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改名之議
不提熱巴嘎布活佛得意萬分,只等著眾人佩服羨慕,李夏面色鐵青,不知道這位活佛究竟是真的要出主意,還是存心消遣一品堂,清柔也是面色難看,喃喃的說不出話來,唯一反映過來的卻是惠明大師。
惠明大師此刻卻是沒有半點大師的樣子了,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一直握在左手的念珠串也斷了開來,檀木念珠撒了滿地都是,他卻好似並未察覺,右手食指指了熱巴嘎布活佛,吃吃的問道:「師兄當日所說,絕頂的好主意,不會讓五殿下為難,從此我派教義大宏與西夏中原,便是讓一品堂改成二品堂麽?」
熱巴嘎布活佛一臉的理所當然,「咦?不是你說的我大雪山和一品堂雖然有些齟齬,但是總歸乃是鄰居,先師也不願看到我與一品堂刀兵相見么,這樣子多好,打也不用打了,直接改個名字而已,這樣的主意當然是個絕頂的好主意了,看你的樣子,你不就沒想到嗎?」
惠明大師面色漲得通紅,雙目圓睜,「那你說的為了減少誤會,讓我領了你直入冷香殿,和五殿下仔細商討,便是要商討一品堂改名的事情嗎?!」
熱巴嘎布活佛雙手合十,點頭說道:「正是,如若不然,這小子得了消息,雖然不至於請了一堆武林高手來對付我,但是總歸要麻煩許多,何況他的師父威武王爺可是狡猾的很,師傅當年就吃了虧,我做了住持,便只要和現任的一品堂堂主說話就好了,省的多生事端,這不也是師弟你的意思嗎?」
惠明大師頹然放下了手,狠狠跺了跺腳,嘆道:「罷了,我早該想到你總是放不下師傅死的事情,還偏偏信以為真,真箇以為你這次來是要好好商量,讓大雪山密宗教義重回西夏,罷了罷了,你是教首,你讓我做了這等惡人,我自然無話可說。只是,師傅臨去之前,曾叮囑過,要我們師兄弟一定要在有生之年,讓大雪山教義弘揚四方,西夏國地處天南地北,東土西域交匯之地,正是弘法必經之地,師兄你斤斤計較一品堂和我大雪山誰高誰下,讓我如何在西夏傳教?這不是本末倒置,緣木求魚?」
聽到師弟提及師傅遺言,熱巴嘎布活佛一直憨憨的面容變得冷肅起來,高聲宣了聲佛號,道:「咦,你也知道我這樣做是為了師傅,那還有什麼好說?師傅當年中了一品堂堂主威武王爺的寒冰掌力,初始並不知道其中古怪,威武王爺他自詡和師傅乃是至交好友,為什麼事後半點不提?找不到師傅,難道不會找了信徒傳話嗎?西羌之地那麼多我大雪山的信徒,他難道一個人都找不見么!師傅後來內傷發作,你在西夏只是聽聞而已,我卻是一直跟在師傅身邊,你知道師傅受了多少苦楚?」
「你知道師傅本來武功已經進入化境,不懼外界嚴寒酷暑,平日里只要白布裹身,草鞋裹足便可以行走高原,可是因為內傷的緣故,他的身體便再難承受如此了,我私下要他加衣服,穿裘鞋,可是師傅說弘法乃是苦行,沒有穿的暖暖的去傳教的道理。每隔七日,師傅便會覺得周身冰寒刺骨,渾身顫抖,連話都說不出來!多少次,師傅被高原上的寒風吹成幾乎一個冰人,我背著師傅,猶然覺得後背冰冷刺骨,師傅受了多少苦,你知道么?這都是拜一品堂所賜!」
惠明大師聽聞師傅在世時還有這樣的苦難,一時面朝西方,跪在地上雙眼含淚,李夏亦是暗暗心驚,也不知道當年威武王爺是忘記了,還是故意不去提醒,現在想來,威武王爺當年一心為國,恐怕卻是故意的可能性多些,畢竟如果第熱巴希國師不甘心失敗,要回西夏輔佐襄宗的兩個兒子的話便很難辦,他武藝高強,又熟知西夏皇宮格局,萬一銜恨刺殺皇帝,只威武王爺一人,如何防的周全?
