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回到都城

莫非在一個月以後回到了都城。

一個月足以發生很多事情，而僅僅就莫非關心的那一部分而言，最重要的莫過於唐國人輸掉了他們的戰爭，兩場都輸了。

當然，西線戰場早已經是毫無懸念了。雖然，在安德烈指揮官率領部隊進入唐國境內時，長孫安隆用幾萬潰兵發起了一次死亡反擊。而在這最後的戰鬥里，包括他本人在內，唐軍無人倖存——雖然還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實，但所有人都相信，長孫安隆是接到了李炎的聖旨，或者長孫安定的密函，於是用這樣一種方式換取自己家族的安全。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總之，西線戰場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戰鬥的唐軍，帝**隊在推進時遇到的唯一阻礙因素就只有……糧食。

因為俘虜了太多唐軍，糧食的消耗速度遠遠超過了軍部的預計，雖然也通過繳獲得到了一些補充，但戰爭的最大時限依舊沒有突破一百天。

這個最後的期限正在不斷臨近，安德烈指揮官所能做的，就是在它最終到來以前不斷驅使部隊快速推進，以奪取更多的土地。

而在東線，或許是因為曹慎親臨前線督戰的緣故，或者他還許下了極其豐厚的犒賞，魏軍以不計傷亡的姿態向唐軍發動了猛烈進攻；而唐軍，特別是唐軍的主將長孫延德，因為西線的失利（他們還不知道西線已經戰敗）而陷入了無法後退半步的絕望境地——這兩點加在一起，就讓東線戰場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血腥。

經過一個月血戰，魏軍付出了接近十五萬士兵傷亡的高昂代價，換來的是唐軍十二萬人的損失，以及——根據「勝利」號進行的監測——四萬六千平方公里唐國領土。

對於曹慎和他的支持們而言，這個勝利實在太輝煌了，在它的鼓舞之下，他們勸說魏國皇帝曹鐤向曹慎派去了更多援軍，以獲得一個更加輝煌的勝利。

甚至，趁此機會直接消滅唐國。

或許這是一個非常瘋狂的設想，但至少有人認為它很現實。因為，根據偵察衛星傳回來的圖像，每一條魏國通向唐國的道路上都擠滿了魏國士兵，以及運輸糧食物資的馬車和挑夫。

魏國人瘋了。

但莫非並不想太多關心魏國的舉動，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他處理——甚至，就在他剛剛回到都城的時候，他就已經遇到一件。

這時已經是年底，泰始699年——經過長時間的反覆研究、討論、爭吵和表決，對自己應該使用什麼年號毫無概念的郭波最終沿用了大秦帝國第一代皇帝的年號「泰始」，而從泰始元年到現在，699年已經過去了——即將過去，歷史很快就會進入泰始700年。

在這樣一個重要的時刻——當然，無論哪一年，年底都是重要的時刻——秦國政府和國民都在忙著籌備過年的諸多事宜，而一個熱鬧的慶祝活動也必不可少。然而，與過去稍微有些不同的是，郭波是個喜好奢華、好大喜功的皇帝，而且秦**隊又取得了過去一百年裡秦國人根本無法想象的巨大勝利，因此，今年的新年慶祝活動將比過去的任何一年都要熱鬧和豪華。

而這就意味著需要花很多錢，而秦國國庫里可以動用的資金卻與皇帝陛下的需要有著不小的差距。當然這並不能阻止郭波的決心。為了籌備慶祝活動，他大方的決定，把用來給他迎娶皇後用的資金全部拿出來。

這就是讓秦國的大臣感到擔心的、迫切的需要莫非去解決的第一件事情。

「勛爵大人，只有你能阻止陛下，請你務必勸說他改變主意。」前來請求莫非為他們提供幫助的是副首相許岳、財政大臣楊柳以及皇室總管大臣曹華。只看他們那緊張和惶恐的表情，他就能感到這件事非常重要。

但為什麼？「這件事情有什麼大不了的？」

「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勛爵大人？」許岳的表情很誇張，非常誇張，幾乎不像是他這個年齡的人能做出來的表情。

莫非感到很有趣。「難道我有必要意識到它的嚴重性嗎，許岳大人？」

「勛爵大人！」楊柳叫起來，全身泛起一股無力的感覺，「你都沒注意到嗎？在之前的幾個月，陛下幾乎已經把皇室的內庫掏光了，而現在他又把大婚用的資金拿出來搞新年慶祝活動，這樣一來，在幾后很多年裡，陛下都沒有錢迎娶皇后。」

「有這麼嚴重？帝國的稅收——」

「別和我提帝國的稅收，也別和我提國庫！」楊柳大聲的嚷嚷著，他的情緒已經失控了，「陛下太過於精明了，除了用於賑災等特殊項目的款項，他根本就不給國庫里留一個銅板！除非徵收更多的稅，否則陛下永遠都沒有錢大婚……不，我懷疑這樣做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沒錯。」許岳也證實到，「今年的稅才剛剛收起來，甚至都還沒有運進國庫，陛下就已經把它們全花光了。」花光了是一個通俗的說法，更準確的說法是，郭波已經為這些資金安排了用途——但描述的正確與否並不是大臣們關心的重點，也不是莫非的。

莫非的眉頭幾乎微不可察的皺了起來。「那皇室自己的收益呢？」

皇室自己的收益主要來自於皇家直轄的農莊，但很不幸的是，曹華攤開雙手說到：「勛爵大人，難道你已經忘記了，陛下把很多農莊改建成了豬舍和雞舍，但它們今年都還沒有投入使用，也就沒有任何收益可言；而那些還沒有進行改造的農莊，它們今年的收益剛好填補了豬舍和雞舍的建造費用。至於今後的收益——」

