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青城哥哥，對不起，我不知道會讓你吃那麼苦
「我希望能看到這樣的沈青城。所以，我希望你能回到沈家，回到你應該站立著的位置，做真正的沈青城。」
她靜靜地說完，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眼中波光淋漓，卻分明是他熟悉的模樣。
他所愛著的沈希，原本就是這個模樣餐。
如今，她親口說出了當初分手的原因，那與他曾經痴心幻想的原因一樣，那本是他心底最深處的期待，可是卻又被他的親眼所見推翻。
他信自己的親眼所見，信了十年斛。
可是如今，他卻動搖了，他被她這樣簡單的兩句話，這樣的神情所動搖，他甚至開始懷疑過去的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嚴重愚蠢的錯誤——
「那葉博堯呢？」
終於，沈青城問出了這個名字，親手扒出了這個在他心底深處蟄伏多年的刺。拔出之後，雖然鮮血淋漓，竟也恍然有種輕鬆的感覺。
「葉博堯？」佳期目光微微一頓，久久看著他，許久之後，才又回過神來一般，「你難道以為，我是因為葉博堯，才跟你說分手的？」
「所以我現在要知道真相。」沈青城回答道。
佳期又注視他許久，終於忍不住又勾起笑容來，「傻瓜，葉博堯是在我們分手之後我才認識的，那時候我孤身一人，他好心收留了我，我在他那裡住了一段時間，跟他只是朋友關係而已。」
沈青城心跳很快，卻很虛軟，有一種無力感，從心臟直傳達至四肢百骸，他看著她，抱著她，臉色變了又變，竟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他忍不住轉開了頭，那一瞬竟是前所未有的無力，可內心深處卻是各種情緒的反覆交融，欣慰、歡喜、自嘲、厭惡、絕望……種種滋味，複雜難辨。
他忍不住站起身來，很想走進衛生間里沖個涼水澡，可是佳期卻突然從身後拉住了他，「青城哥哥！」
他竟被她那輕輕一拉拉得直接跌坐回了沙發上，可是卻依舊是六神無主的狀態，坐在那裡，只覺得一動都不能動，也沒辦法說話。
佳期緩緩將頭靠到了他肩膀上，偏了頭，輕輕蹭著他的脖子，很久之後，才再度開了口：「對不起，青城哥哥……」
沈青城依舊僵著沒動，他甚至沒有力氣去想為什麼她要說對不起，他心頭反反覆復地閃過從前、與她分開的那九年，以及在香城重遇之後的種種種種，每一幅畫面都是一種情緒，無數種情緒交織在心裡，衝擊得他全身無力。
而佳期在他背後，靠在他的肩上，有滾燙的眼淚蹭到他的脖子上。
「對不起……」她艱難地重複著這三個字，「對不起……我不知道會讓你吃那麼多苦……我不知道會讓你生病，我不知道會讓你吸毒，我不知道會讓你孤獨九年，我不知道……我竟然會忘了你……」
說到這裡，佳期終於控制不住，埋在他肩上失聲痛哭起來。
如果她不曾忘記，那一切的一切，原本都應該不一樣……
沈青城坐在那裡，終究剋制不住地也紅了眼眶。
她的眼淚浸透他的襯衫，很久之後，他才找回自己的思緒，緩緩開口：「那你原本以為，失去你之後，回到沈家之後，我會是什麼樣？」
她埋在他肩頭，聞言忍不住用力地搖了搖頭，將眼淚都蹭在他肩上之後，又抱住他的頭，努力地貼到他臉上，哭著道：「我在等你……我只想等你變成你原本該是的模樣之後，就回來找你……我們可以重新在一起……即便依舊有許多人阻攔，可你一定會保護好我……」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會忘了你……」
佳期忍不住哭得閉上眼睛，沈青城感受著她不斷蹭到自己臉上的淚，終於也緩緩閉上眼睛，轉了頭，緩緩尋到她的唇，再狠狠封住！
九年……他整整失去她九年！人生中最美好的九年，對他們來說，卻偏偏是最黑暗的九年！
而這九年，該讓誰來買單？
*
終於將自己的真心向他剖白之後，佳期以為自己肯定沒辦法再像之前那樣對沈青城頤指氣使了，想想不免覺得有些遺憾。
