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話 驚心動魄
迷迷糊糊的,我看到那個黑影是二胖,他還在嘀嘀咕咕的跟我說著什麼話,具體說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等我醒來,已經置身在一片桃林里,二胖坐在我旁邊,手上抱了三四個黑白色的桃子,正一臉猶豫的的要不要吃,我緩緩坐起,伸出胳膊將他手裡的幾個桃打掉了下來,有氣無力的說,「二胖......別吃......那不是能吃的......。」
二胖看我醒來了,喜出望外,趕忙貼了過來,一把扶住我說,「哎呀呀....你可醒來了,急死我了。」
我眼神依舊迷離,神智尚未完全清晰,弱弱的問道,「你怎麼也跑過來了?」
「我啊....哦......是寶槐奶奶叫我過來的,她說讓我把這道黃符塞到你嘴裡,然後警告你不要在亂碰別人,然後讓我帶你一起去跳井。」說完二胖從口袋裡掏出一道黃符晃了晃。
我有氣無力地笑了笑,「跳井?我了個奶奶啊!跳什麼井?」
二胖淡定的說,「哦...就是離開這鬼地方的辦法。」
我一手搭著二胖的肩膀,使勁渾身力氣站起來,輕輕的說了句,「走吧,二胖,該碰的我都碰了,暫時......我還不想離開,事情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了,我要用那個玩意,打通陰陽兩界的交點,融入這空間,你聽著,你要是怕,你就自己回去,反正我是不會走的。」
二胖遲疑了一下,咬了咬牙說,「嘿.....我...這都來了,就跟你一起在這逛逛吧?你說的那個玩意兒,是什麼東西?」
我搖了搖頭,輕聲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整整一個下午,我和二胖一直呆在這桃林里,養精蓄銳,待我和二胖都養足了力氣,我們一同離開了。
我和二胖一直在村子里晃悠,人來人往,他們似乎並沒有發現我和二胖,站在我身邊的二胖謹慎的盯著這村裡來來往往的人,像躲貓貓一樣的不停閃避,生怕撞到了別人,還有他那一臉驚恐的神情,令我哭笑不得。
昨晚的事,如果我沒猜錯,應該和那柄如意有關係,那柄類似透明嬰兒一樣的東西,似乎有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只要那個嬰兒睜開眼睛,這裡的人就能看見我們,也就是說,周家人如果不去碰觸那柄如意,就不會發現我們的存在。想到這裡,我對著旁邊不停地躲來躲去的二胖說,「行了!二胖,別這樣來來回回的折騰,看得人眼暈。你聽著,晚上,跟我進周家,拿一樣東西。」
二胖心不在焉的點著頭,「行....順便也讓我看看周家的媳婦。」說完二胖轉過來露出一臉淫笑。
走著走著,我們看見前面有一戶人間門口擺放著花圈,漆著白紙,像是死了人一般,我心想,這個村子,六十多年前的這一天,到底是誰死了?正在我思考之餘,我看見馮婉玲和周鶴山走了進去,我對這胖子說,「看.....看見沒....那個.....就是馮婉玲。」
二胖聚精會神的盯著馮婉玲看,那眼珠子都快要蹦出來了,淫笑著說,「哎呀.呀.....真漂亮!」
馮婉玲走進這戶人家,看見門口有一個披麻戴孝的小女孩,趴在自家的石桌上傷心的哭泣,馮婉玲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手帕,走到那小姑娘跟前,彎下腰,低聲說,「小妹妹,來!不哭了.....姐姐給你吃塊冰糖。」說完她打開手帕取出了一塊冰糖遞給小姑娘。那小姑娘抬起頭接過冰糖,那一刻我看清楚了,這個小女孩很面熟,旁邊的羅二胖也驚訝的說,「哎呦.....這女子.....咋丑的很啊!」
我踢了踢二胖,「她就是寶槐奶奶!」
二胖不可思議的盯著我說,「她.......寶槐奶奶?」
我點了點頭。
周鶴山走過去對著馮婉玲說,「我進去看看黃叔叔,你陪娃說說話。」
馮婉玲半蹲著在小寶槐的身邊,不停地安慰著她,抱著她的頭,輕輕地拍著,一邊拍一邊說,「不哭....不哭....有姐姐在。」
一旁的二胖面部扭曲的看著我,「哎呀.....寶槐奶奶小時候這叫個丑啊!唉呀媽呀......著丑的是驚天動地啊!」
我白了二胖一眼,示意他跟著周鶴山走進屋內,我們同周鶴山前後腳走了進去。
