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哪吒鬧海
「姑娘慢走!」蕭逍提步追來,攔在那女子身前.那女子微微動容道:「公子還有什麼事么?」
蕭逍笑了笑,從懷裡拿出十兩銀子來遞了上去道:「剛才聽了姑娘的一番話,就如醍醐灌頂一般,這銀子還請姑娘不嫌笑納.」
那女子聽完抿嘴輕笑,搖了搖頭道:「公子的好意鈴兒心領了,剛才不過是有感而發,胡亂一說,正所謂無功不受祿,這銀子么我是斷斷要不得的.」
蕭逍無奈,只能將銀子收在懷裡,笑道:「那就算我受了姑娘的一次恩惠,日後有機會一定報答.」
「鈴兒還有事,就此告辭.」那女子抱拳說完,就向前走去,行動舉止頗有些男子之氣.
「有意思.」蕭逍乾笑兩聲,忽見那女子走了回來,不由得有點奇怪的問:「姑娘還有什麼事么?」
那女子展顏一笑道:「剛才事急匆忙,忘了一件事,今天是家父的六十大壽,如果公子不嫌棄,請一定前來,定有薄酒相迎.」
美女來請,蕭逍從來是不會拒絕的,忙回道:「好,只是不知姑娘府上在那?」
那女子向前一指道:「轉過這條街向東走百步就是了,家父姓何.」
「好,到時一定攜厚禮向送.」蕭逍說完,那女子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剛才那最後一笑有點古怪.」蕭逍閉上眼睛想著美人的笑容,不禁獃獃的樂出聲來.這時那算命先生迎了上來,低聲叫了句:「公子.」
「恩?」蕭逍看著他啊不知道什麼意思.
「這卦資..」他把手一伸,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噢噢.」蕭逍將剛才那錠銀子又掏出來給他,老者眼前放光,連連到謝,雙手捧著銀子去了.這時蕭逍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喊道:「你回來.」那老者一聽,趕緊唯唯諾諾的走回來,低頭等話.
「你可認識前方一戶姓何的人家?」聽著蕭逍問完,那老者顯然鬆了口氣笑道:「認識認識,那是咱們壽春城的大戶,戶主姓何名足道,家有良田數百畝,又開有錢莊,當鋪等數十家.」
蕭逍恩了一聲又問:「你可知道他有什麼喜歡的物事?」
「有有,那何老爺最愛古董瓷器之物,猶愛前宋(南北朝時的宋國)汝窯之物,曾以五千兩白銀求之.」
「噢?」蕭逍點了點頭吩咐他去了,心裡有暗暗想著辦法,想了半刻,臉上忽然現出佼玷的笑容,喃喃道:「看來就得讓你破費了.」
齊府門口,兩座石獅子仍然端立不動,近秋的涼風颼颼的吹著.蕭逍大踏步走上前來,門口的兩個家僕忙恭身行禮.「殿下.」|
蕭逍恩了一聲道:「你們老爺呢?」
「正在府中,容小人稟報.」一個個子不高的家僕說完就進門而去,蕭逍冷笑一聲也隨著進了大院.
走出沒幾步,齊諷便快步從前院轉了出來,拱手道:「殿下前來怎麼也不通知一聲.」
蕭逍哈哈大笑道:「那裡那裡,我此來是有事相求.」
齊諷臉色微變,馬上道:「殿下說那裡話,這求字如何當的起.」
蕭逍拍了拍他,顯出很親密的樣子道:「齊大人客氣了,咱們不是朋友么?」
齊諷心內一顫,已經猜出了事情肯定不好辦,但表面上還是很恭敬的道:「殿下抬舉了.」
「好了,客套話我就不說了,我這次前來是想問問齊大人有沒有前宋汝窯的物事,我出銀子買.」齊諷聽完長噓了口氣道:「殿下這是說那裡話,我府上正有一個汝窯的三足筆洗,殿下若喜歡儘管拿去便是.」
蕭逍一聽他還真有,更高興了,拉著他道:「齊大人如此待我,日後定當回報.」
「殿下太客氣了,請跟我來.」以一個小完應換取升官發財的機會,齊諷當然一點不會吝惜了.
兩人款步走到齊諷的書房,齊諷開門立在一邊,蕭逍當先而入.書房倒是很清幽,正前方有一張檀木書桌,桌上放著筆墨紙硯等一干什物和一個很顯眼的綠色木盒,旁邊是一個畫筒,筒里插著幾幅系著紅繩的字畫.除了這些正南還有兩個書櫃,柜上橫放著不少藍皮古書,剩下的就再沒什麼了.
「殿下.」齊諷從從書桌上拿起那綠色木盒一笑道:「這東西還是前幾天送來的,如果殿下早些問時怕還沒有呢.」
「呦,這還真是巧了.」蕭逍接過那盒子打開一看,裡面放著一個極精緻的筆洗,洗身是純綠色的,做功考究,沒有一絲殘物,下面有三隻洗足,所以才稱為三足筆洗.
「多少銀子,趕明兒我叫人送來.」蕭逍將盒子閉上,看了看齊諷.