早晨，沈青城一早起床，在衛生間里磨蹭了許久都沒出來，佳期醒來還需要人服侍才能起床，於是扯著嗓子喊了他好多聲，沈青城才終於沉著臉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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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啦……躺得身上都酸痛了。」佳期現在到底沒那麼理直氣壯了，因為微微撇了嘴，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沈青城臉色沉沉，還是轉身推了輪椅過來，將佳期從床上抱了下來。
佳期身上穿著的睡裙還是昨晚他幫她換的，又薄又透，她故意纏著他的脖子，沈青城呼吸控制不住地粗重起來，「沈希！」
佳期卻忽然笑了一聲：「你在衛生間那麼久，幹什麼呢？」
沈青城面色不由得更沉，與她近距離地相視，眸色終於也沉了下來，「你確定想知道？」
佳期的心忽然就砰砰地跳了起來——
這男人的眼神真可怕啊，像要把她吃了一樣……不過用鍾嘉慕的話來說，她現在這三/級殘廢的樣，他想吃也吃不進！
想到這裡佳期膽子又大了起來，嘻嘻一笑，「想啊，你說來聽聽。」
「你別以為你現在這樣我就沒辦法治你。」沈青城再度咬牙低聲道，「你既然撩撥了，就要有膽量承受撩撥的後果！你確定自己能承受？」
佳期被他的語調嚇著了，想起他的作風，果斷收回了自己纏在他脖子上的手，乖乖扯了扯自己的睡裙下擺，操控著輪椅往衛生間的方向而去。
只是被他這樣吃得死死的，她到底還是覺得不甘心，於是在進入衛生間之後，她轉身看向沈青城，再度不怕死地挑釁了一句：「我承受不住怕什麼？反正你還有趙懷曼嘛！」
沈青城驀地轉頭看過來，目光霎時殺氣騰騰，佳期心頭狂跳的同時忍不住大笑起來，連忙關上門，同時還把門反鎖了起來。
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這無心一提，竟然真的會把趙懷曼給招來了。
下午沈青城又有事出了門，鍾嘉慕也不在，護工被沈青城安排在樓下的單位，隨叫隨到，沒事也不會在佳期眼前晃，於是她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里看電影，正看得起勁的時候，忽然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
不是在敲這邊，而是在敲她的小屋。
佳期立刻控制輪椅來到了門口，因為夠不著貓眼，只能小心翼翼地拉開一點門縫往外看，這一看，她就看到了趙懷曼窈窕的背影。
趙懷曼似乎也隱約聽到了什麼聲音，回過頭來一看，看到佳期之後，她似乎呆了呆，轉頭看了看兩邊的門牌號，隨後才有些尷尬地沖佳期笑了起來，「佳期，我來看你的，沒想到敲錯門了。」
佳期便也笑了起來，「沒錯啊，那邊是我的房子，我填資料的時候就填的那裡。不過現在這邊也算是有我半個屋子。」
這房子是沈青城的，沈青城跟她是夫妻關係，那她自然擁有這房子一半的所有權，有理有據。
趙懷曼聞言，微微一笑：「原來是這樣。」
佳期看著這位大美人精緻妝容背後隱約可見的憔悴，心頭忍不住嘆息一聲，隨後道：「進來坐吧。」
趙懷曼點了點頭，跟著她走了進去。
佳期自己行動不方便，便叫了護工上來，端茶遞水地招呼趙懷曼。
趙懷曼卻一口水都沒有喝，只是對佳期道：「其實我一早就想來看你的，之前在醫院，我也去過幾次，可是青城他……沈先生他說你需要靜養，也不讓其他人去探望你，所以一直也沒能知道你的情況怎麼樣……今天看你氣色不錯，我就放心了。」
佳期聽了，點了點頭，笑道：「這段時間我確實靜養得不錯，他不讓其他人來探望我確實霸道了一些，真是不好意思，害你白跑了好幾次。」
趙懷曼聽了，目光在佳期臉上停留了片刻，才又微笑道：「沒關係。他也是愛你……才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