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變

第8章 死變

我當然不會賣,我要繼續賭,這塊石頭賭性很大,切開了要是滿肉,這塊石頭至少有十幾萬,這個種占時還看不出來是什麼種,只要稍微好一點,十幾萬不是問題,五百塊錢買的原石賭十幾萬,我肯定會賭。

我說:「我不賣,我要繼續切。」

我的話剛說完,老闆就在我頭上打了一巴掌,不是很疼,更像是開玩笑的,老闆把石頭給切石的師父,說:「你有種,年紀這麼小就這麼好賭,你有出息。」

師父拿著石頭在切割機上磨蹭了兩下,我跟師父說:「延邊線切,把蓋給掃了,要是出肉了,就肯定是滿肉的了。」

師父看了我一眼,笑著跟我說:「還說不是個行家?怎麼切都知道,跟我說,誰教你的?沒有三十年的功夫,不會知道這塊石頭怎麼切。」

我說:「我以前也切石頭,後來不切了。」

師父瞪著眼看了看我,問:「吃不了苦。」

我沒說話,其實我很討厭賭石,更厭惡切石,每次切開石頭的時候,哪些賭石的人醜惡的嘴臉都會原形畢露,或是凶神惡煞,或是喜上眉梢,而我,永遠都是切石頭的人,不管裡面有沒有,都沒我的份,所以我幹嘛要切石頭?我自己賭多好。

桑姐有些心疼,問我:「一萬賣了多好,幹嘛在切?」桑姐看我不理她,又說:「要是發了,姐帶你去瀟洒。」

我看著桑姐,我說:「好。」

但是我剛說完,師父就「嘖」了一聲,我心裡緊張了起來,師父把蓋給拿起來,裡面沒肉,而是一片黑,我心裡一下子就懵了,我知道完了。

「黑吃綠,掉了,這塊石頭一毛不值了。」

師父拿著石頭給我,這條線沒有長下去,而是斷了,切開之後,下面只有一條不到一厘米的綠線,這條線摳珠子都不夠,在周圍都是黑色的。

我心如死灰,我蹲在地上有種想哭的感覺,我很懊惱,要是賣了多好,至少我現在還有一萬塊錢,但是我為什麼就切了呢?

我就知道,賭石就是這樣,有輸有贏,贏的時候歡天喜地,但是輸的時候也是極為懊惱。

桑姐左右看著石頭,她問我:「怎麼就不值錢了呢?怎麼就不值錢了呢?老闆,你還要嗎?五千給你...」

老闆搖頭,跟桑姐說:「你陪我睡一覺,我五百收了。」

桑姐瞪了老闆一眼,她把石頭給我,問我:「怎麼就沒了呢?這才切開一個口子啊,怎麼就沒了呢?」

我把石頭拿在手裡,左右看,我也不死心,雖然出黑了,但是我不甘心,這個料子這麼好,怎麼就出黑了呢。

翡翠的黑色與綠色常為依附和包裹關係。

有綠色時不定有黑,但黑存在是就容易有綠色出現。

這種現象行業內稱之為「綠隨黑走,綠靠黑生」。有黑不好,它影響了綠色。黑易有綠,又吃綠。

我跟師父說:「師父,在貼著綠線的邊,在下面切一刀。」

師父擺手,跟我說:「我看一眼就知道有沒有了,都出黑了,下面肯定一條路黑到底,不用切了,年輕人,你也說了,神仙難斷寸玉,雖然你懂一點,但是這個運氣在這行是最大的關鍵,死心吧。」

我不想死心,我求著師父,我說:「師父,我求你了,你在給我切一刀,真的,在切一刀,要是沒有我就死心了,真的,萬一是活黑呢,是不是?」

我的話剛說完,陳強就拉著石頭過來了,他踹了我一腳,把我踹道邊上,跟我說:「就你這臭運氣你還想出好貨?回家日你姐去吧,師父給我切這塊。」

我心裡特別憤怒,沒有由來的衝動,我一下站起來了,瞪著陳強,我抓起一塊石頭,我真的想把石頭砸到陳強的腦袋上,陳強也被我嚇了一跳,趕緊躲的遠遠的,他瞪著我,罵道:「你他媽的想幹什麼?想打老子?你來啊,你敢動手試試?」

我真的想砸死陳強,我想臨死之前拉一個墊背的,但是我終究沒有動手,桑姐拉著我,把我手裡的石頭給奪下來,跟陳強說:「你他媽欺負一個孩子算什麼男人?」

「嘿嘿!怎麼著?」陳強笑的很猥瑣,他朝著桑姐走過來,想要動手捏著桑姐的下巴,但是被桑姐給推開了,他說:「怎麼著啊?看你就是個雞,多少錢一晚啊?老子今天高興,包你的場。」