莫非伸手制止了曹華。「那沒有任何意義，陛下會把他手裡的每一分錢都用光，除非有人阻止他。」他開始頭痛，也對自己有些不滿。現在，他已經意識到郭波的目的，大秦帝國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正在用這種拙劣的方式逃避他的婚姻問題，而他以前竟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色長袍。「我會立即進宮去見陛下，而你們也準備一下。」他神情嚴肅的對三位大臣表示，「我認為，陛下的婚姻問題不能再拖延了。」

※※※※※※※※※※※※※※※※※※※※※※※※

莫非走進皇宮的時候，郭波正準備去館驛為曹節送行——在秦國悠閑的度過兩個多月美好而幸福的時光以後，魏國的太子殿下終於要返回自己的國家了——西斯君主的意外出現打亂了他的安排，郭波不得不暫時放下自己的出行計劃，回到書房裡與他會面。

單獨的會面，莫非將所有侍女都從書房裡趕了出去，並且禁止任何人在沒有得到召喚的情況下進入書房。

他的舉動讓郭波感到莫名其妙。「莫非，你在做什麼？」

「簡單的說，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我的陛下——你準備什麼時候迎娶你的皇后？」

這個問題讓郭波大吃一驚。他本能的想避開這個他不願意談起的問題，然而，西斯君主正認真的凝視著他，要求他立即給出答案。他只好無可奈何的回答到：「我希望再等一段時間。」

「等多久？」

「兩到三年……」

「真的？」

「大概是這樣……」郭波在莫非的凝視下變得吞吞吐吐起來，「其實……其實我也不那麼確定……或許情況還會有變化……」

「噢，是這樣？看上去你正準備做一個永遠都沒有結婚的皇帝。」分不清楚他是在嘲諷還是在指責，不管怎樣，莫非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記得有人曾經對我說，要建立一個大大的後宮。不過現在看起來他已經改變主意了。」

「對，我的確說過。」郭波並不想否認自己曾經發表過的宣言，當然他也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雖然在表面上看並非如此，但他只是想按照他的步驟將它變為現實。

而現在的問題在於，他還不想這麼早就結婚——但這個理由並不能阻止任何任何人干涉他的計劃，尤其是莫非，所以他找了另外一個借口：「聽著，莫非，事情並不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我當然很想迎娶一位皇后，但是，」他抱怨到，「你想讓我迎娶誰？」

莫非眨了眨眼睛。如果這是一個借口，那麼它實在太拙劣了。「明翡或者夢飛雪，我的陛下，我認為我們早已經有了結論。難道你又看上了誰？」

「我沒有看上誰，只不過大臣們有不同看法。」郭波繼續抱怨著，他已經為自己找到了一些很合適的理由，因為它們都是事實。「根據帝國保安局的調查，」他解釋到，「幾乎所有大臣都反對我迎娶夢飛雪；一部分大臣同樣也反對我迎娶明翡；有些大臣認為我應該迎娶一位外國的公主但另一些認為我應該找一位豪門世家出身的皇后；還有一些傢伙正在努力向我推銷他們的姐妹、女兒、侄女或者別的什麼女性親戚——這裡面甚至包括那位魏國太子曹節！」他嘆了一口氣。「你認為我應該怎麼辦？」

「這依舊是你自己的問題。」莫非以一種暗示他絕沒被迷惑的樣子說到，「是你的猶豫給了大臣們發表意見的機會。如果你真的打算迎娶誰，就沒有任何人有膽量反對你。」莫非向郭波走過去，站在他面前，看著他，「你只需要表明你的態度就行了，夢飛雪或者明翡，我的陛下。」

「你的想法真簡單，莫非。難道我還能因為大臣們反對我迎娶誰就把他們殺掉？把他們罷官？或者對他們進行血之祝祭？」郭波悲哀的搖著頭，「無論怎樣，難度實在太大了。特別是夢飛雪，大臣們的態度絕對比你想象的堅決一百倍。」

「那是當然。你必須知道，達綺芬妮並不喜歡她。」

「你認為她向大臣們暗示了什麼？」

「或許還不僅僅是暗示。」莫非沉思著，然後說：「我會與達綺芬妮談一談。但你必須儘快公開你的決定。」他又想了一下，「或許應該召開一次內閣會議討論這個問題。」

「內閣會議？或許沒有這個必要……」

莫非態度堅決的制止了郭波的推辭。「很有必要，我的陛下，這樣可以讓我們儘快把你的婚姻問題決定下來。你必須認識到，你的婚姻並不是你自己的問題，而是整個帝國共同關注的焦點。」

「這正是我一直避免的麻煩。」郭波咕噥到，感覺自己的頭正在隱隱作痛。雖然他喜歡被別人談論，但卻一點也不喜歡別人談論他的婚姻和家庭。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問題，他寧願不結婚。

但現在並沒有他反對的餘地。既然莫非已經做出決定，那就不可能更改。「好吧，莫非。」他不情願的嘆了一口氣，「明天，我就召集內閣成員開會，研究我的婚姻問題。」他站起來，開始整理他的衣服，「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認為我應該走了。」

「去哪裡？」

「去給魏國太子殿下送行。」只要不談論他的婚姻，郭波就會很高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不，」莫非聳了聳肩。「我要去找達綺芬妮。」

然後，他們兩人同時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