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鬼嬰夜行
「好了,醒了!」謝辰徽笑眯眯一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樣子。我順著自己的手往上看,正在給我輸血,而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唉,我還以為這幫神仙能有多牛逼的法術妙手回春讓我醒過來,竟然是把我弄進醫院,真是一幫廢柴神仙,還說我廢柴!
「許霆的案子今天開庭,我等會兒要去法院,你好好休息!」小謝看了看血袋,頗為放心。
「什麼?!許霆的案子今天開庭!!!案卷還在我家!!!主任非殺了我不可!!!!」我簡直想死,這幾天根本連手機都沒看過,我再辦砸這個案子,真的是要自戕以謝天下了!
「不用擔心,你已經被開除了!昨天把你送過來后,我幫你把案卷送回律所,你們主任叫你滾蛋,我幫你把東西都打包回家了,看在你把辯護詞敷衍好的份上,主任還給你結清了這半個月的薪水,人不錯。」謝辰徽那一臉的淡定,聽得我想殺人。
我,堂堂一朵大好青年,就被一隻賤貓害的失業了!
「我去,那我吃什麼喝什麼啊!沒工作,誰養這一屋子那個什麼,貓啊鬼啊……」我都快哭出來了。
慫慫這時候倒是跳上床幫腔道:「你不是要開抓鬼事務所嗎?咱們抓一個鬼收一萬,好賺得很,每個月干一單就夠你工資了嘛,小意思麻麻的啦!」
在醫院躺夠兩天,護士姐姐對我這個「自殺問題女青年」進行了溫馨的人道主義關懷教育后,陪我去辦出院手續。走到二樓婦產科,迎面推過來一張蒙著白布的病床,右側漏出一隻灰色的手,乾癟慘白,絲毫不像是剛剛死亡的新鮮屍體。
「她……」我指著這具屍體,有點疑惑又不知道該怎麼問。
「快走快走!」護士姐姐拉著我趕緊走下一樓去。
走下樓梯的瞬間,我看到一個乾癟的女鬼堵在我跟前,慘白的臉把我活活嚇一跳,我一步踩空從第三階樓梯摔下去,護士姐姐趕緊跟著我跑下來,我滾到樓梯平地上的時候,捂著腳踝發出殺豬般的哀嚎。
慫慫蹦到我跟前,嘆了口氣:「大姐,拜託你有點用好嘛!」
我還沒踏出醫院大門,又進了二樓另一側的骨科病房,女鬼尾隨到骨科,一動不動站在角落裡瞅著我,我的腳踝腫得像豬蹄似的,周遭又沒認識的人,只好盡量蒙被子睡覺。耳朵里全是女鬼陰陰測測的哭泣聲,簡直造孽啊!
終於,捂著被子睡再久,也得吃飯呀,伸出頭就看到女鬼蹲在角落裡摸慫慫,我頓時有種自家白菜送去給豬拱的悲涼心情,慫慫呀,你家主子在這裡痛得嗷嗷叫,你居然去跟女鬼勾搭上了,有沒有一點貓道主義同情心!
還算小謝比較有良心,給我送飯來了,他看我這可憐兮兮的樣子,把飯往我面前一放,笑笑說:「喲呵,士別兩日當刮目相看啊,進骨科,挺有出息的啊,這貓不是牛逼得能舔到你外傷癒合嗎?怎麼不讓它舔舔!」
「內傷舔不到!」慫慫眯著眼睛哼唧道。
還真是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角落裡那個,跟貓什麼姦情?」小謝好奇地問。
「喂,人家很可憐的好伐,生個孩子就流盡了全身的血,不覺得莫名其妙嗎?」慫慫沒好氣地說。
「她不是因為羊水栓塞死亡的嗎?醫院裡到處都在討論她,她家屬都砸醫院了。」謝辰徽指著「她」說。
慫慫呼嚕呼嚕眯著眼睛說:「我還沒見過哪種病能把人的血放到一滴不剩。」
「什麼?一滴不剩?這是被吸血鬼吸乾的吧!」我有點不淡定了。
「是不是吸血鬼不知道,反正不是個消停貨色。」慫慫舔舔自己的爪子。
謝辰徽走了以後,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那夜出現的詭異嬰兒,角落裡乾屍般的女鬼會不會和這個鬼嬰有關?既然我都這麼想了,如果說絲毫沒有關係是不可能的,不然她為什麼杵在我病房裡死都不離開一步。
不對啊……我不是看不到妖魔鬼怪的嗎?不是得從慫慫眼睛里才能看到嗎?是不是我起床的方式不對,今天又哪裡搞錯了!
