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更催飛將追驕虜,莫遣沙場匹馬還
一路急行,卻見并州地面果然貧瘠,道路兩旁幾無村莊。日漸西斜,巍巍太行漸漸被拋在身後,楊雷等人的身影也愈拉愈長。
遠遠已見上黨城,沿路也有了不少的村莊,亦有人在村口張望,待聞得聞聽馬蹄聲響,無不失色,更有的跌跌撞撞往村裡跑,及至行的近了,看見只有二十騎,已然鬆了口氣,及看清馬上人形容打扮俱是漢人,方放下心。楊雷等人亦是一掠而過,直奔上黨城而去,更不停留。
一行人緊趕慢趕,待來到城門前,卻見約七百餘人城外列陣,虎視眈眈。楊雷一見,心知誤會,急下馬,眾人亦皆下馬,牽馬而行。對方為首一將亦自上前,喝道:「來者何人?」
楊雷細看此人,只見中等個頭,面容威嚴,眉目間一股戾氣,知道是戰場上染上的殺伐之氣,亦是暗贊,好一員威風凜凜的虎將。忽聽得發問,一拱手,肅容答道:「徐州楊雷,聽聞匈奴馬賊禍害鄉民,呂都尉募精騎欲驅胡虜,保衛鄉民,特與眾人前來投效。」
那將軍面不改色,容是那副平靜的面容:「既如此,且隨我來。」揮揮手,身後之兵閃開一條路,楊雷再贊,治軍如此,真將才也。細細觀之,但見眾軍昂首挺胸,鎧甲齊整,手中刀槍亦是鋥亮,更添一股肅殺之氣,顯然是精兵中的精兵。
正打量間已進城門,那將軍上馬,楊雷等人亦上馬,後面跟著數十親兵。待進了城,只見城中蕭索,或許嚴冬將至,百姓居家避寒之故,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人,偶爾一兩個也是匆匆閃在路邊,為楊雷這行人讓路。楊雷心中奇怪,只是俱在馬上行路,卻也不好發問。
待來到城中,卻是郡守衙門,心中奇怪,待要發問,那將軍已下馬將韁繩交予軍士,更不多言,只是示意楊雷等人下馬。楊雷下馬,卻讓眾弟子跟隨軍士安頓馬匹,自己帶著史阿典韋跟在那將軍後面。那將軍亦不多話,看見典韋取雙戟在手,眉頭略皺了皺,亦不阻攔。
待來到前廳,只見廳前有軍士哨崗,那將軍上前道:「請稟都尉大人,卑下高順求見。」那軍士應諾,急忙跑了進去。
未幾,那軍士出來道:「都尉大人請高大人及眾位大人進去。」
高順點點頭,便直往裡走,楊雷跟上,心中卻自思量,他是高順,那他帶的兵就是陷陣營咯,怪不得如此精銳。
眾人進了前廳,只見有兩人正在案几旁邊指指點點,案几上鋪著一尺布帛,應是地圖。高順上前,行了個禮:「末將高順,見過都尉大人,郡守大人。」
二人抬起頭來,左邊的郡守約40多歲,面目蒼白,案几旁的油燈給他不多鬍子的上鍍上一層光暈,更顯得心力憔悴。只見他頷首示意,卻不發話。
那右邊之人頭戴金冠,眉目清秀,氣宇軒昂,一臉的傲然凸顯著自信。見得眾人,急忙起身,豁然大笑:「布不才,聽聞眾位壯士應募而來,心中自是歡喜。然胡虜凶頑,非騎術武藝俱佳者恐難剿滅。故要相試一番,方得入伍,不知各位意下如何?」略頓了頓,似又想起什麼,遂笑道:「今天色已晚,眾位且自安歇,待明日清早,校場中一試便知。」
典韋大怒,擎雙戟就欲上前,史阿亦怒,手已按住劍柄。楊雷急忙上前,擋在二人前面,拱手笑道:「都尉大人所言甚是。聽聞都尉大人乃是并州第一武將,明日校場之上,定要討教。」言下之意,亦是不滿。
呂布卻不在乎,雖見典韋相貌魁梧,手持雙戟份量亦是不輕,仍只是一揮手,即叫高順帶眾人去安歇。
眾人隨高順來到一院子里,卻見眾弟子俱在,見得楊雷眾人前來,即上前相告馬匹行李俱已安頓好了。高順見無事,遂道:「楊公子一路勞頓,且歇息,順告辭。」
楊雷卻道:「高大人且慢,楊雷有事相詢。」
高順停下腳步,以目示意楊雷儘管問。
楊雷也不矯情,問道:「方才入城,見街道上幾無人煙,何故?」
高順答道:「并州貧瘠,百姓更是貧窮,家境中等者亦是在家中避寒,少動即少食,況貧者乎。故每日太陽西沉,百姓即不出戶,但避饑寒爾。」
楊雷心中暗嘆,又問道:「方吾等欲進城,見大人所部城門列陣,何如?」
高順答道:「順領兵訓練結束,正欲回營,但聞馬蹄聲響,恐是胡人擾城,故列陣以待,不想卻是眾位壯士。」
楊雷一笑,心想怪不得呢,我說守城門也不需要那麼多人啊。那邊典韋忍不住,跳將出來:「吾等誠心投軍,呂都尉何故不信。莫非瞧不起我等。」
