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藏輝堂
夜晚星光暗淡，月色很朦朧，下了車走入寶霞衚衕的鄭凡，感受到一絲冷意，稍稍緊了緊運動衫。
儘管藏輝堂所在的寶霞衚衕，與鄭凡家都在浦江區，可上一世的他，也僅僅來過一次蕭玥工作的所在。
衚衕中沒有燈光，夜晚顯得格外的深邃，即便鄭凡膽子大，還是產生了些許陰冷發毛之感。
「這種鬼地方，換做一般女生晚上都不敢來，虧得小姨還能在這兒上班！」鄭凡點著根煙快要抽盡之時，才來到了衚衕的盡頭，看到了一座大宅院。
借著昏暗的月色，發現宅院的兩扇銅釘大門緊閉，門口有著一位看似打更的老頭坐在椅子上，鄭凡並沒有上前，而是觀察了一番周圍的環境。
「小兄弟，來藏輝堂有什麼事嗎？」
發現鄭凡的到來，坐在宅院門前身穿樸素夾克衫的老者，警惕對鄭凡詢問道。
「蕭玥在這裡上班吧？」
面對老頭的詢問，鄭凡簡略證明了身份。
「找蕭玥保管員？」
老者雖對鄭凡的來意不解，倒也不再懷疑他的目地。
「這地方到了晚上就這麼黑嗎？大爺，你能不能帶我進去見她？」鄭凡觀察著沒什麼燈光的大宅院，對打更老頭要求道。
「以往晚上不這樣，今天……停電了。」
老者從椅子上起身，含糊不清回應之後，從外面推開了兩扇沒有上鎖的銅釘大門。
「嗚！」
厚重的銅釘大門，在夜晚中打開的聲音雖慎人，可邁開步子跟著老者往裡走的鄭凡，卻沒有絲毫怯意懼色。
進入宅院的鄭凡，也沒有對老者過多詢問，很快就來到了東面一間亮著些許油燈光亮的房屋外。
「蕭玥保管員，有人找你。」
打更老者沒有敲房屋的木門，而是在外面喊了一嗓子。
「吱嘎！」
屋門很快被打開，從內走出的蕭玥看到鄭凡，嬌顏不由露出了驚訝之色。
「大晚上的，你怎麼跑來了？」
對於鄭凡噙著笑意不說話，蕭玥忍不住詢問道。
「就是因為晚，所以我才不放心過來看看，這地方遭了賊又黑咕隆咚的，等你什麼時候完事兒了，咱倆好一起回去。」鄭凡看著打更老頭離去，才不正經笑語道。
「也不知道是哪個遭人恨的，把電給整沒了，你來了也好，免得我惦記。」蕭玥招呼鄭凡進屋，語氣隱隱透出了放鬆之意。
「自己害怕還拿我說事兒，就你們這破博物館，估計也沒什麼值得偷的。」鄭凡撇了撇嘴，在屋門口看著被撬壞的門鎖。
「博物館又不是以盈利為目地的機構，像藏輝堂這樣的私人博物館，能做到此般程度已經不錯了。」進了屋的蕭玥，白了鄭凡一眼道。
「不是說遭賊了嗎，抓到沒有？」
在鄭凡看來，藏輝堂雖不像一些國有博物館那般光亮，卻別有一番古意。
「只是門鎖被弄壞了，屋裡不知道被灑了什麼酸性物質，可沒抓到人，我也是剛來不久。」蕭玥蹙了蹙秀眉，向屋內的一處角落示意。
進屋聞到一股異樣臭味的鄭凡，走近有著一灘腐蝕痕迹的角落觀察，越發感覺氣味刺鼻。
屋內角落的酸臭異味，就好像是屍體腐爛所產生，就連大理石地面都有著被灼燒掉了一層。
「好霸道的腐蝕性，估計濃硫酸都趕不！這兒被清理了嗎？看不出有什麼殘存液體。」仔細觀察一灘被灼燒理石地面之後，鄭凡淡淡言語道。
「聽說被人發現的時候就這樣了……」
蕭玥搖了搖頭，顯然不太確定博物館遭賊的情況。
「東西少了嗎？」
鄭凡離開異味刺鼻的角落，目光深邃掃過一個個展櫃中的各類史書、殘本。
「正清點著呢，藏輝堂共有三個展廳，東屋這邊應該沒少什麼東西，至於其它地方就不確定了。」蕭玥雖給了鄭凡回應，卻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關心。
「東西沒少就好，時候也不早了，趕緊清點完，沒事好回家睡覺。」發現蕭玥的注視，鄭凡故意將手捂在嘴上打哈欠，露出一副懶散的模樣。
「我只負責東屋，很快就能完事了。」
蕭玥美眸閃過一抹異色，似乎隱藏著心事，看到鄭凡出屋也沒有阻止，畢竟裡面的氣味不太好。
「雖不知道這藏輝堂有沒有好東西，可就那麼一個打更的老頭看著，連個保安都不見影，不招賊才奇怪！」出了屋的鄭凡，儘管沒有察覺到蕭玥的異色，卻感覺到藏輝堂出事，不似表面上那麼簡單。
坐在院內小石桌前的鄭凡，並沒有趁機亂走，若有所思等待著清點物品的蕭玥。
「看來一時半會兒是不能恢復供電了！」
