了起來,跟我說:「你他媽的別來逗我了。」
「不是逗你,我懂賭石行里的一些門道,賭大的不會中,幾率很小,我們可以賭小的。」我沉默了一會,接著說:「如果我們贏了錢,我們可以賭大的,就跟滾雪球一樣,利滾利。」
桑姐把煙塞到我嘴裡,跟我說:「等著。」
我抽了一口煙,我看桑姐到馬路上,現在天已經黑了,我不知她有什麼辦法弄到錢。
桑姐站在馬路上,捎首弄姿,看到有過來的車子,他就會攬下來,然後趴在窗口,我看著她對窗戶里的人賣弄風情,但是沒有一個人領情,都是非常厭惡的推她出去,然後揚長而去。
但是桑姐沒有放棄,在馬路邊上來回走,她又攔下來一輛車,車裡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她們談論了一會,我就看桑姐上車了,車子開到了馬路邊上一顆樹後面,我看著車子裡面的人,我看不到她們在做什麼,但是我知道。
我很厭惡,真的很厭惡....
過了五分鐘,桑姐下車了,還趴在窗口跟老頭聊了一會,然後給了他一個飛吻,老頭開車走了,桑姐朝著我走過來,動了動下巴,然後遞給我一張紙錢。
我沒有接,我說:「我們可以想起他辦法。」
桑姐把錢塞進我的口袋,跟我說:「姐就這點本事,你要是有本事,把這五十塊錢變成五百,五千,五萬...」
我沒有說話,有種想哭的感覺。
桑姐摟著我,跟我說:「這錢不臟,老娘用體力賺回來的。」
不臟,確實不臟...
我帶桑姐去雲玉賭石城,我還選萬祥瑞這家店,這家店在頭排,但是生意不是很好,今天還是三三兩兩的幾個人,除了托,真真賭石的人沒幾個。
「喲,美女,來玩啊。」
說話的是老闆,我記得他,那個身上有紋身的人,他跟蒼蠅一樣,圍著桑姐打轉,桑姐也不反感,跟老闆勾肩搭背的,而且還要煙抽,老闆自然樂意,老闆像蒼蠅一樣,準備叮桑姐這個有縫的蛋,自然願意花一點本錢。
我去選石頭,桑姐跟老闆寒暄了幾句,就過來,她問我:「賭什麼?」
我說:「發小財賭瑪瑙,發大財賭翠。」
桑姐說:「那我們賭翡翠。」
「不行,我們就五十塊錢,最差的翡翠原石都要一百,而且是沒開窗的。」我說:「你不懂,你看著就行。」
我隨手從裡面挑選了幾個蒙蛋子,就是完全是一塊石頭,外面沒有任何切口的,這些都是瑪瑙原石,都是五十塊錢一個的,有戰國紅,有南紅,很雜,沒有分工,就因為雜,所以便宜。
我撿起來一塊跟鴨蛋大小的石頭,這塊在裡面,我一眼就看到了,我拿著在手裡面握著,然後掂量著,這塊很小,但是分量很重,我撿起來其他幾個石頭,兩隻手掂量著對比,個都比手裡面的這塊大,但是么有這塊重。
我拿著石頭,放在燈光下面,外面的皮像是老象皮,淺灰色,皮殼起皺,用觸摸時手感帶刺,這是風化的典型表現,這種皮的石種較好,是原生沙殼。
我就選這塊,我到結賬的老闆那去付錢,把五十塊錢放在桌子上,收錢的人看了看,又是我,對我說:「又來了嘿,看你今天運氣怎麼樣,要是出好貨,我不要你錢,出去給我們萬祥瑞宣傳宣傳,咱們這出好料子就行。」
我沒說話,把石頭拿著,把錢給他,大概是上次我出了一塊好料子,所以他以為我運氣可以,就想讓我出去宣傳宣傳。
賭石店有沒有人氣就看出的料子好不好,出的料子越好,來賭的人就越多,賺的錢也就越多。
他們這些石頭都是成噸買回來然後論個賣的,所以不管來賭的人出沒出好料子他們都是賺錢的。
我把石頭拿過去給師父切,但是在切割機邊上坐著一個胖子,還是上次的那個胖子,是陳強。
他抽著煙,回頭瞪著我,這時候石頭也切開了,裡面又是爛草花,他氣的罵了一句:「衰崽!」
我躲的很遠,我怕他打我,但是他沒有,而是去選石頭,我把石頭遞給師父,我說:「橫著切。」
師父沒說話,直接給切了,師父的手藝很好,一個鴨蛋大的石頭兩秒鐘就給切開了。
我看著師父陰沉的臉,心裡頓時暗叫不好。
「難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