屋裡很涼快,泥坯房的土腥味很濃,但是更濃的是香爐的檀香,這裡面所說很簡陋,但是牆壁上掛著的八卦圖,陰陽鏡、桃木劍等等,看樣子像是一個風水先生的家,左邊的土炕上有停著一具屍體,用白布裹著,還用麻繩捆了好幾圈,屍體頭頂的位置放了一碗白米,白米中央放著一顆雞蛋。右邊的裡屋,周鶴山和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攀談,那男的一身道士裝扮,拿著一根大煙袋鍋鍋,不停地抽著。
周鶴山問道,「金魁叔,怎麼回事,我嬸昨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在了?」
黃金魁放下煙袋朝地上彈了彈,「哎......昨天夜裡,突然間我聽到一陣嬰兒的哭喊聲,很粗很難聽,跟驢的聲音一樣,我估摸著咱們村是進了不幹凈的東西了,接著菜地里不停地有狗叫,你嬸說怕有人偷菜,硬要到地里去看看,我跟她說了,今天晚上情況有些不對,盡量不要出去,她不聽,非要去,接過就成了這樣了......哎。」
周鶴山看了看左邊炕上的屍體,一臉驚恐,他疑惑的問,「叔,那幹嘛用麻繩綁著啊?那碗米和雞蛋是幹啥的?」
黃金魁抹了抹眼淚說,「你嬸不是人殺的,是個不幹凈的東西,你嬸的臉上血紅血紅的,紅的嚇人啊,不僅是臉上,渾身都是紅顏色,身體扭曲的厲害,眼睛仁也變成黃的了,臉上的表情也很恐怖,嘴張的很大,像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了。我都不敢讓娃看最後一面。我用麻繩沾著雞血纏住她,就怕今晚會生出其它變故,等晚上我在把那碗米往地上一倒,打開雞蛋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作祟。」
周鶴山嚇得臉色煞白,渾身開始顫抖,他緊張的對著黃金魁說,「行了,叔,你也要保重,娃還小呢。這是我們一家的一點意思,您節哀。」說完他從口袋掏出兩個銀元。
黃金魁抽了口煙,點了點頭,周鶴山起身離開,路過屍體的時候,刻意的離的遠遠的,走到門口,對著媳婦說,「婉玲,咱回吧!」馮婉玲拍了拍小寶槐的腦袋說,「要是餓了,就來找姐姐,姐姐給你做好吃的。」
看著離去的周氏夫婦,寶槐紅著眼睛向他們搖了搖手。
我也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昨晚上周錦繡拿出了那個類似嬰兒的水晶如意,結果他連我這個六十多年以後的陽間人都看得見,難道說,這一切都和那柄水晶如意有關,還有那可怕的聲音,類似驢叫的詭異哭聲,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祠堂里的紫面惡鬼也是這麼哭的,後來周鶴山變成的那個白色螞蚱人也是這個哭聲,還有那透明的水晶嬰兒.....不行,我得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祟。
二胖問我,「那咱們晚上要不要再到周家去?在調查調查?」
我用鄙夷的眼光看著他,二胖似乎在刻意迴避我的眼睛,「二胖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嘛?就你!還調查?嘿嘿.....想看女人了吧?」我嘲笑著對著二胖說。
二胖嘿嘿一笑,點了點頭說,「我不否認有這個因素」。
我很佩服這羅二胖的理直氣壯,我跟他說,「周家今晚咱們先不去了,晚上就呆在小寶槐奶奶家,看看金魁太爺爺晚上等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二胖瞪著大眼睛兩眼獃滯的說,「可不可以你留下看,我去周家找東西?」
我沒吭聲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二胖嘆氣道,「哎.....還是個人服從組織吧。我陪你等。」
等了好久,終於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村巷裡傳來一陣犬吠,周圍安靜的可怕,皎潔的月光照亮了院子,偶爾還能聽見樹葉掉落的沙沙聲,我和二胖屏著氣息,等待著即將出現一幕。這時,黃金魁端著那碗米走了出來,他對著女兒說,「寶槐!去趴到廚房案板的底下,待會千萬別出聲!記住了!」
小寶槐奶奶即刻轉身跑了進去。此時,站在門口的黃金魁彎著腰將碗放在了地上,也許是經過兩次的空間碰撞,我看到的東西已經不是之前那樣一片黑白,但是還是不清晰,總感覺看到的眼色不夠飽和,就和年久失色的畫作一般,只見黃金魁從屋裡拿出一塊厚厚的黃布,披在了身上,那黃布上面寫滿了咒文,我定睛一看,暗暗吃了一驚,這不是寶槐奶奶叫我躺在棺材里的那個「錦衣符咒」嗎?
