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外的訪客
「咱倆有20年沒見了吧？」進入會客室，董子瑜泡上兩杯哈剋星區特有的哈克茶，微笑著問道，「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嗎？」
普林斯沒有說話，向董子瑜伸出了右手，拇指和中指相環，作了一個怪異的手勢。
「不，我不想通過心電術來交流。」董子瑜搖了搖頭，「我們畢竟有20年沒見了，你的腦袋裡肯定有我不想知道的東西，我也一樣。」
「……」普林斯一愣，搖了搖頭，「也是，看來我是被這事給攪和的糊塗了，好吧，我們慢慢說……」嘆了一口氣，這位哈剋星區的領導者端起了茶杯輕嘬了一口，同時，雙目精光一閃……
「我這裡還算安全，也不會有人給我這個普通的培教員設竊聽系統，再說，你連我的這點能力都信不過？」董子瑜笑道，看到普林斯的臉色變的有點尷尬，於是追加一句道，「看來，這件事不是普通的重要了！」
「呵呵，」普林斯自嘲地笑了一聲，「不好意思，習慣了。還記得斯奈克嗎？」
「哦？那傢伙？」董子瑜笑了笑，「當然記得，奇幻星雲探險的時候總是扯後腿，不過，最後還是獲得了自由民資格，他不是選擇離開了嗎？以他的性格，應該是去哪裡當土皇帝了吧？還真有人跟他走……」
「嘿嘿，他以追求永生為宣傳手段，的確煽動了很多人，」普林斯搖頭道，「無論如何，他總是我們三個同批獲得自由民身份的人中唯一建立子文明的人，你不是主張有自己的思想嗎？」
「呵呵，也是，不論好壞，有思想總是一件好事，」董子瑜道，「為什麼突然提他？分裂出去的人對於沙星來說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了，和死了差不多。」
「……」普林斯沉吟了一下，喝了口茶，終於下決心說道，「他回來了！」
「什麼？」董子瑜手一震，茶水灑了一些出來，「他一個人？」
「是的。」
「他瘋了嗎？分裂出去的子文明是不允許再和沙星有任何形式的接觸的！」董子瑜說道，「他這樣會被取消自由民資格的，他建立的文明也將被重新納入沙星文明之內！你知道，評議會設置了專門的部門抓捕從子文明逃回來的人，處以很重的刑罰，那還是普通人，不要說一個子文明的領導者了！」
「所以，我在猶豫怎麼處理他，是直接送到評議會去，還是……」普林斯猶豫道。
「……」董子瑜也怔了一下，雖說並不喜歡這個斯奈克的為人，但是，要親手把當年並肩歷險的同伴就這麼給毀了也實在有點不忍，「他現在在哪？你和他見過面了？」
「沒有，我不敢見他。」普林斯說道，「他就住在這個星球，和我單獨聯繫了，他只要求見我一面，有重要的東西給我看，之後隨我處置。」
「哦？」董子瑜奇道，「這可不是他的方式，除非……除非他有把握給你看過那些東西之後你絕對不會再把他送到評議會了！」
「我也這麼想……」普林斯苦笑道，「所以我來找你，我們三人之中，你一向最冷靜，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見他，免得我們兩個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
「他和你聯繫多久了？」
「三天了。」
「哀——你的同情心和優柔寡斷害了你，」董子瑜嘆道，「現在即使你把他交到評議會也無法解釋這三天時間了……我們去見他吧。」
……
「董子瑜？你怎麼也在這裡？」開門的是一個面色黝黑的傢伙，看到來訪的兩人頗有些吃驚。
「怎麼？不歡迎？」董子瑜劍眉一挑。
「哪裡哪裡，」斯奈克趕緊陪笑道，「其實我早就想聯繫你，可惜沒有你的消息，你在哪裡高就呢？也是裂土封疆的一方大員了吧。」
「呵呵，他作的事情比我倆高尚的多，也有意義的多，」普林斯笑道，「如果100年之後從哈剋星區走出去的自由民都認識同一個人的話，那麼，肯定不是我普林斯！」說著，普林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董子瑜，「我們作的事情最多影響文明百年，老董作的事情至少影響文明五百年啊！」
「教書育人？培教員？」斯奈克猜測道，「這不是真的吧？」頓了一下，點頭道，「不過，這的確是老董的風格。」
「恩，閑話少說了，斯奈克。」董子瑜正色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可把老普害慘了！」
「呵呵，我知道兩位肯來見我情深義重，」斯奈克笑道，「但是絕對物有所值！你們先看一些東西。」說著，斯奈克取出一個隨身攜帶的資料碟，「這是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從另一個沙星子文明……其實，也算不上文明，應該說一個流浪的沙星人那裡得到的，大家先看看。」
