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小事記《一》
第五十九章
這是離工地不遠的那個安置房小區,胡非來這邊半個月了,一直沒出來溜達過。這裡臨近工廠,來來往往的打工妹打工仔將經濟帶的活躍了起來,生活配套設施完善的不是一般的完善。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很熱鬧的地方,雖然它離城市頗遠。
胡非就站著這個據說是紅燈一條街的街口,放眼望去,搔首弄姿的各色招牌上的美女身上寫著花花綠綠的諸如,夜來香,野花香,男人裝之類的字體。
胡非直著雙眼,眼神獃獃望著前方。這種風景想必大部分男人都見過,不過胡非沒見過,所以稍微顯得有些失態。那些招牌的旁邊三三兩兩的都是一些衣著暴露的女子,一個個露著雪白的胸脯,雪白的大腿,以及,雪白雪白的臉上的那張熏紅的嘴唇。
這是一個很容易讓男人充滿原始**的街道,高不過五層的安置房的每一層都掛滿著隨風招搖的女人內衣之類的衣物,大大小小花花綠綠,轟轟烈烈!
螺絲刀拉了把痴獃的胡非,臉色冷峻,隨即大步向裡邊走去。
胡非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怪不得那些工友白天累死累活也要在晚上出來溜達一番,即便沒動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光是看看也能刺激荷爾蒙啊。不過他現在來這裡不是玩兒一番的,按照螺絲刀的說法就是出事了。
在那些領導巡視工地的時候,脫身出來的螺絲刀焦急的告訴了胡非一些事情。大概就是一個工友難得休息一天,精力有些過剩,於是三三兩兩的來這裡休閑一番。原本這裡就是一個供男人娛樂的場所,不說全城,基本上這一片還是很有名氣的,所以也不會說有警察叔叔來抓人的事情。
而問題就出在這裡,按照螺絲刀的說法這裡確實不是個誆人的地方,但是今天那幾個工友來按摩卻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各自把事幹完了,卻忽然就發現自己兜里的錢包手機之類的全不見了,幾個年輕熱血的工友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於是事情就來了。幾個人吵吵鬧鬧,最後事件升級,於是理所當然的被這條街的那些混混全揍趴下。
胡非在聽完螺絲刀的講述后臉上有些難看,這事,還真難辦啊。肯定是幾個工友辦事的時候太過陶醉,被人偷偷摸摸在密閉的幽暗房間里將家當全掏去了,主要是按摩女們一口咬定說你就是個窮光蛋,分明什麼都沒帶,來這裡是玩霸王硬上弓的把戲。
螺絲刀也深有同感,可是幫他做事的哪個不是他朋友老鄉之類的,而且問題就在人被揍的頗嚴重,都在醫院裡躺著,醫院可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場所,進了那個門那大把大把的錢就得往外掏。所以螺絲刀沒辦法,他不可能來支付這些錢,可人又是在給他做事的,加上一些交情之類的,他只能來這裡討個公道,人揍就揍了,那丟失的錢包手機之類的也不要了,但是這幾個人的醫藥費你們還是得出。
胡非其實想到了報警,畢竟有困難,找警察。不過螺絲刀否決了,這事情一旦扯到政府那些鬼鬼祟祟的機關,就等於把事情推上檯面了,而隨誰不知道這條街既然能在這個光明的社會裡屹立不倒,用屁股也能想的出來那些警察叔叔和混混大哥的親戚關係。要是這事情推上檯面,那螺絲刀非但不能要到一分錢,還會在以後的一點扯扯鬧鬧中被法官判個蓄意報復傷人罪,那就等於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螺絲刀以後都只能夾著尾巴做人了。
作為螺絲刀的兄弟,胡非當然是義不容辭的陪螺絲刀來討一個公道。
胡非依舊穿著那件落滿灰塵和燙了兩個孔的保護服,和螺絲刀並排走在街道,目光打量著那些衣著暴露的女子,也不小心看到一些角落裡站著抽煙的青年混混。那些服飾各異模樣各異的混混一臉不善的看著走進街道的螺絲刀和胡非,眼裡閃著屬於流氓的光芒。