突然間天空落下了星星點點的小雨,我和二胖連忙跑到屋檐下躲避,可是這雨越下越大,漸漸地還颳起了風,大風呼呼地吹著,將雨水都吹到了屋檐里,我和胖子急忙將衣服脫下遮到頭上,頃刻間,暴雨傾盆而至,讓人只能聽到嘩嘩啦啦的雨點聲,就在這時,黃金魁端起了那碗米,走到了院子外的大門口,對準外面的路面揮手一撒,此時米粒掉落在地上的聲音猶如硫酸潑地那般滋滋作響,還冒著微弱的青煙,那青煙就像無數個冤魂一般歪歪扭扭的飄散,說時遲那時快,黃金魁一手拿著雞蛋一手拿著碗,他大吼一聲,「喝!」用力將碗和雞蛋相撞,雞蛋瞬間裂開,裡面流出的不是蛋黃,而是紅紅的鮮血!就在雞蛋破裂的那一瞬間,天空猛地一道閃電劃過,剎那間猶如白晝,轉瞬即逝,也就是這瞬間的白晝,讓我和二胖都目瞪口呆,那一閃而過的光芒照亮的那一刻,不遠處的路邊上,有一個騎著驢的老太太,她穿著一身刺眼的紅褂子,騎著一頭令人作嘔的驢子,那隻驢子身上沒有毛,而是像蜥蜴一樣的皮膚,花花綠綠的,看得我頭皮直發麻。
二胖嚇得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渾身不停地發抖,那個騎著怪驢的老太太一點一點的朝著黃金魁走了過來,越走越近,此時此刻我看的清清楚楚,那老太太的臉皮是煞白煞白的,兩個眼睛像黑洞一樣,沒有一點光澤,臉上的皺紋很厚,像是刀刻出來的一樣,散發著熒光一般的綠油油的光,那頭髮稀疏可辨,乾枯的就如稻草一般,最可怕的就是那兩道散發的綠色熒光的法令紋,像是一個皺著眉頭怒氣沖沖的地獄餓鬼,朝著我們沖了過來。
黃金魁似乎也覺得這東西可怕的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立刻把腳朝地上一跺,擺出了個「魁星踢斗」的姿勢,將手上剩餘的一把米朝那個老太婆扔了過去,只聽滋滋一聲,那老太婆身上就像是被潑了硫酸一樣冒著煙,痛苦的嚎叫著,那嘴裡沒有牙齒,只有乾涸的肉褶子,那叫聲,劃破長空,聽的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黃金魁趁勢用身上的「錦衣符咒」用力一甩,蓋在了那老婦的頭頂山,那老婦的身上就猶如融化的蠟燭一般不停地向下流著膿血,看樣子那老婦是發怒了,她拚命地撕扯著符咒,她用力將符咒從身上扯了下來,扔在了地上,站在一旁的黃金魁也被驚得是目瞪口呆,這條從明代一直流傳下來的「錦衣符咒」居然也降不住這紅衣老婦。他一瞬間慌了神,拚命地往後退,那老婦似乎是被激怒了,她駕著怪驢慢慢悠悠的朝前逼近,這時我看見,那老婦的頭頂被符咒遮蓋過的地方居然像被鏽蝕的發黃的鐵架子,只剩一副粘連著腐肉的骨架。
黃金魁無計可施的往後退,我和二胖也嚇得在牆角擠成了一團,就在這時,黃金魁轉身朝屋子裡爬了過去,好像是回去那什麼東西,可就在他走到門口的那一瞬間,屋子裡土炕上那被蘸著雞血的麻繩綁縛的緊實的屍體,開始不停地蠕動,似乎在掙脫著,漸漸的繩子一點一點的斷裂開來,站在中間的黃金魁進退維谷,此時門外的那名老婦,已經離我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