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應該說於露白被這九個字如雷劈一般,耳朵腦袋都不管用了,於露行後面說了什麼,她都沒聽到。

她同手同腳的走回房間,撇下一頭霧水的於露行。

他這是被冷落了?

「我說妹妹,九爺成為我妹婿的機會很大對不對?」

可惜,只有吃貨起勁的回應他,汪汪汪……

過兩日,於露白到邱氏院子請安時,把自己的決定說了。

邱氏把女兒拉到錦杌上坐著,母女倆膝並著膝,邱氏面上全是擔憂。「閨女啊,你怎麼就挑了伯府?」

就算都不是上上之選,可也用不著賭了最不好的那家,就算全推了,也有她爹給她頂著,再了不起把事捅到公爹那兒,天塌下來憑著公爹對露兒的喜愛,又怎麼會強迫她嫁到不中意的門戶去?

再說那楠安伯府可不是什麼理想的好人家呀!一家子爛泥扶不上牆的,她不會允許女兒嫁到那種人家裡去受苦的。

於露白拉著邱氏的手,放到頰邊,感受到母親暖暖輕撫著她的愛。

「如果都不中意,咱們慢慢找,反正你年紀還不大。」

於露白笑得溫柔又美麗。「娘,門庭這種東西,你要看重它,它就壓迫你,你把它當狗臭屁,它就什麼都不是。至於日子難不難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就信一次女兒的眼光,選對了,是我幸,選錯了,大不了我就休了那男人,自己過活去!」

女兒家的婚姻本來就是賭注,她最想要嫁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不論是誰都成了其次。既然是其次,還有什麼好不好?

可她心裡浮現鳳訣對她的體貼和溫情,如清水細潤無聲,逝者已矣,也許峰迴路轉,她心裡這所謂的其次並不其次呢。

「你這張嘴胡說什麼!」雖然女兒只是在議親,可邱氏心裡那個不舍已經湧現,「既然你心意已決,好的你就承擔,壞的,娘告訴你,將來如果日子過得不順心,你還有個堅強的娘家給你靠,千萬別自己死磕知道嗎?」

「娘,要不你隨女兒陪嫁過去吧!」她摟著邱氏,整個人窩著她的頸肩,根本就是個愛嬌的小姑娘。

向來女子的婚姻大事,脫不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有幸生在獨寵她的家庭里,夫婿還讓她自己挑,爹娘疼寵她,祖父母夠開明,她很知恩滿足,至於往後的路就只能自己去走了。

這話還真把愁眉不展的邱氏給逗笑了,她拍著於露白的胳膊。「你這孩子就胡說八道吧,讓人聽了去,嚇都嚇死了。」邱氏誇張的拍著胸脯,一手還指了指於露白的額頭。

於露白吐舌,又一古腦的蹭進母親懷裡。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特立獨行,只知道自己的思考方向和一般姑娘不同,她不擔心將來嫁過去婆媳姑嫂難不難相處,也不擔心夫婿對她有無寵愛,反正走一步是一步。

想太多了,就什麼事都做不了。

於紀從國子監回家后,邱氏和丈夫談起了這事。

他捋了捋小鬍子,道:「白姐兒不是沒腦袋的孩子,你別瞧著自己閨女粗糙,她的想法向來都錯不了。既然她覺得那鳳家好,咱們就走著瞧吧,不過你得與那媒婆打聲招呼,讓鳳家人知曉,那鳳家小子要是敢對我女兒不好,我於紀的學生可沒少過,一人口水唾沫星子淹就能把他淹死。」

邱氏流了把冷汗,她終於知道自己這閨女性子像誰了。

幸好於露白沒聽到自家老爹這鏗鏘有力的宣言,否則豈不更加有恃無恐?

不過於國公府的孫女兒本來就有囂張的本錢,誰又能指著她說不是?

婚姻嘛,求的是兩家之好,媒婆沒有熊心豹子膽,也不想跟自己的媒人錢過不去,哪敢真把於三爺的話如實說給鳳老夫人聽。

「什麼,允了?」坐在挖腳束腰彌勒佛榻上的楠安伯府老夫人柴氏面色陰沉,就像外面快要下雨的天氣。

媒婆摸了摸髮髻上的粉色絹花,心裡忐忑得很。怎麼這鳳老夫人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反觀穩當坐在下首的那位爺,倒是面露了幾分喜色。

她當媒婆當了三十幾年,就這一樁親事透著古怪,雖說女方在名聲上有些遭人詬病的地方,但瑕不掩瑜,出身於國公府武將軍之家,這樣身分的姑娘只要等著京城裡不好的風聲過去,想找戶能匹配的門庭,哪裡會沒有?