沒辦法,胡非和螺絲刀從進街道臉上就沒有**,這很明顯是另有目的。他們兩人可不是領導,還有視察工作這麼一說,他們這種人,來這裡不是按摩,就是敵人。
螺絲刀應該是問清楚了事發的地點,直接走進一家名叫「春天上人間」的按摩店,然後大大咧咧的往靠牆的灰色沙發上一坐,「老闆。」
那個在門外攬客的短衣短褲女子有些不善的看著進門的兩人,不過她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一起跟了進來,聽著螺絲刀的話,應了一聲,問道,「老闆,要按摩嗎?」
胡非覺得大馬金刀坐在沙發上的螺絲刀很有氣度,他當然也不能弱了氣勢,他也依樣坐在進門對面牆壁前的沙發上,這樣視線能直直的看著外面。不過唯一遺憾的是這個已經破爛不堪而且呈灰色的沙發上已經另外坐了一名女子,這個女子雖然也是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身體,不過居然剪的是一個學生頭,一張臉上居然也沒擦多少粉,這讓胡非一瞥眼就能看到這個清純學生妹的原始面貌。
這個長著清純臉蛋的按摩女也拿眼睛看了看胡非,不過她很明顯發現了胡非的衣著,不由皺了皺眉,接著有些不屑的將頭扭到一邊去了。
見此情形的胡非大怒,剛想衝口而出這個妞一次多少,螺絲刀說話了,「你是老闆嗎?我想問問,今天中午我有幾個兄弟在這被人打傷了,現在進了醫院。我想我們得談談。至於按摩,稍後等事情解決了也不遲。」
這話說得有些委婉直接,不過那個按摩女完全聽出了這兩人不是來按摩,而是找事來了。此女也是見過場面的,聞言既不動怒趕人,也不呼喚在外的混混,她只是緩緩俯身在螺絲刀對面坐了下來。
這個緩慢的動作讓一旁的胡非都看清了這個女人沒有穿內衣,可是螺絲刀卻神色不變,他只是靜靜的坐著,等這個女人開口。
女人眼裡的那抹詫異一閃而過,然後坐直身體,很自然的架起二郎腿,語氣平靜,「中午是有幾個沒錢的小子在這鬧事,不過最後被我們趕出去了。」
螺絲刀冷笑,「你們是怎麼趕的?」他依然很冷靜的坐在那裡,臉色鎮定,「我也不廢話,我那幾個兄弟被你們打的現在進了醫院。關於你們怎麼起衝突的我不和你扯,不過你們打傷了人,這醫藥費你們還是得出。」
「憑什麼?」女人不屑的笑道,她點燃一支煙,「有誰,用哪隻眼睛看到人被我們打傷了?我一個弱女子,現在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離開,不然我就報警了。」
胡非在一旁聽得心裡大呼這女人不簡單,說話做事很有一番大人物的作派,他現在有些感覺這個女人恐怕不只是這家按摩店的按摩女了,按照通常的意情形,一個按摩女聽著有人找茬早就閃了,外面的那群流氓馬上湧進來,然後雙方大幹一場。
「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螺絲刀神色不變,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報警之類的玩意就不要說了。我的兄弟被人打傷,這事情自然不能這麼算了。我現在也不和你多說,我那幾個兄弟在醫院裡花了多少錢你們按實付給我就好了。」螺絲刀忽然站起身,臉上居然顯出一抹煞氣,他直直的盯著對面的女子,語氣森冷,「要不然我就只有用另一種方法來討還這筆債了!」
那女人臉上的驚慌一閃而過,不過很快又恢復鎮定,這讓一旁的胡非更加覺得此女的不尋常。然後,女子忽然笑了,笑得花枝亂顫,「哦?那你準備用什麼方法?」
聽著這個女人的說話,胡非終於感覺到事情還真不是一般的麻煩,這個女人絕對不是個小角色,本來螺絲刀是準備一言不合就動手,然後埋伏在街道外的十幾個工友各自拿著傢伙衝進來,至少也得弄個兩敗俱傷才能出一口惡氣。但是胡非一向知道螺絲刀是從來不打女人的,主要是這個女人大大出乎意料,現在胡非都有點懷疑那幾個揍進醫院的傢伙臉上的那個巴掌印是這個女人的傑作了。
「你是這條街的大姐?」現在這事情螺絲刀已經化主動為被動了,這讓他很不習慣,依照他的認知,兩個男人對上這樣的事情完全很簡單,三言兩語就能說個清楚,說不清楚就讓它不清不楚,打過之後自然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