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秦與漢（1）

郭波站在殘破的城樓上，在他面前是上萬名漢軍重步兵組成的龐大方陣。

他們正在準備攻城。

這種工作，在過去的3天時間裡，這些漢軍士兵已經重複了很多次。

究竟有多少次呢？十五次還是二十次？郭波已經記不清了——當然，他也根本就沒有記憶過。對於他來講，只有一件事情是重要的，那就是他還堅守著腳下的小縣城。

到目前為止，他還堅守著腳下的小縣城。

這座名為「甘南」的小縣城是整個甘南郡的郡城。這是他能夠堅守在這裡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它的城牆比一般的縣城更高大、更堅固，有充足的糧食，並且還有一個儲備充足的武器庫。

而另一個原因則是，作為一個郡城，甘南的居民也比其他地方更多。

因為他率領的軍隊基本已經失去戰鬥力，3天的戰鬥完全就靠縣城裡那些沒有受過訓練的平民在進行——只需要一件武器、一包過量的興奮劑，然後他們就變成了瘋狂的戰士。

這些平民成功的抵禦了漢軍的反覆進攻，同時自身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郭波還不清楚到底死了多少人，但他知道整個縣城都已經處於極度的悲痛之中。

他也知道，在付出了那麼多生命之後，已經沒有多少平民還願意繼續戰鬥下去。

他能夠從平民臉上的表情中看出他們的想法，而且，站在他身後的甘南郡守鮑博文也為他帶來了這個消息。

郭波轉身看著他。「我非常感謝甘南人民做出的貢獻，他們為帝國付出的犧牲將永載於史冊。」

「陛下……」鮑博文張了張嘴，但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他並不清楚眼前這個篡位的皇帝的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他會因為他帶來的消息而感到憤怒嗎？

普通人一定會感到憤怒，但郭波並不是普通人。

他伸出右手示意鮑博文保持安靜、認真聽他說話。「鮑大人，您可以放心的去告訴城裡的每一個居民，我不會再需要他們投入戰鬥了。帝國的軍隊已經恢復了戰鬥力，而且我也即將擊敗眼前的敵軍。」

鮑博文開始懷疑他的大腦是否已經出現了問題。擊敗眼前的敵軍？靠什麼呢？難道就靠那幾千剛剛恢復的傷兵？這真是發了瘋了！

雖然他並不喜歡郭波，但他還是忍不住提醒到。「陛下，包圍甘南的漢軍至少在3萬以上！」

「兵力多寡並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唯一因素，鮑大人。」郭波溫和的微笑著，顯得非常自信。然後他向鮑博文做了一個手勢。「現在您可以離開了，戰場並不適合您這樣的文職官員。」

他的話讓鮑博文心中充滿怒氣——在秦國，沒有哪個郡守是單純的文職人員，上戰場與敵人廝殺是他們的職責之一。甚至就在過去的3天，他還在城牆上指揮民兵戰鬥。

但郭波卻說他是「不適合戰鬥的文職官員」。鮑博文憤怒不已，決定不再理會這個明顯已經發瘋了的「皇帝」。

「陛下，臣告退。」他極度不規範的向郭波行了一個禮，然後迅速離開了城樓。

郭波並沒有計較他的失禮。他把目光轉回到漢軍的方陣中——在方陣的後方終於出現了投石車的身影。顯然，漢軍想在今天一舉攻佔甘南縣城。

不過他對此並不在意，他更感興趣的是漢軍中打出的帥旗。不是「劉」，而是……「諸葛？」他奇怪的盯著旗幟上的文字，回頭問到：「這是誰的帥旗？」

問題看起來很簡單。然而，似乎沒有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我的陛下。」雲舞陽首先回答到，「漢軍中姓諸葛的將軍至少有三十人，只看一面旗幟實在很難判斷領軍的人是誰。」

這個回答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朱雁冰則給了一個看似準確實際卻毫無意義的回答。「我的陛下，無論他是誰，他也不可能是漢國的漢中大都督諸葛政恬。」

廢話！郭波狠狠瞪了這個庸才將軍一眼——諸葛政恬都督漢國北方總軍事，即使白痴也知道他不可能跑到甘南來指揮一場攻城戰。

他把希望寄托在青瑜身上。「青將軍，你的看法是什麼？」

「陛下。」青瑜躬身回答到，「只要我們擊敗敵軍，抓到俘虜審問一下，就能知道指揮敵軍的人是誰了。」

狡猾的傢伙。郭波大笑起來。「我喜歡你這樣的人，青將軍。」

青瑜再鞠了一躬。「多謝陛下。」

郭波又笑了一陣，然後重新恢復平靜。他看著安德烈指揮官。「安德烈元帥，你的部隊做好準備沒有？」

「隨時聽候你的命令，我的陛下。」

「很好，安德烈元帥。很好……」郭波慢慢的點了點頭，「……注意我的信號，然後開始進攻。」

然後他就不說話了，只是繼續安靜的看著正在不斷調兵遣將的漢軍。

他不得不承認，負責指揮這支軍隊的那位諸葛將軍，他的指揮能力非常拙劣——他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將部隊部署妥當，將投石車推到預定的發射陣位。

