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秦與漢（3）

甘南城中最好的建築是鮑博文的郡守府，而現在它是皇帝的臨時住所。

莫非就在這裡見到了郭波。

「見到你安然無恙我真是非常高興，我的陛下。」莫非動作優雅的向郭波深深的鞠了一躬；當在外人面前時，他就會表現出一個臣下對皇帝的恭謙。

郭波的表演天賦比他稍微差一些——但同樣十分優秀；他以一個皇帝的氣勢莊嚴的回應到：「你能及時趕到這裡我也非常高興，莫非勛爵。你拯救了我，也拯救了帝國。歷史會牢記你的光輝功績。」

當然這麼說實在有些過分，郭波也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於是他立即結束了自己的簡短髮言。

不過表演還在繼續。

莫非謙遜的表示：「這是我應盡的義務，我的陛下。」

於是郭波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他詢問到：「莫非勛爵，你是怎麼知道我遇到危險的？我猜你肯定還沒有遇到我派去求援的信使。」

當然，真實的原因他很清楚——求援的就是他本人。但這並不能告訴其他人。而莫非要做的，就是為他的到來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郭波知道他的將軍們很想知道原因，並且現在他們也在很認真的聽。

「是的，我的陛下，我確實沒有遇到你的信使。」莫非說，「我預感到你將遇到危險，於是立即率領部隊前來救援你。」

預感？雲舞陽、青瑜、朱雁冰、鮑博文……除了安德烈指揮官，每一個人都對他的回答感到不可理解。預感？這簡直比占卜還要離奇——實在太離奇了。

他們感到有些難以接受，但他們知道自己必須接受這個解釋——否則，為什麼莫非可以如此及時的率領部隊趕到甘南呢？畢竟，按照正常的情況來推斷，他應該現在才遇到求援的信使。

莫非和他的軍隊本不應該現在就出現在這裡，但然而他們卻出現了；除了莫非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也就不會再有更合理的解釋。

雲舞陽看了一眼其他人，他可以看見他們眼睛中的那些害怕，並且他也知道自己的眼睛中必然也有同樣的東西。一個擁有預知能力的莫非勛爵，他實在太過於可怕了。

他們內心的活動並不能瞞過莫非。他知道現在他已經達到自己想要達到的效果，於是悄悄的向郭波遞了一個眼色。

表演繼續。郭波緩慢的說出了預先設計好的台詞。「我十分慶幸你擁有這樣的能力，莫非勛爵。以帝國的名義，再一次感謝你。」

「為你服務是我的榮幸，我的陛下。」

當莫非說出他的最後一句台詞，整個表演也就結束了。郭波將話題轉移到正事上面。「你帶了多少軍隊，莫非勛爵？」

「6千騎兵，我的陛下。」只有騎兵才能在3天內趕到甘南，所以莫非放棄了自己的步兵。「步兵還在3天路程外的地方。」

他的話音剛落，雲舞陽就已經站了起來。「難道你把你所有的軍隊都帶了過來，勛爵大人？」

「確實如此，雲將軍。而且我還通知了軍務尚書，讓她將第5軍團也增援過來。」莫非漫不經心的聳了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雲舞陽開始緊張了。「那費立國的叛軍怎麼辦？」

其他人也都伸長了脖子，等待莫非的回答——現在他們總算知道兩線作戰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我們暫時可以不用擔心費立國和他的叛軍了，將軍們。」莫非還是保持著他的漫不經心，「我已經擊敗了他的精銳主力，而且與他達成了一個停戰協議。」

「什麼？」擊敗費立國的精銳主力，這並不讓人感到驚訝；但與已經稱帝的費立過達成停戰協議……所有人都覺得莫非實在太大膽了。

他們開始擔心皇帝是否會感到憤怒。

但郭波卻很有興緻的問到：「你是怎麼辦到的，莫非勛爵——與費立國達成停戰協議？」

「非常簡單，我的陛下。」莫非儘力讓自己的語氣給人一種輕描淡寫的感覺——就像他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給費立國寫了一封信，告訴他，如果他想在漢軍長矛的保護下當秦國的皇帝，那麼他可以不必理會我關於停戰的建議。」

「然後他就答應了？」郭波開始微笑。他可以猜到莫非在信中是如何強烈的威脅了可憐的費大將軍。

毫無疑問，費立國還沒有能力拒絕他的要求——莫非平靜的點了點頭。「是的，我的陛下。」

「你做得很好，莫非勛爵。」郭波讚揚到。然後他重新讓話題回到他期望的內容上。「現在我們有了6千騎兵，現在我們可以開始策劃對漢軍的反擊了。」

他很樂觀。這幾天的戰鬥，漢軍同樣遭受了巨大的損失，他估計他們至少損失了5萬人——甚至可能更多。劉吟雪手中應該已經沒有多少軍隊，有莫非的指揮，要擊敗她並不是一個難題。

雲舞陽等人的看法和他沒有多少區別。意識到很快就可以擊敗那個討厭的對手，他們開始變得激動，摩拳擦掌準備展開一場熱烈的討論。

但莫非制止了他們。「在討論任何計劃之前，我的陛下，我們應該了解一下敵軍的真實情況。」

「你還有什麼方法獲得漢軍的情報嗎，莫非勛爵？」從他的表情上看，郭波似乎有些迷惑；他認為自己已經十分了解漢軍的情況。有偵察衛星的幫助，沒有什麼可以瞞過他的眼睛——3天前的那次伏擊戰不算。

