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雙雙入險境
蘇淺看了他一眼,問道:「你說冥國為什麼會找上表哥?沒聽說他們有仇啊。我總覺得冥國是在暗地裡幫著我們呢。」頓了頓,她又道:「真是荒謬的想法吧?你燒了他們的老巢,他們怎麼可能幫著咱們呢?或者,是你父皇在暗裡幫你?他看來和冥國關係匪淺,能使動冥國的人也不足為奇。」
「也許。」上官陌波瀾不驚地說了一句,步履不急不緩的向府衙方向走著。
蘇淺緊走兩步追上他,「上官陌,你說我是不是為了一個袁靖犧牲的人太多了?」她眸中蒙上一層輕霧,事到如今,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她有些無法掌控的感覺。
上官陌不看她,悠然往前走著。一里路很近,不過片刻兩人便走到五千士兵面前。蘇淺沒問出什麼答案,橫了他一眼,哼唧著輕喚了一聲「美人」,美人從府衙門前飛奔過來,到了她面前,低眉順眼的在她身上蹭了蹭。
上官陌瞥了一眼美人,淡聲道:「以後再敢在她身上蹭來蹭去,我便殺了你燉肉吃。」
美人身子抖了抖,立即往後退了三步,頭扭向一邊,不敢看上官陌帶著寒意的眸光。
「您可真是出息,連匹馬也威脅。」蘇淺翻了個白眼,走到美人身邊,翻身上了馬,把手遞給上官陌。上官陌唇角一揚,握住她的小手,不見用力,輕飄飄落在馬背上,動作優雅如行雲流水。
楚子軒走到兩人身邊,看著馬背上如春花秋月般清秀俊雅的兩個人,如萬丈紅塵外的謫仙一般,這樣的兩個人,任誰看了也覺得是無害的,但偏偏這兩個人手段通天,手中握著的,是可以翻轉乾坤睥睨天下的力量,論心計謀算,天下幾乎無人可出其右。
想到如今還下落不明的楚淵,他心裡忍不住嘆息。論手段,楚淵是不輸於這兩人的,只可惜一向冷心冷情的他也動了凡心,傾心於蘇淺,所以,行事便失了他往日的水準。到如今陷入受制於人的地步。
「淺淺,一切要小心。」他收起心思,拿出一副慈祥長者的模樣,囑咐蘇淺。
蘇淺點了點頭,笑道:「三舅舅就放心吧,我一定可以將表哥平安帶回來的。」她拍了拍美人的腦袋,臉上一副自信滿滿天下捨我其誰的表情。她一向表情誇張,楚子軒早已見怪不怪。
他看向上官陌,拱了拱手,「一切就拜託陌太子了。淺淺的安全,還請陌太子照應。」
上官陌看也不看他,眸光淡淡的不知落在何方,「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會保她無恙,軒王爺不必惦記。」
楚子軒的面色暗了暗,轉過頭去不再看兩人,他向著隊伍前面一個二十幾歲看樣子極穩重的人招了招手,那人立即大步走到他面前,恭敬的一禮,「主帥!秘書令大人,陌太子。」他一一見禮。
蘇淺看了他一眼,摒棄他的身份不說,單就這個人的外貌形態精神氣質,她就很是中意。楚子軒畢竟不是簡單的人,他手下自然不乏出眾的人才。
「你愛才,也該看清眼前的處境。他是楚淵的人。」她耳邊忽然傳來上官陌傳音入密的聲音,聲音有些冷冽不悅。
她縮了縮脖子,不敢再想其他,只聽楚子軒道:「淺淺,這是風若,是這五千兵馬的總兵,就由你差遣了。」
「風總兵,帶著你的隊伍啟程吧。」蘇淺淡淡道。
她哪裡敢多看一眼眼前的俊男,否則身後的那個人會做什麼還真說不好,說不定這五萬千人馬就命喪於此了。
風若應了一聲,向著身後的五千精兵一揮手,聲若洪鐘的喊了一句「出發」。五千雄兵聽他一聲令下,立即有秩序的跑步前進,步伐踏踏,聲音震人心魄。待五千人的隊伍都過盡,風若向蘇淺和上官陌一禮,轉身跟上隊伍,背影矯健如鷹。
蘇淺看著他的背影嘴角撇了撇,嘟囔了一句,「這樣的人跟著表哥可惜了。」聲音不大,卻很清晰的令所有人聽了個清清楚楚。已經出去十餘丈的風若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楚子軒聽著麵皮抽了抽。他恨不能立時把風若給叫回來,換個人去,免得被人給挖了牆角。只恨他只幾天已經被弄的疲於奔命,手上兵馬多被牽制,再無多餘的將士。
他正出神的工夫,蘇淺已經催馬去追大隊人馬,連聲招呼也沒給他打,只眨眼工夫,美人便載著兩人奔到隊伍前頭,直奔乾州關而去。