這答應了鳳府的親就叫人意外了不說,沒想到看這位老夫人的樣子,還像不是很中意這樁婚事呢。

當著外人的面,鳳老夫人自然不好多說什麼,家事就得關起門來說,示意嬤嬤打賞了媒婆,人一走,她屏退了左右,便向抹著茶葉沬子的鳳訣說道——

「我聽說向國公府提親的人家不只我們,於國公府的姑娘怎麼就願意屈就到我們這小小的楠安伯府來了?」

「這是喜事,孫兒要成親了,祖母看著不是很高興?」

【第十二章意想不到的皇恩】

鳳訣的父親,也就是楠安伯的嫡長子,因為馬車意外翻覆,在鳳訣五歲的時候夫妻倆雙雙亡逝,世子之位落到二叔父頭上,而他一個沒了爹娘的孩子只好跟著祖母和二嬸母長大。

那時的祖母還掌著一家庶務,實在沒多大精神教養他,便把他交給了視他如己出的二嬸母。

二嬸母對他「極好」,在祖母看不見的地方,把他往歪處養,他要什麼給什麼,女人、賭博,笙歌徹夜,花錢如流水,甚至變本加厲,讓青樓妓女勾引他去吸用阿芙蓉,最終目的為的是大房遺留下來的金錢房產鋪子。

這還不打緊,最終買兇想造成意外事故,讓他死在廣東。

原主如願的翹了辮子,可他沈如墨卻重生活了過來。

為了報答那死不瞑目的原主,他養傷戒毒;他利用手頭上僅有的鋪子賺進大把銀錢;請人巨細靡遺,抽絲剝繭的查案。

有時,他不是沒有疑惑,原主一個不費吹灰力氣就能把案首拿到手,有著大好前程的少年,卻絲毫察覺不出來親人的算計,這算什麼?因為愚蠢?還是看在同是親人的情分上睜隻眼閉隻眼、不忍心而造成的自食後果?

沒有答案,也無人可問。

他只有原主零碎的記憶。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當他想知道的結果水落石出了,這極品的一家……他只覺得替原主悲哀。

「我原想替你相看溫柔賢淑、性子穩妥的姑娘,你說要去於國公府提親,我也只當你說說而已。」婚前名節有虧的女子是不能做正妻的。

「婚姻大事哪能兒戲。」

鳳老夫人被孫子噎到不行,這是自己的孫子看上人家閨女了,但是那麼大一尊佛,楠安伯府能把她往哪裡供?

可看孫子這股熱乎勁,也的確,這翻了年去,都二十五歲的人了,府里幾房的孫子像他這般年紀的,孩子已六、七歲,都啟蒙念了幾年書知事理了,他卻連個暖被窩的人都沒有。

楠安伯府一直以可見的速度雕敝著,只靠她一個老太婆勉力支撐,老實說她早就力不從心了。

這兩年靠著九郎,不僅添了幾頃祭田,票號的收益也拿來支應著府里的大大大小支出,想到這裡,心一軟,這孩子是該成家了。

沒有九郎,哪來他們今天安逸的日子過?

「你既然中意那位姑娘,那就這麼說定了,至於聘金……」鳳老夫人沉吟,然後像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道:「我會和你二嬸母討論出個章程來的。」

「聘金一應物事就不勞二嬸母了,我記得爹娘還給我留了點東西,那些拿來當聘金,綽綽有餘了。」

祖父是個不管事的,祖母這些年老了,多少也糊塗了,整個楠安伯府的大權幾乎被二嬸母江氏攬在手上,要她把錢和那些個奇珍異寶吐出來,恐怕是挖她的肉。

不過,他要娶妻,誰敢說個不字?

至於挖肉,那本來就是他娘的東西,不管她拿了什麼,他可還留著母親的嫁妝冊子,到時候都得給他吐出來!

鳳訣笑得溫文儒雅,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冷笑。

鳳老夫人沒看懂,候在怡人堂的外面的阿德卻打了個激靈。

九爺這笑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冰冷得像出鞘的劍,寒光四射。

他連忙跟上鳳訣腳步,「九爺,我們這是要回商會嗎?」

一直以來,鳳訣甚少住在楠安伯府,商會才是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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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富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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