「哦，對了，忘了介紹了，你們知道自由民巴普嗎？」打開播放器，一段立體影象出現在客廳中央，斯奈克突然問道。
「巴普？是我們前一批的嗎？我怎麼沒有印象了？」普林斯問道。
「巴普……」董子瑜沉吟了一下，「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是鐵血將軍吧，喀麥星系的征服者，第三次銀河戰爭之後唯一可以當得起名將稱號的人，也是大航天時代為數不多的不依靠探險獲得自由民身份的人。」
「不錯！不愧是老董！」斯奈克豎起大拇指道，「喀麥星系當年是一個念水晶極其豐富的星系，但是，卻盤踞著四個超級文明，而且，都是久經戰火考驗的實力強悍的傢伙。我們本來希望通過和平的方式取得開採權，結果沒有成功，那幾個超級文明反而挑戰我們的尊嚴，攻擊了我們在喀麥星系外的開採基地，於是，巴普將軍率領遠征艦隊進入喀麥星系，4個月時間就擊敗了四個對手，征服了整個星系！」
「哦，這麼一說，我也想起這個鐵血將軍了，」普林斯說道，「我想他當得起名將稱號的原因並非單純的戰勝，以我們沙星文明的實力，又是名震天下的遠征艦隊出戰，隨便派個人去領軍也不會失手，關鍵是巴普將軍完全實現了不對稱戰爭的戰略目的——徹底毀滅！這一戰是在沙星文明擴張初期的唯一一次星系戰爭，當時我們剛剛接觸了很多超級文明，正因為這一戰樹立了沙星強大和威嚴的形象，是我們的立威之戰！」
「不過，這個人殺伐太重，四個超級文明近千億生命啊……」董子瑜嘆道，「我所奇怪的是，這麼一個冷血的傢伙，踩著千億生命的枯骨取得自由民的資格之後，居然實現了一個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願望，他帶著自己深愛的妻子獨自流浪去了，他想自己生個孩子——自然妊娠……」
「什麼？他居然為了這個願望離開沙星？」普林斯吃驚道，「生一個孩子？」
「是的，在沙星的公民資格體系下，想自己生孩子是不可能的，自己撫養更不可能，巴普和他妻子都是新人類，他們生活的時代已經沒有自然妊娠的人了，呵呵，甚至可以說人的這種功能都在退化了，但是，他卻突發奇想，要利用自由民的權利做這件事情。」董子瑜嘆道。
「呵呵，完全是因為他的妻子。」斯奈克插言道，「他的妻子想自己生個孩子，巴普才不惜代價取得自由民資格的……」
「哀——這也算是鐵血柔情的一代人傑啊……」普林斯嘆道。
「看到錄象的同胞您好，我是沙星人的後裔巴得勒，可能您不大了解我是誰，但是，我的父親您一定知道，至少，查閱一下沙星文明史就會知道——鐵血將軍巴普！」這時候，立體影象開始播放了，首先出現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明顯是已經進入衰老期的沙星人了。
「巴普將軍是大約沙元230年左右取得自由民資格離開沙星的，假設他們當時就生了孩子的話，到現在應該420歲了！」普林斯疑問道，「這超出了新人類的正常壽命啊！」
「恩，我開始也懷疑這一點，後來，查閱了航行日誌，巴普將軍在自然妊娠方面遇到了一些難題，這花了他一些時間，他的第一個孩子是沙元243年才誕生的，而他和他妻子一共生了5個孩子，這是最小的，再加上這份資料雖然是我近期得到的，但卻是在大概20年前記錄的。一反一正之間，時間上差的不是太多……」斯奈克解釋道。
「不可否認，我的父親是一位偉大的英雄，一個天才，但是，遺憾的是他並沒有把自己的才能貢獻給文明的進步，他終其一生只為一個人活著，那就是我的母親。」影象當中的人繼續說道，「他為我的母親殺人無數，取得自由民資格，又為我的母親遠走他鄉離開沙星，最後，在我母親臨終之際，甚至為了滿足她最後的願望要把我們帶回沙星……」老者嘆息道，「幸好任性的母親沒有能撐到最後，母親死後，考慮到我們幾個自然妊娠人的尷尬，在我的兄長和姐姐們的力勸下，父親才放棄了回沙星安葬母親的決定，把她的遺體偷偷地放到了沙星文明的邊緣星區。再以後，父親開始帶著我們繼續流浪宇宙，沒過多久鬱鬱寡歡的他也隨母親而去，當初父親離開沙星的時候根本沒有攜帶人類基因庫，所以，我們這些註定無法延續自己的人也只好漫無目的地流浪了……」
「天啦，這個巴普將軍真是個情聖，在新人類長達300年的生命中，很少有人從一而終，每過幾十年換一個伴侶簡直是太正常了！」普林斯嘆道。
「呵呵，我知道，對於你來說，大概幾十年的那個十字有點多餘吧？」董子瑜打趣道。
「注意聽，進正題了！」斯奈克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