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143章 不化骨魔

「長河不換星辰，流螢孤火添燈。我是暴脾氣啊……」老人家望著我，哽噎道。

呃，我瞪大了眼睛打量他，你暴脾氣？我還暴脾氣呢！可這句話沒敢直接吐槽出口，人家畢竟老人家啊，千年兔妖也是老人家啊，我是五好女青年從不欺負老人家，要欺負也讓身後兩個不要臉的上！

「老人家暴脾氣不好，我們好說好商量。」我看老人家慈眉善目，就平和地說。

誰知他撅嘴道：「我就是暴脾氣！」說完哼哼兩聲，兔耳朵也立起來了。

蒼天，這麼萌的老人家第一次見到，我已經完全不好意思找他兔崽子算賬了。

葉魘走前來說：「這是流光的山神，流光取名暴脾氣。」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邊笑邊說：「暴脾氣？流光的尿性也沒比我好到哪裡！」眼前這老人家身著粗布麻衣，臉上皺紋縱橫，不過精神矍鑠，除了兔耳朵萌翻人也沒別的特殊之處。

老兔妖一巴掌拍飛我：「你不是流光，你不能詆毀她！」

我冷不防被打出一米遠，伸手摸摸臉竟然火辣辣地疼，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打我大耳刮子，這老人家也下手太狠了吧！叔叔可以忍，嬸嬸都忍不下去了，我對著慫慫喊：「幫我報仇啊，他欺負我！」

「別，山神息怒，她是我姐姐的傳世，你還記得我嗎？小時候我也常來浮凌山，我是小葉兒。」葉魘走過去，踮著腳摸摸老兔妖的腦袋，她從沒露出那樣好看燦爛的微笑，一雙眼睛眯成彎月。

老兔妖立刻消氣，淚眼盈盈地望著葉魘，嚎啕大哭：「小葉姐姐我想死你了！」葉魘被他一個大熊抱撲上去，我還沒反應過來，老兔妖撲了個空摔在地上，詫異地說：「你已經死了？」

「我兩千多年就被誅連斬首，現在在冥界當陰差。暴脾氣，你還好嗎？都這麼老了……原來妖精也會老啊。」葉魘拾起衣袖，蹙眉嘆氣，宛如紅樓黛玉。

「我也快壽盡了，臨了還能再看到舊主人的轉世，也算是老天爺眷顧。對不起啊……」老兔妖走過來扶起我，粗糲手掌摸著我被打紅的臉，滿眼慈愛，歉意地看著我。

「爺爺，我是你親孫子，你怎麼向著外人，她欺負我，把我摁水裡。」那小兔崽子化成人形，一哭二鬧就差三上吊。

聽他們這麼一說，我想起了兩千多年前流光確實點化了一隻兔妖，那時候超級蠢萌可愛，變成人的時候是個秀氣少年，總是跟玄月狐在山林間嬉戲打鬧。歲月不饒人也沒饒了兔子，暴脾氣都老成這樣了。我挽著他的手，摸摸他毛髮乾澀的兔耳朵，心疼地說：「不好意思，老了那麼多差點認不出來。」

「還記得我就好。」他點點頭，抹了把眼淚，揪著小兔崽子的耳朵吼道：「還不快給流光問好。」

「她就是那個流光？開玩笑吧，一點法力都沒有，長得也丑。」小兔崽子還沒把話說完，就被老兔妖大掌拍扁，變回小兔子。

老兔妖將他拎在手裡，抱歉地說：「我孫子不成器，流光殿下海涵。」

「沒關係，放它去玩吧！」我笑笑。

「這大晚上不要上浮凌山的好，太危險了。暴脾氣送你安全離開，是我失職沒守護好您的領地，這裡已經不是過去的浮凌山了。」老兔妖捶胸頓足道。

「莫哭莫哭，暴脾氣你慢慢說，我跟長姐此番回來，是要去流光的地宮找她以前的術法典籍。」葉魘安撫老兔妖，溫聲細語道。哇塞，葉魘好好說話的時候聲音可好聽了，這妹子在我身邊兩三個月都沒這麼溫柔說過話。

老兔妖連連擺手，焦急阻止道：「去不得！去不得呀！打流光殿下去世后，浮凌仙居空無人住，山中精靈四散，後來來了一隻殭屍強佔仙居，我打不贏它，就眼睜睜看著它整日佔據舊主人故居為非作歹，年年害人喪命。現在他已經修鍊成了不化骨，你們定定不是它的對手！」

不化骨據說是殭屍中的戰鬥機，比那些清朝殭屍狠厲多了，打起架來也沒什麼弱點，在鬼怪世界里魔這個層級大約跟神差不多。呃，貌似我這個廢柴戰隊不是那玩意兒的對手，看來回個老地方也得從長計議，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先回去睡覺明早跟周沙好好商量商量怎麼辦。

「好好好，不去不去。這麼晚了，都回去睡覺吧！」我對葉魘眨眼示意，慫慫這個時候倒威風八面衝出來吼吼：「睡你麻痹起來嗨！」

老兔妖一臉崩潰問：「這啥意思？」

「就是咱們都好好回去睡覺那個意思！」我趕緊把貓抱起來，用手捂住它的嘴，慫慫倆前爪抱著我的手想掙脫開來。

老兔妖隨行非要護送我們離開山林，雖然距離並不遠，但是盛情難卻，也就這路往回走，慫慫從我懷裡跳下去跟小兔崽子對罵，罵不過癮直接上全武行，貓毛兔毛滿地飄，走十步能看見二十團毛，回去估計都成了禿子。

四野寂靜中忽然瀰漫出墨色霧氣，一射之地繚繞滿身，猶如墮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空間。蒹葭第一次出場也這個架勢，只不過神冒白霧，看來鳩佔鵲巢的傢伙不想讓正主回巢。我伸腳踩住慫慫的貓尾巴，讓它別跑遠跟我失散，這會兒已經看不見葉魘和老少兔妖的身影。

「踩人家尾巴會痛啊！潑婦！」慫慫氣得半死。

「葉魘！暴脾氣！我在這裡！」我有些焦急地喊了幾聲，但是這聲音猶如泥牛入海，出口便散於無形。

無色抓著我的腳踝站起來，說：「這傢伙貌似很強大，我先帶你逃。」

「他們怎麼辦？」我和他背靠背站在一起，低聲問。

「管不了那麼多，都有法力總比你強。」無色就連吐槽都帶著高貴冷艷的腔調。

迷霧中走來身著紫金長衫的男子，高冠雲領，華袿飛髾，雍容華貴。我一下子看呆了，他的臉竟然比我見過的所有男人都好看，鋒掃劍眉，雙目深邃，鼻樑高挺如山，唇紅齒白。

在流光的記憶里，他叫高長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