手指上那枚綠色戒指又在提醒我,我已經不是平凡的人類,肉身凡胎卻要做要不是肉身凡胎該做的事情,如果世界有什麼是不公平的,莫過於從不讓世人知道的秘密總是要故意漏出一角,總是自以為掌握命運的我們,最後還是被命運玩弄。
從此以後就要與這些鬼魂為伴了,充滿溫暖和愛的人,只能是我生命里一個又一個過客,我看著他們的生死,送他們離開人間最後一程。想想自己曾經是個那麼溫暖的人,卻不得不做這樣殘忍的事,也算是拿前世的錯將今生的我罰得無比凄慘了。
陽光漸漸晦暗,落入了無邊的黑暗,又到了另一個世界大肆瘋狂的時候,女鬼開始焦躁不安地在病房四周飄來飄去,慫慫不亦樂乎追著她飄的褲腳,還真像是一隻頑皮的家貓。醫院裡不時傳來哭喊聲,斬龍刀在我身周巡邏。
「怎麼這麼倒霉,又來一個大出血的孕婦!快快快快快去調血,撐不住了。」醫生急匆匆跑過我門口,對著護士說道。
「賤貓別追了,快想想辦法,肯定是那天晚上想吸干我血的鬼嬰。」我現在也是個病號,動彈不得就一個半殘廢,聽到如此悲慘的消息卻束手無策,五內如焚。
「無相很快就過來了,你和斬龍刀乖乖呆在這裡,剩下別管。」慫慫追著女鬼,壓根沒抬頭看我一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何方傳來呼救聲,一聲比一聲無力,慫慫突然抖抖耳朵,從窗口一躍而下。斬龍刀勃發出幽幽綠光,似乎更為警戒地巡邏著。女鬼乾脆縮到另一張沒有睡著病人的床底下,氣氛變得異常壓抑。
樓下傳來沉悶的吼叫聲,我有一種極為不詳的預感,斬龍刀懸在半空停住,這時從地底下一點一點冒出一坨紅色圓球,斬龍刀極為用力向下抵住圓球不讓它上來。
「求求你放過我啊……救命啊!」女鬼撕心裂肺哭喊著逃跑了。
那圓球硬是一寸一寸頂了上來,一張滿是獠牙的嬰兒臉浮現在球中,臍帶纏繞在頭頂,半截身子浮於球中,幾近稀爛。我吃力地撐著坐起來,卻拿這個可怖的鬼嬰毫無辦法。
「我……要……挖……你……的……心……」它一字一句地哼出這催命的話。
這時,無數臍帶帶著滾滾血流卷向我的床前,斬龍刀格擋住,在我面前砍成一片血海。無相無色推開門,不由分說發大招,混亂之中,那鬼嬰游到我面前,我見過不少妖魔鬼怪了,卻還是被它的樣子嚇得手心冒汗。
一根臍帶垂下來,向我胸口的肉鑽探,我想叫卻叫不出來。
這時,一片綠葉飛過,臍帶被從中割斷,鬼嬰發出刺耳尖叫,所有臍帶血液都縮回了那個圓球。黃色的眼球轉向左邊。另一片樹葉飛來,擊中圓球,鬼嬰的叫聲變得極其慘烈,倏然之間憑空消失。
無色和無相站在原地還沒回過神來,只看到牆角站著一位高挑的唐裝綠衣女子。
「流光……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