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佔領（下）

攻擊的第二階段開始了，武威和吳忠兩郡的部隊開始全面進攻。

這依舊是一面倒的戰鬥。

雖然沒有西斯君主、沒有野蠻人武士、沒有「維京」重步兵，但文德斯和邱毅的部隊里卻有超過四百台投石機和六百具床弩——有一些是兩個郡武器庫中的儲備，但更多的則是中央武庫的淘汰品。

莫非將所有帝國暴風軍不再需要的武器裝備全部送給了文德斯和邱毅，現在這些武器正在發揮它們的威力——漫天的石彈和巨型弩箭像暴雨一樣洗刷著慶陽西面和北面的城牆，一遍又一遍，好像永遠也不會停息。

在很短的時間內，城牆上大部分防禦工事就已經變得殘破不堪，兩座幾個月前才被修葺一新的城樓也變成了搖搖欲墜的危房。

而兩支部隊里的近萬名弓箭手也在不斷的向城牆上拋射箭雨。每分鐘有六萬支箭矢在天空中飛舞，這樣的場面確實非常壯觀，但對於城頭上的守軍們而言，這卻是世間最可怕的情景。

唐軍士兵們被如此猛烈的攻擊壓製得無法喘息。他們只有儘可能放低自己的身體以躲避致命的攻擊。然而，即使如此他們也無法完全躲避死神的親吻，不斷有人被橫飛的石塊和箭矢擊中，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或者直接死去。

守軍的傷亡在不斷增加，他們的抵抗意志也在不斷減弱。而直到這個時候，秦軍的步兵才開始發動攻擊。

「兄弟們，跟我沖！」張孟德是文德斯手下最勇猛的軍官，現在指揮著一個步兵團；他高舉長劍大吼了一聲，率先向著慶陽城衝去。他指揮的三千名士兵手執長劍和盾牌、扛著雲梯，緊緊跟在他身後。

張孟德指揮的團並不是唯一發起進攻的部隊，文德斯和邱毅一共投入了六個完整的步兵團參加戰鬥。而與步兵一同行動的，還有兩台沉重的衝車，在無數盾牌的嚴密保護下緩慢的向著城門逼近。

他們需要跨越的只是很短的一段距離。步兵們很快就抵達城下，然後，投石機與床弩完成最後一輪打擊，再然後，上百架雲梯被架設起來，並且很快爬滿了不斷向上攀爬的士兵。

剛剛從暴雨般的沉重打擊下解脫出來的守軍瘋狂的狙擊著他們的行動。他們從城頭上探出頭，向城下的敵人射箭、向雲梯上的敵人投擲石塊和木頭、將燒得滾燙的金汁劈頭蓋臉的倒在敵人身上，或者，將敵人連同雲梯一起退倒。不斷有人從雲梯上跌落，秦軍的傷亡也在逐漸增加。

但這並不能阻止秦軍進攻。一個士兵被砸倒，立即會有兩個士兵接替他的位置；被推倒的雲梯也會很快被重新搭好。至於箭矢和金汁，高舉的盾牌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它們的攻擊。

而唐軍士兵也在承受增加的傷亡。當步兵在奮力向在攀登時，弓箭手就在後面支援他們的行動。每一個守軍在探出頭向秦軍投擲石塊時，都必須做好帶著一身箭矢倒下的準備。

就在這樣的混戰中，第一批秦軍士兵登上了城牆。

戰鬥變得更加激烈了。已經殺紅了眼睛的唐軍士兵立即惡狠狠的撲了過去，而秦軍士兵也帶著同樣的兇狠迎了上來。士兵們毫不留情的攻擊著自己的對手，用手中的武器刺穿對方的身體——或者砍下他們的頭顱。

張孟德指揮著城牆上的戰鬥，他連續刺死了好幾個對手，但很快另一個唐軍士兵從他視線的死角衝出來，揮刀划傷了他的手臂，並把他撞進的一堆屍體中。這個唐軍繼續瘋狂的攻擊著，準備將他砍成一堆肉泥。就在這時，一個秦軍士兵及時趕到，殺死唐軍士兵，並把張孟德拉到了安全處。但就在這個士兵轉身準備重新投入戰鬥時，一個守軍猛衝過來並與他撞在一起——他們全都翻滾著從城牆上掉了下去。

戰鬥就這麼進行著。

傷亡不斷上升。

與此同時，可怕的衝車也抵達了它的攻擊位置。首先是北門的衝車，它用它包裹著銅帽的沉重木錘兇狠的撞了厚實的城門一下——然後又是一下。撞擊時發出的巨大響聲震動了所有守軍的心靈，他們更加瘋狂的向下投擲石塊，但受到盾牌嚴密保護的攻城怪物依舊在不斷發起撞擊。

負責指揮北門防禦的唐軍將領感覺自己已經聽到了門閂破裂的聲音。

「把火油弄來，把那東西燒掉！」他側身對旁邊一個軍官吼到，「如果讓它把門撞開，我們全都要完蛋！」

軍官立即跑開了，但很快又跑了回來。「不行，趙將軍。裝火油的陶缸都被砸破了。」

「總有還沒有砸破的，快去找！」趙將軍指著城內大喊，「如果實在找不到，你就給我弄一些柴草來——」

「趙將軍，」一個渾身是血的軍官跌跌撞撞的衝進城樓，「秦軍攻勢太猛，我們抵擋不住了。」

趙將軍向這個軍官防禦的那一段城牆望去，現在那裡已經有了不少秦軍士兵，正將守軍打得節節敗退。他感到一陣心煩意亂，對軍官吼到：「我給你五百人，你把秦軍全都給我趕下去！」

