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呂布破羌胡，楊雷牧朔方

朔方城，郡守府中，大堂之上。楊雷正在饒有興趣地翻閱案牘上還來不及收拾的書信。很快，有一封書信擺在了楊雷的面前。那信中赫然寫著，吾等羌族，本為一家，奈何自漢武時不斷內遷，迄今分為東羌與西羌，飽受欺壓，致使族人貧困，終日在苦寒之地遭罪。今黃巾滿地，大漢兵力枯竭，無力對付吾等。故吾等欲請北宮伯玉主事，再攻雍司二州，取大漢財寶而富吾羌族。望諸位見信即刻發兵至西涼相助。落款是中平元年九月。楊雷臉色漸漸變了，如果沒料錯的話，自己和呂布都成了丁原的棋子。儘管，這個套是自己心甘情願跳進去的。

呂布在自己大帳之中來回踱步，今天是二月初八了，楊龍波到底拿沒拿下朔方城呢？對面的羌胡大軍依然沒有進攻，或者對他們來說，拖著也許是最好的辦法，據說北宮伯玉韓遂邊章等人已經快打到長安城了，他們有的是時間等。

丁原躊躇滿志地坐在上郡的郡守府中，高順等人已經帶著兩萬騎兵增援呂布去了，現在這上郡就是自己帶著四萬士卒在守。不過，任誰也能看出來，放四萬士卒在這兒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干。北宮伯玉等人進攻雍司的事情不用自己去擔心，朝廷已經拜了董卓為中郎將，他雖然和董卓想來不合，但是也承認，這個董胖子行軍打仗還是有一套的，北宮伯玉未必能在他手裡討的了好去。呂布帶著三萬軍馬在長城北牽扯了羌胡的大部分人馬，再加上去支援的高順等人也有五萬馬軍咯。這是什麼概念，別人不清楚，他丁原可是十分清楚呂布的厲害的，有了這五萬馬軍，別說僅僅是面對現在羌胡的五六萬人馬，就是讓呂布過黃河橫掃草原也不是沒可能。只是可惜，呂布有胡人的血統。這是橫在他心裡的一根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丁原想著，等這場戰役打完了，還是要把呂布調回自己手下，把這麼一隻猛虎放在外面統軍自己實在是不放心啊。至於打下來這幾個郡，恩，就讓那個騎都尉楊雷去吧，最起碼他是個正統的漢人。再說，他已經在馬邑打好基礎了，將來取雲中恐怕也要多多依靠他咯。唉，如果呂布是個徹頭徹底的漢人該有多好。他皺著眉頭想。不管怎樣，自己也能名流青史了，收復失地，那也是大功一件了啊。不覺間，又是笑容滿面，至於北地郡，哼哼，先讓董胖子和韓遂扛上了再說，我可不當董胖子的馬前卒。

高順看著踱來踱去的呂布，心中也是一片焦急，他和史阿是打出來的交情，對於楊雷典韋則是軍人尊重強者的一種天性使然。五千馬軍下朔方，那楊雷也是忒大膽了些，不過，要是真的成功了話，那對面的羌胡必然軍心潰散。要是不成功呢，五千人馬，能突出重圍的又有多少呢。呂布依然在踱步，高順給自己又帶來了兩萬馬軍，這意味著自己的兵力和羌胡的兵力懸殊已經很少了。他有足夠的把握擊敗當前的羌胡軍隊了，畢竟并州的軍隊是自己一手練出來的，至於高順，更是一員難得的大將，攻守兼備，而且對自己忠心耿耿。他考慮的是什麼時間發動攻擊才能使自己的損失最小。至於朔方，他現在只能寄希望楊雷真的可以五千騎奪城了。抬頭又看見高順像個木頭樁子似的站在營帳里，心中不由一陣煩悶，這個高順，是把好手不錯，可是整天像個石頭似的，真是，唉。便道：「高順，汝且下去安歇，待晚便能得到朔方消息。到時，無論成否，便是一場廝殺。」看看高順似乎有話說，便不耐煩地一擺手：「楊龍波大將之才，區區朔方還內放在他的眼裡，如不出吾之所料，今日子夜時分探馬應有捷報傳來。」

高順張張嘴，要說什麼，終究什麼也沒說便退出來了。沒有回自己的營帳，而是去檢視一番軍士的情況，他很關愛這些普通的士卒，他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默默無言，士卒看他走過總是挺直了腰桿，這是他們最貼心的將軍。

羌胡軍隊大帳之中，東羌的幾個大部落的首領正在為剛剛到來的呂布的援軍在爭吵。此時兵力相差不大，任誰也不敢貿然後退，萬一踏錯一步，將是滅頂之災。至於進攻，誰的腦子壞了嗎？對於呂布，他們還是非常熟悉的。求和呢？可能嗎？在一起互相仇殺了那麼多年了，誰會相信誰呢？

子夜時分，數匹馬幾乎同時進了兩方的營寨。到達呂布營寨的是他自己的探馬，到達羌胡大軍營寨的，是從朔方城中狼狽逃命的守城頭子。他們帶來的是同一樣的消息，引起的效果卻是截然相反的。呂布營寨當值的恰好是高順，他牢牢記得呂布白天說的話。還好傳來的是好消息。呂布卻早已等在營寨之中，他根本沒睡。得到探馬的消息，呂布仰天大笑：「龍波賢弟果非常人，竟然真的僅憑五千人便攻下朔方。好好好，如此，破羌胡的時機已到。諸將聽令。」高順、魏續、宋憲、侯成、曹性、郝萌、成廉齊齊應諾。

