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哥埋怨二哥

這話卻是另一位侍衛說的，那名侍衛說完，卻是被頭領瞪了一眼，登時發覺不妥，吶吶的停住了，卻是任憑李夏追問，再也不肯多說一個字，李夏還待再問，卻是那頭領答話只說他們已經說的多了，詳情也是不知。李夏見他們為難，只得罷了。

李夏聽聞前方戰事竟是如此模樣，再也沒心思看景緻，不再說話，他不說話，小荷和眾侍衛自然也不再說話。於是眾人只低著頭走路，積雪已經有些厚了，走起來有些費力，明明是大街之上，竟是沒一個人說話，只聽到腳下皮靴踩踏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李夏才從宮中出來時聽上去覺得十分悅耳，此刻卻覺得這聲音單調沉悶，恨不得下一刻就到了大皇子府才好。

大皇子府果然離皇宮不遠，不過又走了一刻工夫，李夏一行人便到了。大皇子府大門看起來十分氣派，紅色大門上鑲綴的金色銅釘在雪天的黯淡天色下仍閃著金屬的光芒，刺得李夏眯了眯眼睛，才發現這府門竟不是下人守著，在那兩個一人高的石獅邊上，一邊站了兩個紋絲不動身著皮甲的衛兵，身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雪，如同四個雪人。

見李夏六人在府門處停下，才有一人上前一步，舉起腰刀，大聲喝道：「來者止步！大皇子府邸，你等何人，待在下通報。」隨著他的舉動，皮甲上的雪紛紛落下，那人卻置之不理，一雙眼睛緊盯住李夏，握刀的手更是緊握刀柄，腳步微微錯開，李夏只覺得若是他答話有絲毫不妥，那刀便會抽出劈下。

小荷上前一步，正擋在李夏身前，沉聲說道：「勞煩這位壯士通報一聲，就說五殿下聽聞大皇子受傷前來探視。」

李夏舒了口氣，才發覺剛剛被侍衛戒備的目光籠罩十分不舒服，虧得小荷上前，竟是心中一松，方才好過了許多，心中暗忖，這大概就是所謂殺氣了。大殿下的守衛如此不凡，卻是讓李夏對他的這位兄長多了一層認識。

在侍衛通報后不久，一名管事太監服色的宦官出來，見了李夏馬上跪倒在地：「請五殿下安，大殿下不便前來，著小人恭迎五殿下。」神情恭敬的很。

「起來帶路吧，大哥身體可好些了？」李夏跟在他後面邊走邊問道。

「勞五殿下惦念，大殿下身體已無大礙，因著太醫正在換藥才沒出來親迎，現下在卧房等您。」轉過了一個照壁，又過了兩道院門，眼看前面一座富麗堂皇的主屋，就在李夏以為到了目的地時，那太監卻是往角落裡的一扇角門走去，見李夏疑惑，解釋道：「這座主屋是皇上登基之前請了宋國人主持修建的，大殿下不喜歡宋人建築，卻是住在後面的一座偏殿里。」

李夏想到上次見到大皇子的樣子，知道自己這位大哥頗為遵循党項傳統，對二哥那副宋國士子模樣很看不上眼，之所以穿儒服都是為了狀元皇上的緣故，到也理解他不願住在這主屋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那太監讓李夏自行進入，告罪一聲，退了出去。李夏剛剛抬腿邁進入房門，就聽見大殿下那招牌般的笑聲，「可是五弟來了，大哥這次讓金賊咬了一口，可是在五弟面前丟了面子了。」

李夏把心中那一絲忐忑放到一邊，開口答道：「大哥勇武，一時失利算得了什麼，下回小弟學得騎射，陪大哥到夏州再打過便是。」轉過擋在門口的屏風，卻看見大殿下裸著上身，坐在床上，正沖著自己，臉上滿是真誠的笑容，旁邊太醫正在換藥，卻是一屋子的藥味。

「小五這句話說的好！党項男兒便該有這般豪氣，大哥身上不便，卻不能教你騎馬了，我府中侍衛個個都是党項勇士，你看中了哪個就挑過去好了。」

李夏聽了，想起清柔的事，卻是一陣尷尬，正要說什麼，大殿下卻是大手一揮，「上回清柔的事卻是大哥不知，府里的人為了討好我私下做的，我已經懲罰他們了，小五既然看他們的腿不順眼，我便把他們個個的腿打折，趕出府去了。小五不願要人，可還是記恨大哥？」

見得大皇子如此，李夏那裡不知大哥要向自己示好？只是想到那些人不過是為了討好她做過了頭，就得了這樣的下場，心中有些不以為然，卻還是一臉感激的回道：「哪裡哪裡，大哥大量，小弟自然接受。我看剛剛門前的侍衛就不錯，卻是要大哥割愛了。」

「小五果然好眼力，奴赤是我親衛里騎術數一數二的好漢，這一次若不是他一箭射死了偷襲我的那個金人千戶，我怕是回不來了。嘿，這一仗真是打的窩囊！」大皇子說道激動處，右手忍不住捶了一下床鋪，下一刻卻是悶哼一聲，皺住了眉頭，臉上出現了豆大的汗珠。

李夏這才發現大皇子背後右肩胛處有一道歪斜的刀傷，因為剛剛的舉動已是崩裂開來，鮮血流了出來，正在換藥的太醫手忙腳亂地忙著止血，卻是不敢埋怨大皇子亂動，李夏心中不由對這位大哥一陣敬佩，「前方戰事究竟如何？大哥不知，小弟剛剛出宮就見街市上冷清許多，怕是坊間各種流言都出來了。」

大皇子吃了敗仗想來也是鬱悶得很，不待李夏細問，便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戰事的經過來。

原來自上次大皇子在夏州督軍時曾以千騎迫退金軍萬人，次松正是在那一戰中斬了金軍一個百戶，這一次皇上親起十萬大軍東征，朝中上下竟都是十分輕敵，只道大軍一到，必能輕鬆拿下金國的延安府。哪知到金人一開始還和大皇子的前鋒打了兩仗，小敗兩場之後竟是龜縮防守，再也不肯野戰。這樣一來西夏軍隊準備不足的缺點就顯現出來，軍中攻城器械不足倒也罷了，因原來打的是速戰速決的主意，一旦進入相持，糧草卻漸漸不夠了，又要優先保障皇上所在的中軍，前鋒三萬精騎卻是先要斷糧。大皇子派人回京催糧，二皇子推說國庫空虛，無糧可送，若要加賦稅，卻必須有皇上下旨才行，只派人請示。眼看軍中糧草不濟，一品堂傳來消息，延安府北面二十里處正是金人屯糧之地，又只有五千守軍。大皇子正沒有辦法，再三向一品堂確認消息無誤后，親率兩萬大軍前往劫糧，正中金軍埋伏，虧得親衛拚死相互才得突圍，前鋒都是擒生軍中精銳，大敗之下，西夏軍隊軍心浮動，金軍趁勢猛攻，竟是全線大敗而歸。

提到一品堂，大皇子怒不可遏：「本來前方戰事軍情傳遞一品堂向來最為可靠，沒成想威武王爺一走，換上老二的那個只知吟詩作詞的娘舅，卻是這般無用，老二不及時送糧也就罷了，他舅舅忽察假傳消息，害了我大夏五萬大軍，我已經向父皇上書，必定斬忽察以謝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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