熱巴嘎布活佛繼續說道:「即使是這樣,師傅從來都沒有怨過恨過西夏國,念念不忘的就是要讓教義宏大,傳遍四海,但是我身為弟子,卻不能不記住師傅所受的苦,卻不能不為師傅出口氣!更何況,一品堂中人物,難道就真的各個都是天下一品人物么?一個門派,如果人人都稱得上是二品人物,也是了不得的成就,便是改成了二品堂,在我看來,仍是抬高了太多。」
說來說去,熱巴嘎布活佛竟是鐵了心一定要一品堂改名字,李夏除了苦笑再也找不到其他表情可以抒發自己的鬱悶之情,熱巴嘎布活佛所說的咋一聽聞也有道理,你一品堂的人自己都不敢說都是二品人物,那麼叫做一品堂自然是名不副實,當然應該改名字。
但是細分析則不然,江湖上最重名聲,一品堂成立之初乃是党項軍隊的前鋒哨探,在全軍中自然都是一等一的武士,後來一品堂在江湖上聲望鵲起,雖然不能說都是一流高手,但是相比中原許多門派,還是要強出不少,江湖中人提及一品堂自然也是一流門派,更沒有人說一品堂這個一品乃是浪得虛名,這個聲譽既然已經確立,除非一品堂被滅,便再沒有自己改成二品堂的道理,否則,一品堂的人在江湖上那裡還有立足之地?
熱巴嘎布活佛也是明白的,只是他要為師傅出氣,自然就要找一品堂的霉頭。而且為了這一目標,熱巴嘎布活佛不惜哄了師弟惠明帶他潛入冷香殿,更避開了可能難纏的威武王爺,此刻,他直愣愣的看著李夏,「我大雪山一脈地處偏僻,世人少知,老衲我自然不敢稱是一品人物,現在,你是一品堂的堂主,身為堂主,你卻不是我的對手,這一品堂的一品還能叫得下去嗎?」
李夏嘆了口氣,將身上內袋中的一品堂印信掏了出來遞給清柔,讓她收好,用手彈了彈衣衫,無奈道:「活佛心知肚明,改名一事,萬萬不能,在下也知道不是活佛你的對手,但是這是我學藝不精,沒有將一品堂的武藝學通透的緣故,卻不是一品堂的武藝不如大雪山,一品堂自成一派,雖然不敢說人人都是一流高手,但是放眼天下,一品堂的武藝也稱得上是一流,一品堂名稱一品又有什麼不妥?若是活佛要戰,那在下也只能應戰,若我藝不如人,死在活佛手下,一品堂自然會有新的堂主來執掌,但這改名一事,卻是不能的。」
此話說出,惠明大師不由嘆一聲,卻也無可奈何,清柔駭得臉色蒼白,卻穩穩拿了印信,不肯離去,熱巴嘎布活佛冷冷笑道:「一品堂武藝,又有什麼了不起,敢稱為天下一流武學?寒冰掌,折梅手,便是威武王爺在此,與我動手,招式也勝不過我半分,天山功,內力陰柔,適合女子練習,男人練了,也不過是能催發出寒冰掌力,夏天用來避熱解暑還好,怎麼能和我大雪山龍象般若功相比?」
「當年我師父一心弘法,武藝上便放鬆了,龍象般若功不過練到第七層,便已經和威武王爺不相上下,如今老衲龍象般若功第九層突破了三年,很快就要突破第十層關口,便是威武王爺在此,也不是我的對手,更何況,他此刻再難出手,同為我密宗一派的靈智上人大手印功夫聞名西南,內力雖不如我,但是掌力含熱毒,正是寒冰掌的剋星。」
惠明大師吃了一驚,問道:「原來師兄早已經計劃好了,連同為密宗的靈智師兄也請了來,卻為什麼一定要我帶你來冷香殿?如此作為,與光明磊落毫不相干,與我大雪山的威名豈不也是大大的損害?」
熱巴嘎布活佛宣一聲佛號,道,「我念及師傅遺言,不好太針對一品堂,但是靈智上人的師弟巴爾渾曾吃了這位五殿下的虧,他一心要來報復,我雖然知道,但是卻沒有傳信給一品堂示警的義務吧?念在鎮西王在西羌的作為,不願讓靈智上人來害了他,所以我將靈智上人支到威武王爺那裡去了,說起來,我倒是做了一回好人。」
李夏面色鐵青,雖然心下為師傅擔心,但是也知道此刻無能為力,道:「你要一品堂改名,日後再不能行走江湖之上,和殺了我有什麼兩樣?卻不必來裝做好人,要救我性命。」
熱巴嘎布活佛嘿嘿冷笑:「老衲我此來正是要一品堂改名,威武王爺不是一品堂堂主了,我找他做甚?自然是要來找殿下這位現任堂主了。至於順便來救鎮西王性命,卻只是我佛慈悲,不忍西海生靈塗炭罷了。」
「一品堂武藝,若說在百年前自然威名赫赫,如今么,也只能靠少年人不怕死的血氣之勇來支撐門面了,不值一曬,不值一曬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