「高順郝萌成廉，爾三人率本部兩萬馬軍直擊羌胡左翼。必要將羌胡左翼衝散擊潰。」高順郝萌成廉齊聲應諾。

「魏續宋憲侯成率兩萬軍馬擊羌胡右翼，必將其擊潰。」魏續宋憲侯成齊聲應諾。

曹性看的眼饞，見呂布看向自己，急忙挺直了胸膛。呂布一笑，這個號稱弓箭僅次於自己的將領實在是有些急性。遂道：「吾自領一萬大軍從當面掩殺。諸軍應齊聲大呼朔方已破，降者不殺。曹性隨吾中軍行動。」曹性高聲應諾，能跟在神勇的呂布大人身邊，可是他一生最大的幸事了。

羌胡大軍的主帥營帳中。眾首領聽完那守城將領的訴說后，皆是面面相覷，朔方被人攻下來了，有多少人來攻不知道，但是自己的後路可真的是要斷了。現如今，只能擊敗呂布然後回師朔方，不然，只有退到西涼了。可是呂布會給自己等人機會嗎？而且東羌的好多民眾都是種田的百姓了，已經是半游牧民族了。哪有那麼容易就捨得好不容易到手的家哦。大首領想了半天才道：「即使呂布得到這個消息，也應該明天再發動進攻，畢竟夜戰對雙方來說都不是好掌握的仗，稍不小心，就是大敗虧輸。因此，吾等應加緊戒備，明日與呂布一決雌雄。」眾人皆默然不語，但亦是覺得大首領的話有道理，遂就要散去，各回營帳休息。恰在此時，案几上的油燈不停震顫起來，斛里的酒也在一顫一顫的，大隊馬匹行進的聲音如雷般漸漸逼近。「敵襲。」各位首領皆變了臉色，紛紛躍起來，奔著自己的營帳或者是最近的馬匹跑去。遠方，號角聲已經低沉地響了起來。

雪亮的馬刀刷刷地閃過，帶起一道道飛濺的血泉，噴在各人的臉上，鎧甲上，馬匹上，還有，刀鋒上。高順一馬當先，手中鐵槍過處，一個個羌人士兵從馬上跌落。早有羌人注意道了這個漢軍中的大官，要圍過來，卻被高順的親衛隊死死的抵住。郝萌成廉亦在奮力廝殺，二人各自帶兵直插羌胡，亦是一往無前。羌胡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然而，漸漸地，羌人的悍勇亦是被鮮血和肉沫以及那慘烈的呼喊激發出來了，紛紛沖著大漢官軍們衝殺過來，一個個，悍不畏死。戰場上絞成了一團，各自奮勇爭先。

一陣陣喊聲叫了起來，殺紅眼的雙方誰也沒有仔細去聽，只是不停地揮刀，格擋，劈砍。呂布默不作聲，領著一萬大軍直衝羌胡的帥旗而去，在他前方當路的羌人士兵全是不由自主的倒地，給人一種很詭異的感覺，早有眼尖的羌人士兵看見了呂布的帥旗，還有那標誌性的方天畫戟。大首領也看見呂布是沖著自己的帥旗來的，心中害怕，可是，卻沒有逃離，他很清楚，要是自己逃離了，那這場戰爭輸定了，肯定是**裸的屠殺。可是，誰能阻擋天下無雙的呂布呢？縱然自己的親衛勇士悍勇地衝上前去，卻無一例外地成片倒下，呂布的方圓三丈之內，是死神的領域。近了，愈來愈近了，大首領拔出刀，沖了上去，這時候他也聽清了漢軍喊的是什麼，『朔方已破，降者不殺』。但是停不住馬匹了，再說，誰能保證是真的不殺呢，皇甫嵩殺黃巾的例子就在前列，而自己這方，更是和大漢作對了幾百年了，況且西涼的先零羌正在反叛。呂布冷漠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面對著衝過來的敵軍首領，輕輕地揮動方天畫戟，兩股洪流瞬間對撞在一起。彷彿瞬間又那麼轟地一聲響過，卻又聽不清，大首領想回頭看呂布是否被自己劈中了，卻發現一個無頭的屍體在自己的帥旗下詭異的立著，手中拿著的是自己的戰刀，而帥旗，也轟隆一下倒了下來。他想眨眨眼睛看個清楚，卻感覺好累，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

天明了，呂布依然騎在馬上，看著正在打掃戰場的士卒們，昨晚的戰鬥很順利，尤其是羌胡的帥旗被砍斷之後。羌胡潰敗，四散奔逃，呂布也不追趕，他記得楊雷的話，這些將來都會是自己的子民，自己的士兵。

二月初十，呂布楊雷在朔方城中痛飲慶功。在上郡的丁原亦是老懷大慰，只是侍從們老是覺得那眼神中有一種焦慮。考慮好久，丁原寫了封捷報，請封楊雷為朔方郡守，呂布為并州主簿上郡太守加中郎將。丁原還是對呂布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