「殿下說那裡話,這等小小物件殿下若是喜歡,明日我在弄幾件來送至府上.」齊諷說著笑意滿面.
「齊大人公忠體國之心真是天地可表啊,等我回去之後一定上報父王,大人就恭候佳音吧.」白拿人家的東西自然是要說點好話,齊諷一聽,慌忙跪倒,伏身連連謝道:「殿下的大恩大德,我齊諷就是粉色碎骨也難報萬一啊.」
「齊大人快起來,這說說的嚴重了.」蕭逍拉著他從地上起來,兩人連說帶笑的出了書房.
何府.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兩隻紅燈籠掛在門前就已經預示著喜慶的氣氛.這何足道果然是個人物,前來送禮拜壽的人幾乎堵滿了整個巷子,蕭逍坐在轎子里一路走來,只走到巷口就再也進不去了.
「晉王殿下駕到,閑人閃開道路!」這一聲喊,前來送禮的人全傻了眼,雖然他們知道何足道有錢有勢,但卻沒想到連堂堂的晉王都得前來拜壽,只得趕緊閃在一邊,任憑晉王的轎子進去.
「殿下到了.」轎外的副將低聲說完,蕭逍笑著從轎上下來,一眾人等嘩的一下子全都拜倒在地,空中連呼:「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好了,都起來吧.」蕭逍擺足了排場,心裡大呼過癮,這時一個拄著龍頭拐的銀髮老者和一個梳著蟠龍髻的可愛少女從門裡出來,一看見蕭逍也都慌忙拜道:「老夫何足道,小女子何鈴兒,不知晉王殿下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老壽星快快請起.」蕭逍趕緊上前扶起老者,眼神卻盯在了何鈴兒的身上.等兩人從地上起來,何鈴兒抬眼看見蕭逍的容貌,不禁「啊」的一聲驚呼:「怎麼是你!」
「就是我.」蕭逍看著眼前的何鈴兒,此時她已換了一件薄紗的蔓布裙子,裙身後面斜織出四鼓飄帶,宛若蝴蝶又如仙妙,因為這裙子的衣料產自洛陽,歷來又多為敬獻皇家后妃所用,所以又名:洛陽金妃裙.穿上洛陽金妃裙之後的何鈴兒已和早上大不一樣,盈盈的身段,若水的煙目,柔嫩的肌膚無不處處透著恬靜和尊貴,另蕭逍怦然心動.
「鈴兒,不得無理.」何足道拉了一把女兒,又笑著對蕭逍道:「殿下裡面請.」
蕭逍這才返過神來,回身吩咐道:「把我的壽禮拿來.」一個兵士端著禮盒恭恭敬敬的上前,單膝跪地向上捧起,蕭逍伸手一指道:「微微薄禮,不呈敬意,還請笑納.」
「老夫何德何能,不敢呈殿下之禮.」何足道說著又要拜倒,蕭逍忙扶住他,吩咐道:「把盒子打開.」
兵士小心翼翼的將盒蓋掀起,待得眾人一看見這壽禮不禁全都作舌,而何足道自己更是呆在原地不敢相信.
「晉王獻的什麼壽禮?」旁邊幾個來送壽禮的低聲嘀咕著.
「那是前宋的三足筆洗,相傳為宋主心愛之物,簡直連城啊.」其中一個低聲說完,嘖嘖輕嘆.
「這東西我見過,是前幾日齊太守花十萬兩紋銀買去的.」
「十萬兩!」幾人都被這數字嚇的目瞪口呆.
而此時何足道的吃驚也絕不亞於任何人,因為他和晉王素未謀面,根本談不上交情.就算真的有一些交情,也不值得他送這麼一個大禮來.想來想去,何足道仍然沒想明白,這時何鈴兒忽然道:「早上我不知道是殿下,有冒犯之處,還請殿下見諒.」
蕭逍笑容滿面,拉過何鈴兒的手道:「那裡那裡,姑娘一番話可是另我矛塞頓開啊.」
這一下子何足道才恍然大悟,因為他已從蕭逍的眼神里看出了原因,那隻一種傾慕和色相併存的神色,不用說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何鈴兒也看出了些端倪,臉色一紅,輕輕抽出手來垂首道:「殿下裡面請.」
「好好.」蕭逍笑著走入何府,隨後何足道便拉著女兒跟了進來.「原來是這樣.」所有祝壽的人全都心照不宣,一個一個跟著進到府中.
大廳里各桌的菜已齊備,正前面一個金光閃閃的壽字很是搶眼,下面則擺著兩個燭台既幾盤水果.十幾個穿著大紅綢布衣服的丫鬟立在各桌之前,全都笑意盈盈,紅光滿面.蕭逍本想讓何足道坐在正位,可他堅決不肯,最後沒辦法只能依了他自己坐了上去,不過眼神卻始終沒離開過何鈴兒的臉,只弄的她竟不敢抬頭.