然後有一個軍官騎著馬向城樓跑過來，兩個旗手跟在他的後面。

「一個勸降者？」郭波回頭對他身後的將軍們笑到，語氣中充滿著嘲諷，「難道那位諸葛將軍認為，僅僅用一張嘴就能說服我，一個皇帝，向他投降？」他搖了搖頭，「想要讓我投降，他得拿出比這更多的誠意。」

他說話的時候，手還指著城下的軍隊，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麼——在他們的皇帝眼裡，漢軍的兵力還是太少。他們全都大笑起來。

很快，漢軍的軍官就已經來到城樓下；他小心的將戰馬保持在弓箭手射程之外，然後開始工作。

但並沒有人願意聽他的廢話。

郭波從一個士兵手中接過一張弩——是之前的戰鬥中繳獲的漢軍強弩。現在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這張弩上，用一種很感興趣的口吻詢問到：「聽說，漢軍的弩比帝**隊的弓射程更遠？」

雖然不明白他究竟想幹什麼，但云舞陽還是回答到。「是的，陛下。漢軍一向以強弩聞名天下。這種弩據說在平射時，射程可以達到120步，而且威力非常驚人。」

「真的？」郭波看上去對雲舞陽的回答有一些懷疑——但他並不是真的心存懷疑；他只是想表達這麼一個意思：「我想我們可以試試。」

他將弩對準了城樓下正在發表精彩演說的漢軍軍官。並沒有怎麼瞄準，他就將弩箭射了出去。

弩是好弩，郭波的射擊技術也一如既往的優秀，於是整個世界就清靜了。原本正在滔滔不絕的漢軍軍官用驚疑不定的眼光看著自己心臟部位多出來的一截箭尾，然後緩慢的從馬上栽了下去。

郭波對這個測試非常滿意。「你說得很正確，雲將軍，漢軍的強弩確實比帝**隊的弓射程更遠，威力也很驚人。」

他將弩丟回給士兵，然後向安德烈指揮官發出了信號。「進攻可以開始了，安德烈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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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攻！進攻！把那座破城給我拿下來！」諸葛流雲憤怒的咆哮聲正在漢軍士兵的耳朵中回蕩，讓每一個士兵都知道，自己的將軍已經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之中。

諸葛流雲確實已經暴跳如雷。他感到自己受到了羞辱。他真心誠意的想化解一場可怕的流血衝突，於是派遣他的衛隊長向秦國的蠻夷們展示他寬大的胸懷和那顆仁慈的心——然而那些可惡的蠻夷卻當著所有將士的面將他的使者射殺了。

這真是太可惡了。作為偉大的、光榮的、驕傲的諸葛家族中的一員——儘管只是諸葛家族的旁系——諸葛流雲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他要報復。也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的面子，還為了他可憐的衛隊長。

他還那麼年輕，還有很長一段人生沒有走完，他不應該就這樣死去。諸葛流雲的心中充滿悲傷與痛苦。這都是他的錯，他本不應該派他去面對那些野蠻的秦人，他本應該想到會有這樣的悲劇發生……

他一定要報復！

「進攻！給我進攻！我要那些野蠻人血債血償！」他聲嘶力竭的咆哮著，甚至忍不住想要親自帶兵衝鋒——當然，他的親兵將他攔住了。

但他的咆哮確實起了作用。在軍官們的帶領下，漢軍士兵大叫著、向著甘南發起了聲勢浩大的衝鋒。同時第一批石頭也被投向了縣城的城牆。

在每一個士兵的心中，他們都認為，秦人的行為簡直愚蠢到了極點；他們本不應該如此刺激自己的統帥，但現在一切都已經毫無意義了。

不過郭波的想法顯然與他們不同。雖然不知道漢軍的統帥為什麼會受那麼大的刺激——他清楚的聽見了諸葛流雲的咆哮——但他卻感到自己的勝算又大了一分。

一個頭腦發熱的統帥遠比一個冷靜的統帥容易對付。

他的心情變得更加愉快了。

「他們有點富於侵略性，不是嗎？」他指著衝上來的漢軍重步兵，朝他的將軍們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

下一秒鐘他就離開了城樓。他並不是無敵的超人，可以站在原地、用微笑迎接飛來的大石頭。因此他沒能看到克隆人部隊發起的突擊。

就在他離開的同時，禁閉的城門緩慢打開，然後手執長槍、腰挎長劍的克隆人士兵就沖了出去。他們沒有列陣，而是快速的衝進漢軍的隊列中，與漢軍士兵廝殺在一起。

漢軍士兵們的噩夢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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