那次是因為他太過於大意，竟然沒有進行任何偵察，所以才遭到了伏擊。

但莫非要糾正的就是他的這種思想。「我們應該詢問一下漢軍的將軍。他們可以為我們提供最真實可靠的情報。」

「漢軍的將軍？」所有人都開始議論紛紛；他們還沒有得到俘虜了諸葛流雲的消息。「我們到哪裡去尋找一個漢軍的將軍，勛爵大人？」

「我們不用去尋找，將軍們。」莫非宣布到，「在剛才的戰鬥中，我們俘虜了負責指揮進攻的諸葛將軍。」

議論的聲音變得更大了。

「真的？」郭波追問到：「他在哪裡，莫非？」

「就在外面，我的陛下。」

「將他帶進來！」郭波表示，「我想我有很多話要對他說。」

「我可以向你保證，他會牢牢的記住你的每一句話，我的陛下。」莫非轉身向守衛在屋外的克隆人士兵發出命令，「士兵，將我們的俘虜帶進來。」

得到他的命令，兩個克隆人士兵押著捆成一個粽子的諸葛流雲走進了大廳。這個倒霉的將軍明顯還不太適應他的新角色，他一直顯得非常傲慢——直到他走到郭波的面前。

莫非就站在他的身邊，於是恐懼很快就佔據了諸葛流雲的身體，使他的臉色變得一片慘白。

但是他很快又開始變得有一些憤怒——他已經認出郭波就是射殺了他可憐的衛隊長的兇手。

他叫起來：「你——」

但朱雁冰說話的速度比他更快。「見了我國皇帝陛下，你為何還不跪下——」他並沒有把話說完。郭波給了他一個嚴厲的眼神，受到警告，他立即閉上了嘴。

他剛才忘記了郭波很討厭別人給他下跪，但現在又重新回憶起來，於是變得驚惶不安。

不過，現在沒有人有時間多看他一眼。

「皇帝……陛下？」諸葛流雲吃驚的張大了嘴，他已經準備好的那些話全都被他吞回了肚子里。秦國的皇帝？！天啊！就是他的膽子再大，他也沒有膽量當著他的面說他是「野蠻人」——何況他的膽子本來就很小。

不過，他打量著郭波。這個穿著盔甲、全身隱藏在黑色斗篷下的傢伙真的是秦國的皇帝么？怎麼看他也不想一個皇帝啊！

「你是……秦國的皇帝？」

「一個月前我還不是。」郭波開了一個玩笑。但他有點擔心諸葛流雲可能很難理解他的玩笑，於是又補充到：「不過，現在我是大秦帝國的新皇帝。」

「我」，不是「朕」，諸葛流雲眨了眨眼睛。他還是覺得郭波不像是一個皇帝，但是，又有哪個國家的大臣有膽量冒充皇帝呢？

而且他說他是秦國的新皇帝。

猶豫了一陣之後，他還是相信了在他面前的就是秦國的皇帝。他開始感到沮喪——3天了，他竟然不知道秦國的皇帝就在包圍圈裡！他失去了一個多麼好的立功機會，他本可能成為大漢的功臣的……

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郭波笑了起來。「我想，你一定非常後悔沒有攻下這座殘破的小城。諸葛將軍，雖然我並不想嘲笑你，但我還是要說——你拿出的誠意實在不夠，還足以讓勝利女神投入你的懷抱。」

他這番話說得實在太深奧，以至於諸葛流雲完全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意思；也不僅僅是他，秦國的將軍們也不知道他們的皇帝究竟想說什麼。

只有莫非和安德烈指揮官才能領會郭波的幽默。

「皇帝的意思是，你的兵力太少，並不足以擊敗帝國的軍隊。」莫非向所有人翻譯了郭波的話。

諸葛流雲並不認為這是事實。「如果沒有那些眼睛血紅、打仗完全不要命的民兵和那些堅硬的盔甲，我軍早已經攻破這座破城了。」

「如果？」郭波咯咯的大笑起來。「沒有什麼如果，諸葛將軍——過程無足輕重，唯有結果才是最重要。現在，我贏了，你輸了，事情就是這樣。」

這當然是事實，但諸葛流雲依舊不服氣。「等劉將軍帶領大軍回來，最後的勝利者還是我大漢天軍。」

莫非和郭波立即捕捉到其中的一個重要關鍵。「回來？劉吟雪到什麼地方去了？」

意識到自己失言，諸葛流雲不再說話了。

但郭波需要他開口說話。「諸葛將軍，我有一些問題需要你解答。」他溫和的說到，臉上保持著微笑。「當然你也可以不回答，不過這對於我們雙方而言，都是一個非常遺憾的結果。」

他靜靜的看著他，等待他的回答。他右手的食指不斷的敲打著椅子的扶手，使諸葛流雲感到緊張。

但諸葛流雲更害怕的是他脖子上那雙正在緩慢合攏的、看不見的鐵鉗。他已經稍稍的感到了一點呼吸困難。

他屈服了。「我什麼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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