來人全都坐齊,蕭逍放眼看去,廳里足有上百人之多,但都坐的整整齊齊,沒有一個敢竊竊私語.這時何足道首先站了起來,手中端著杯酒朗聲道:「老夫不才,虛活六十載.今日承蒙晉王殿下以及各位光臨寒舍,道倍受光耀,實有蓬畢生輝之感.所以今天這第一杯酒,我請諸公當先敬晉王殿下,還請殿下切勿推辭才是.」他這一席話說完,在坐的上百人全都端杯而起,異口同聲的道:「殿下請共飲此杯.」
「何老先生太客氣了,明明是您老壽誕,我怎敢喧賓奪主.」蕭逍話剛說完,何足道忙接上道:「殿下請切勿推辭才是.」其餘的人也全都跟著又敬.蕭逍這才舉杯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飲此杯.」說著和眾人一飲而盡.
酒杯沉下,蕭逍擺手示意眾人落座,一個小丫鬟給蕭逍將酒杯斟滿,他便輕抬杯子對何鈴兒笑道:「我敬小姐一杯,以謝早上賜教之情.」何鈴兒羞的無地自容,款款低笑道:「殿下取笑了.」
「那裡那裡.」蕭逍笑著又飲了一杯,只感覺這酒甘甜爽口,隱約間還透著花香之氣,少了些普通酒水的腥辣味道.
幾人閑談雀躍,蕭逍將早上的事和何足道說了,何足道這才明白了兩人相識的過程,又是一陣做歉.再談了些閑話,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蕭逍不自覺的就喝了十幾杯了.
「這酒真是不錯.」蕭逍忍不住贊道.
「這是老夫窖藏的玫瑰露,殿下若是喜歡明日我叫人送到府上幾壇.」何足道說著看了看何鈴兒,意思是讓她多和蕭逍說話.可何鈴兒卻似乎沒看見一樣,只低著頭把玩這酒杯,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樣.
酒歡席散,何足道又領著蕭逍等眾賓客往後院看戲曲雜耍.雖然蕭逍對這東西沒有絲毫興趣,可左邊跟著何鈴款款相陪,自然也就不那麼在乎了.只是何鈴滿懷心事的樣子不知怎的,他卻沒有看出來.
戲台高駐,後面眾賓客不時的叫好,可蕭逍其實連一眼也沒有看,只是和何鈴兒在說話,而何鈴兒雖然每句必回,但規規矩矩的樣子卻另蕭逍越發覺得有點沒趣.何足道也發現了這一點,狠狠的瞪了女兒一眼,但作用不大.
幾齣平淡的崑劇唱罷,接著是武劇,一群拿著竹制兵器的男男女女從台後出來裝模作樣的打著.
「真他媽沒意思.」蕭逍心裡暗罵一聲,轉眼看向何鈴兒,只見她輕輕擺弄著鬢角,眼神發獃,似在看戲又似在想心事.
「別跑!」
「攔住她!」這時台上忽然傳來喊叫聲,緊接著就看見一個蒙面黑衣人提著寶劍從後台跑出來,劍上還滴著血.而身後則跟著六七個何府的家丁,每個手裡都抄著兵刃.
「這是幹什麼!」何足道吃驚的站了起來,後面的賓客也都呆在坐上,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是那一出啊,本是斗白眉么,這是怎麼回事?」
「嘿,好!打的好,斗白眉改了哪吒鬧海了.」
台上刀劍齊舉打的翻天覆地,台下有的竟然叫起好來,這一出鬧劇還真是有點意思.何足道忙向台上喊道:「到底怎麼回事!」
「老爺,這人偷東西!」一個家丁說話間分了神,被那黑衣人一劍刺穿了胸膛,倒斃台上.
這下子台下的人可亂了套,全都緊張的坐不住了,何足道大聲嚷道:「來人,抓刺客!」此時門外蕭逍帶來的一百禁軍聞聲也跑了進來,蕭逍忙伸手吩咐道:「快,將那刺客拿下!」
「是!」這一下子整個戲台都被人馬團團圍住,那黑衣人眼見無路可逃,忽然虛晃一刺橫劍自刎.
「攔住她!」蕭逍喊聲落下,一個兵士單刀一提已將劍打落,其餘的人則將那黑衣人按住押下台來.
蕭逍上前摘下那人的遮面,只見綉目圓睜,臉色蒼白,竟是個女子.
「老爺,這人偷偷溜進書房,不知要偷什麼.」一個家丁說完,何足道厲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來我何府偷什麼!」
「哼!」黑衣女子把臉一轉,咬緊牙關一句話也不說.
「今日是何公壽誕之喜,何必為這小賊壞了氣氛.」蕭逍笑了笑,擺手吩咐道:「將她押下去嚴加看管,等以後再審.」
「是.」禁衛軍得令而去,蕭逍正想說話,忽然感覺頭上一暈眼冒金星.
「怎麼了殿下!」何足道忙扶住蕭逍急問.
「沒事,只感覺頭有點暈.」蕭逍按著額頭,勉強說道.
「我忘了告訴殿下了,那玫瑰露後勁甚大,現在想是犯了.」何足道說著遞給何鈴兒一個眼神道:「鈴兒,快扶殿下去東春閣休息.」
何鈴兒有點不情願的扶起蕭逍,帶著他奔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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