高順肅容道:「非是都尉信不過眾位,然胡人兇殘,動輒屠村,且精於騎術,一擊即遁,吾等雖有精兵亦是無奈。故募精於騎術且武藝嫻熟者,今見諸位雖身懷武藝,然戰場廝殺不若同人較技。且非騎術精者不能擊胡虜也,另弓箭之術亦是馬上作戰必備,故相試亦是無奈。」
楊雷聽得如此,急問眾弟子:「可會射箭?」
史阿大笑:「公子休要小覷吾等,吾等長於遼東,日於烏桓相較,焉有不懂騎射之理。」
楊雷一聽便放心,他自己沒什麼擔心的,以前部隊也要用到弩弓,自己更是射箭愛好者,雖然沒有奧運冠軍的水平,亦是箇中好手。正得意間,忽見典韋神色扭捏,忙問:「典韋你不會射箭?」
典韋那臉刷的就紅了半邊,好似鍋底著了火,扭捏道:「吾自幼力大,強弓一拉就碎,故不曾習得。然愛擲小戟,十步之內,洞石穿鐵,五十步內亦是百發百中。不知可否?」
楊雷本為典韋擔心,忽聽此言,覺得亦無不可,急忙望向高順。高順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如此亦可。」
卻見典韋仍是一臉扭捏,楊雷奇道:「典韋,你還有什麼為難的?」典韋吭吭哧哧道:「這一路行的急,不曾預備的。」眾人皆笑。
高順亦愣了一下,嘴角微微一挑:「無妨,城中自有工匠,吾叫他連夜趕製幾隻,以備明日之用。」
典韋大喜,親熱地拍拍高順的肩膀:「老高,看你面冷,卻是個熱心腸。不似那呂布,目中無人,你平日定是受了不少的氣,待我明日把他打下馬,也替你出這口惡氣。」
高順咧咧嘴,卻說不出話來,那典韋為了表示親熱,手上加了好大力道,直拍的自己齜牙咧嘴,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待看到典韋一臉憨厚人畜無害的笑容時,心裡苦笑,遂告辭找軍士準備小戟不提。
翌日清早,早有軍士準備好早餐,眾人起身,用餐完畢,牽了馬匹,在軍士帶領下來到校場。
高順早已在校場相等,見眾人前來,急上前相迎,並叫軍士把連夜打造的小戟遞給典韋,典韋見了,愛不釋手嘿嘿直笑。眾人進了校場,來到點將台下,卻見周圍亦有數百人平民打扮,皆是四方之士應募前來。對面約百人則是盔甲鮮明,明顯是軍中精銳。
不多時,忽見旌旗招展,數十騎馳將近來,為首一人,頭戴金冠,插著雉尾,眉清目秀,氣宇軒昂,披連環凱,系獅蠻帶,得勝鉤上掛著方天畫戟,胯下一匹棗紅馬,配著身披的大紅披風,直若一團火飛奔而來,正是呂布。
來到點將台前,呂布翻身下馬,幾步便上了點將台,一揮手,整個校場鴉雀無聲,只聽得旌旗獵獵作響。呂布目視四周,見軍容齊整,甚是滿意。遂言:「布奉刺史大人令,招募精騎,以驅胡虜,今日校場演練,望諸君共勉。」手一指那些軍容齊整的騎士:「諸君在其中自選對手,馬上交鋒十招不敗者即可。」略頓頓,又說道:「胡人多善射,不敗者請自走馬射箭,十箭中靶七箭者即可入軍中。望諸位努力,必讓胡虜匹馬不還。」又頓了頓,望向楊雷這邊,言道:「若有人願與本都尉一試,亦無不可。」看來他也記著楊雷昨天的話呢。軍士還好,雖然驚訝誰敢和并州第一的都尉大人比武,亦不出聲。這邊來應募的俱是并州本地人,大多聽說甚至有的親眼見過呂布的勇武,聞得此言,不禁大嘩。呂布揮揮手手,自有軍士安排人比武。目光仍是看向楊雷這邊。
楊雷心想,來的挺快啊,正欲向前挑戰,身後典韋早跳將出來:「小白臉,陳留典韋特來領教。」呂布一看果然是昨天的那個黑大個,嘿嘿冷笑,等你很久了,小樣,看看我不好好修理你。好久沒個合適的對手了,高順也差了一截,更何況手下其他那些偏將,這個黑大個看上去頗有勇力,且試試,希望不要讓自己失望啊。想著,下的台來,叫軍士備馬,準備和典韋一戰。再望望典韋身邊,卻見那一群人都沒動,甚是惹眼。仔細看了看,都是身懷武藝之輩,聽高順說除了那個楊公子俱是遼東人,怪不得俱是一臉傲然。畢竟那地方也是經常受到烏桓騷擾,騎射自是不差。
楊雷也發現自己這些人太惹眼了,卻也不叫散去找人比武,只是在那裡等待。
高順過來道:「楊公子,你們這是?」
「哦,在等著看都尉比武,待會交戰熟悉些。」楊雷笑道。
「這,不需如此吧。不如這樣,我來陪公子過過招。」高順沉吟道。
「你,無須公子出手,還是讓我來吧。」史阿接過話。
高順一看楊雷不說話,只是微笑,卻也無法,只得備好馬匹,欲與史阿一戰。
不一會,清開了地方,就聽得鼓聲陣陣,這場比武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