同蕭玥所在的東屋一樣，看到西、北兩間屋子也是閃著油燈的光華，鄭凡倒是有些好奇，賊人把什麼地方弄壞，導致了寶霞衚衕一片區域的供電癱瘓。
「屋裡酸臭酸臭的，怎麼還關著門。」
發現蕭玥不知什麼時候將東屋房門帶上，鄭凡剛從石鼓墩上起身，卻聽到大宅院外傳來的匆忙腳步聲。
「轟！」
宅院兩扇大門被人猛然推開，只見十來個人魚貫而入，明顯有著焦急擔心之色。
「你是誰？」
一名臉上有著擦傷的女子，看到在院中站著的鄭凡，不免厲聲質問道。
「蕭玥是我小姨，大晚上黑燈瞎火的，我過來接她。」感受到一眾人明顯的敵意，鄭凡連忙後退一步，盡量露出人畜無害的表情。
在鄭凡看來，一行進入藏輝堂之人，應該是風塵僕僕趕路而回，就連面容和衣裝都沒來得及整理，甚至能夠發現眾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一些傷。
眾人為首的一名漢子，個頭雖不高，身材卻頗為粗壯，即便鄭凡離得較遠，都能感受到對方一身彪悍兇猛的氣息撲面而來。
相比藏輝堂打更的老頭兒，眼下這一眾人完全沒有客氣的意思。
似乎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不只是東屋的蕭玥，就連在西屋和北屋清點物品的兩名女子，都打開門走了出來。
「你們看到陳教授了嗎？」
為首的漢子對蕭玥詢問，聲音低沉渾厚。
「我也是剛回來不久，事情還是在吳伯那裡聽說的。」蕭玥搖了搖頭，向打更老頭看了一眼。
「陳教授明明說你們今晚回來，在館里等著的，可是人卻不見了……」也不知道是博物館出了事害怕，還是對為首漢子心存懼意，打更老頭兒身子顫抖著不確定道。
「陳敏，你趕緊回陳教授家看看，順便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情況。」為首的漢子，對臉上有著擦傷的女子安排道。
眼看叫陳敏的女子離去，為首的漢子大步進入東屋，蕭玥示意鄭凡在外面等待，隨後才跟著眾人進入。
「看來以前倒是對這藏輝堂疏忽了，這群回來的人不簡單，尤其是為首的漢子更危險。」察覺到粗壯漢子流露出的殺氣，鄭凡雙眼微眯，暗嘆絕非常人能擁有。
不同於藏輝堂急匆匆趕回的一眾人，鄭凡就好像一個旁觀者，平靜觀察著大宅院中的情況。
如果說在鄭凡來藏輝堂之前，蕭玥有著防備關上東屋門，忍受著裡面刺鼻的氣味還說得過去。
但是在鄭凡從東屋出來之後，蕭玥卻又把屋門帶上，不由引起了他的一些猜疑。
「希望能夠平安渡過才好，可別鬧出什麼事端來！」在院子中等待的鄭凡，對蕭玥的舉動，以及其工作的地方有些憂心。
在鄭凡的記憶中，上一世也就是在他出國留學前後，蕭玥也不在藏輝堂幹了，這間私人博物館隨之倒閉，不過具體倒閉的原因他卻不清楚。
直到這時，鄭凡才隱隱意識到，他這個名義上的小姨，似乎不同於以往的認知。
好一會兒過後，眾人才從東屋中走了出來，相繼去西屋和北屋查看。
鄭凡並沒有刻意去聽眾人的談話，但卻能夠明顯發現眾人沉重的神色。
待到回藏輝堂的一眾人，將整個大宅院查看一邊，蕭玥這才同為首的漢子打招呼，將核對物品的單子交給了他，帶著鄭凡提前離開博物館。
「那伙人是幹什麼的？」
出了寶霞衚衕，沒有馬上打到車的情況下，鄭凡同蕭玥在路邊上慢慢走著，好奇著詢問道。
月光下的蕭玥，也穿了一件運動裝，嬌美的容顏絲毫看不出是鄭凡的小姨，即便說成姐姐都有些勉強。
「藏輝堂雖然不大，卻有野外考古調查隊，不過因為風餐露宿異常辛苦的關係，整支野外考古隊就陳敏一名女的，她是陳教授的侄女。」蕭玥有些心不在焉。
「這麼說那個叫陳敏的女人，算得上是陳教授的親信嘍？」鄭凡呵呵一笑，回想起了之前質問他的女子。
對於蕭玥所說野外考古隊的事，鄭凡雖有些驚訝，卻也意識到，考古與盜古實難界定區分，這個行業本就處於灰色地帶上。
「如果陳教授沒事還好，倘若出了什麼意外，藏輝堂以後的情況就不好說了，能不能維持下去都不一定。」蕭玥有著擔心的情緒，言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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