不過一刻鐘,兩人便到了乾州關下。城上的士兵看見去而復返的兩人,心裡都怵起來,不知又是何事。都戰戰兢兢的向兩人行禮。
兩人擺了擺手,翻身下馬,對著美人交待了幾句,美人似是委屈的看著兩人,想要往蘇淺身上蹭,感覺到上官陌冰寒的目光,嚇得立即止住了腳步,轉身依依不捨的往城中走去。「美人心裡估計恨死你了。」蘇淺看了一眼上官陌,翻了個白眼。
上官陌掃了一眼慢騰騰離去的美人,嘟囔了一句,蘇淺聽著好像是說「是不是該換匹馬了啊?這樣下去還得了?」她不由翻了個白眼,看著上官陌道:「陌太子,那是匹馬,不是人。況且還是匹母的,您是要天下人都嗤笑您是位醋罈子么?不對,是醋缸,醋缸!」蘇淺把醋缸兩個字說的特重,城上的士兵聽了個清清楚楚,都想笑,卻又忍著不敢,一個一個憋的臉通紅。
上官陌不惱亦不怒,瞥了一眼蘇淺,似在思索著什麼,眸中一片薄霧。
蘇淺好奇地問道:「咦,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是不是讓人把疾風弄來。」上官陌很認真地道。
蘇淺差點一腦袋磕在地上,踉蹌了好幾步才扶著上官陌站穩了,嗓子堵了什麼東西似的說不出話,猛的咳了起來,上官陌伸手拍著她的背,「你至於這麼激動?看來疾風也是不能用的了。」他皺眉道。
蘇淺好不容易把氣理順了,好笑的看著他,「疾風的確是不能用了,它告老還鄉了!陌太子,不帶這麼黑心的,疾風跟了你十幾年,好不容易熬到告老還鄉的年紀,您還打算讓它不得善終是怎麼的?」
上官陌眸光落在遠處,吸了一口氣,「也是。但是美人實在太惹我生氣了,一看見它往你身上貼我就渾身不舒服。」
蘇淺已經很無語了。這人是叫上官陌么?該不會是被人調了包了吧?傳聞中風華絕世雅緻無雙手眼通天才絕天下的上官陌就是這麼個天天泡在醋罈子里沒事就發神經的人?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神經!」她罵了一句。看看遠處風若已經帶著人馬追了上來,她朝著守城的士兵喊道:「開城門!」
看守城門的士兵不敢不應,立即將城門的十幾道門閂打開,「吱呀呀」一串聲響,城門被推開。
蘇淺挽著上官陌的胳膊從容的往城門走去,守城的將士無一人敢過問兩人的去處,都顫慄著立在兩側。
兩人穿過城門,來到城下那片空地之上,這裡剛才還是昆國五萬兵馬立足之地,此時已經人去地空,只留下一灘已經乾涸的血漬。蘇淺忽然走到那堆血漬旁蹲下,從袖中抖出綠漪劍,從地上撅起些泥土,將那些血漬覆蓋上,口中念念有詞,不知說些什麼。
「你在唱佛經?」上官陌俯身蹲在她旁邊,看著她問。
「是《往生咒》,我送他一程。」蘇淺面色沉黯,用綠漪劍在那灘血漬上堆起小小的一座土丘。「你剛才回府衙拿了什麼?」她看著上官陌問。原本他們是不必再費事回去一趟,可以直接進森林的,但他堅持回去,她雖沒看到他回去拿了什麼東西,但知道他的確是拿了東西的。
「這個。」他伸開一隻手,手心裡托著一個玉佩,蘇淺拿起玉佩,看得出玉的質地雖然不錯,但並非是什麼珍貴寶玉,玉佩上刻了兩個字「岑路」,「是他的?你回去就是為了拿這個?」蘇淺抬眸問道。
上官陌點了點頭,低聲道:「他本名岑路,這塊玉佩是他身份的象徵,因為所做的事情特殊,說白了就是細作,這樣象徵身份的東西不能帶在身上,只能寄放在他的直屬上司手中。我去拿來,不過也是想給他正名。」
他招呼了一聲月魄,月魄輕聲應了一聲,大庭廣眾之下,並未現身。但蘇淺聽說話的聲音便可辨知他所處的方位。「把這個讓人拿去和岑路一起葬了吧。」上官陌手微動了一下,那枚玉佩便到了月魄手上。月魄自去吩咐人了。
「他的直屬上司是府衙的人?」蘇淺問道,但語氣卻是毫無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的陳述。
上官陌點了點頭。蘇淺不再追問到底是誰,是誰對她來說毫無意義。
蘇淺在那小小的墳丘四周放了幾塊小石子,擺成一個乾坤陣,以確保無人動得了這個墳丘。上官陌拿過綠漪劍,在手指上輕輕一劃,立刻鮮血滴下來,他以自己的鮮血在墳丘上寫下五個字:岑路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