五百人，很少，但已經是他僅有的機動兵力。段志遠一共只給了他五千士兵，對於現在這種規模的戰鬥實在少得可憐。

「傳令兵，立即向段將軍報告，北門危急，急需增援！」這是守住北門的唯一辦法。趙將軍現在只希望援軍能夠在衝車將城門撞破以前及時趕到。

與此同時，西門的守將也派出了自己的傳令兵。

當然，他們絕不可能等到希望的援兵。段志遠和費立國已經逃離了慶陽，誰也無法找到他們。而整個城的所有機動兵力，又都在龍雨辰和谷辰的指揮下，全力阻截著莫非率領的軍隊，並不斷後退。

毫無希望的、純粹是自殺性的對抗行動為這場戰鬥打上了標記。一個身負重傷的唐軍軍官，帶著一身可怕的傷口，在失去意識之前發出痛苦的吼叫的撲向一個野蠻人武士——隨即被鏈錘砸中，落進一群唐軍士兵之中。全副武裝的騎兵驅使戰馬以最高的速度筆直衝向西斯君主和他身邊的戰士，然後在弩手的攢射下像一隻刺蝟那樣死去。

而他們消耗秦軍體力的目的卻並沒有完全達到。雖然野蠻人武士和「維京」重步兵早已經筋疲力盡，全靠對西斯君主的崇敬和畏懼支撐他們戰鬥。但關鍵時刻，天下有雪卻指揮著兩個團的下馬騎兵和軍團里的工兵加入了戰場。

新的部隊使秦軍的突擊能力進一步加強了，唐軍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但他們現在還在頑抗。

莫非、天下有雪、巴納扎爾，還有一個名叫阿克雷恩的「維京」重步兵軍官加入到一起，準備徹底擊潰一群聚集在一起的唐軍。這支唐軍已經被一個隨後將之打傷了的野蠻人武士重創；但它還能繼續戰鬥——因此在唐軍士兵還在舔傷口時，他們要繼續進行攻擊。

莫非的四人戰鬥小組突然衝進了唐軍之中——就像閃電那樣快速——這讓本來就反應遲鈍的唐軍士兵沒有機會使用他們的武器。在唐軍士兵們醒悟過來以前，阿克雷恩的戰斧已經劈開了領頭軍官的腦袋，巴納扎爾也砸飛了兩個對手，而莫非，只是輕輕的揮舞著他的光劍，他身邊的敵人就已經變成了兩倍數量的屍體——只有天下有雪，她什麼也沒有做。

「妖怪啊！」其他的唐軍士兵立即一鬨而散。

「繼續進攻。」莫非沒有關心這些潰敗的敵人，他巴納扎爾和阿克雷恩發出指令，而自己卻撲向另一個目標。

他在空中做了一個漂亮的翻身，落下來時已經來到一個唐軍軍官的身後。他一劍將這個不走運的軍官攔腰切斷，然後在周圍的唐軍對他發起攻擊前跳回了「維京」重步兵的護衛之中。

被他殺死的唐軍軍官是一個統帥著五千士兵的將軍，他的死亡讓他的部隊陷入了一片混亂——然後這支部隊就潰散了。

而守衛北門的守軍也潰散了。趙將軍甚至沒能等到他的傳令兵從段志遠那裡回來——在那之前衝車就已經撞開了城門。看著不斷湧入城內的秦軍，他只做了一件他能做的事情：自殺；而他的大部分部下則放棄了抵抗，要麼做了俘虜要麼就跑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選擇了血戰到底。

隨後，西門的秦軍也完成了自己的突破。

消息很快被傳到了正在焦頭爛額中的龍雨辰和谷辰那裡，而且他們還得到了另一個更加震驚的消息——他們終於知道段志遠和費立國已經不在慶陽城裡了。

他們很容易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脾氣暴躁的谷辰立即破口大罵起來。

「夠了，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龍雨辰雖然也很惱怒，但他畢竟是主動跳進了陷阱之中，所以只好忍氣吞聲。而且現在的當務之急的脫離這裡陷阱。「我們必須立即突圍。」

「突圍？我們現在怎麼突圍？」

「我們還控制著一萬騎兵和三萬步兵，還有突圍的可能性。而且城裡的我軍見到我們突圍也一定會跟上來，這樣我們的機會就更大了。」龍雨辰解釋說。

谷辰想了想，問到：「那你準備從哪個門突圍？」

「東門，只有那裡還在我軍的控制之下。」

「東門？」想到東門外那些強大的秦軍重騎兵，谷辰感到計劃嚴重缺乏可行性，「從東門突圍，我軍能有多少人突出去？」

「不管多少人，只要我們突出去就行。」龍雨辰從來就沒有想過把全軍都帶出陷阱；所有人都只是掩護他突圍的工具，如此而已。

這當然也包括了谷辰，不過他自己的意圖也是如此——在龍雨辰向到道破自己的意圖之後，他立即明白了自己應該做什麼。「好，龍將軍，我們就從東門突圍。」

命令立即傳達下去，所有唐軍士兵都開始向著東門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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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書大仆，收藏不斷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