「老娘不做。」

桑姐說,她拉著我要走,但是我沒有,我蹲在地上,還拿著石頭,我不死心,我說:「師父,在切一刀,要是活黑,下面肯定有。」

師父看我的樣子也挺可憐的,就拿著石頭,很為難,不過也就切一刀的事,師父說:「好,我就給你補一刀,有沒有看你小子的運氣了。」

我萬分感謝師父,翡翠有黑好也不好,不好是因為黑吃綠,好是因為有黑肯定就有綠,說不定裡面還有綠,因為黑的存在使綠色有了來源和變化的可能,關鍵是要看這個黑是「死黑」還是「活黑」。

死黑就是不能變化的黑,是純粹的黑。

活黑」是可以變化的黑,它可以變化為綠色。

死黑的末端可能是活黑,死黑的邊緣可以是活黑,所以這片黑下面也可能就活了,就變成了綠了。

我自己這麼安慰我自己,我就賭它是活的。

我緊緊的握著手,我感覺特別緊張,我渾身都發抖,我很害怕,我怕裡面還是黑的,這比我爸爸打我還要讓我害怕,如果裡面沒有,我就一無所有了,我不怕沒有,我怕輸,我不想輸。

因為我知道我不會去自殺,我說死也只是一種鞭策自己的話,一旦真的到要死的地步,我肯定會猶豫,害怕死,沒人想死。

但是我知道我輸了活著比死還難受,我肯定會跟我爸爸一樣,為了籌集賭石的資金苟且偷生的活著,我肯定會纏著桑姐,會讓她去賣,肯定的,我會慢慢的變得跟我老爸一樣厚顏無恥,最後,變成他那樣的畜生。

我不想變成那樣,我想活,我想贏。

桑姐抓著我,她也很害怕,她看到我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眼睛瞪著石頭,一眨不眨,像是偏執狂一樣,真的,她很害怕。

「嗡嗡嗡!」

切割機在快速的把石頭切開,石頭一點點的消磨掉,我的內心也像是被切割機粉碎一樣,很疼,我這個時候感覺無比的煎熬,真的,非常的煎熬。

終於,師父的手一抖,石頭分裂成兩塊,師父很有經驗,他沒有沿著綠線切,因為那樣切的話,就等於是把綠線給切開了,要是下面有的話,石頭就不完整了,品相就不好了,他直接橫著切,下面如果有肉,切開的那塊小的也可以做個吊墜,不浪費,翡翠很貴,即便是個小吊墜都好幾千。

我非常緊張,我看著師父把石頭放進水裡,我沒有看清楚,我很著急,我問師父:「有沒有,沒有沒有,一定要有。」

「別緊張...」師父看著我,笑了起來,他把石頭拿起來,看了一眼,他說:「你小子,可以,果然變了,裡面有貨,是個活黑。」

我聽著把緊緊握著的拳頭豎起來,咬了一下嘴唇,我額頭上的汗珠子不停的往下掉,我眼睛很酸,我不知道是眼淚還是汗水,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哭,但是我很興奮。

「別高興的太早。」師父說:「有是有,你看這片,黑裡面帶著綠,下面有貨沒有還是很難說,這篇綠是被吃了,如果要是個死黑,我給你打磨一下,當墨玉賣還能賣個三五千的,但是他就夾著個綠,扣珠子都不能扣,只有繼續切了。」

我看著師父指著的地方,確實是黑中透綠,這就是黑吃綠,是活黑,黑不黑,綠不綠,賣不上錢,丟了又可惜,所以你只能賭繼續切。

但是我慫了,真的,我不想在切了,我無法在承受一次,剛才的煎熬讓我心臟都快碎掉了。

師父看我猶豫,就跟我說:「放著吧,這個種好,像是烏雞種,再好一點的可能就是紫青了,種好不怕賣不掉,等有錢人來切,五萬塊錢不成問題,我幫著你賣,少不了五萬,到時候店裡面提一萬。行吧?」

我雖然不想答應,但是這是最好的結果,這塊石頭的種不是很明確,但是整個石頭的水頭特別好,光一打,完全透,只要裡面有貨,至少百萬以上,但是就怕活黑變死黑,變了,一毛錢都沒了。

「五萬?小子,我給你三萬,你賣給我吧,哥哥我是幫你。」陳強嘿嘿笑著說,說完就讓他的小秘書去點錢,跟我說:「你別不識抬舉,你要是不賣,今個我打斷你的腿。」

我瞪著陳強,他怎麼這麼橫?我真的不想賣給他,桑姐笑著說:「老闆,你這麼有錢,多給點唄,就當接濟窮人了。」

陳強把三萬塊錢丟到我身上,跟桑姐說:「我喂狗,也不接濟窮人,喂狗,狗還會對我叫兩聲討我歡心,接濟窮人,只會讓窮人更恨我。」

桑姐眼睛紅紅的,她嘴巴動了幾次,想說什麼都沒說出來,我把錢拿著,陳強很得意,跟我說:「沒錢就別學人家賭石,看著點...」

陳強把石頭拿給師父,我在邊上看著,看著石頭在切割機上打磨,這個時候我很矛盾,跟之前想料子有貨是兩個極端的想法,我內心在吶喊...

「千萬不要有...」

「變,活變死...」

「變啊,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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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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