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見父母

第二天一早，蕭欽很早就來了。本想出門晨練，剛走到院子里，一個丫鬟急匆匆的跑過來，開口叫道：「少爺，老爺回來了」。老爺？是哪一位老爺，是自己的老爹還是姐姐的父親，自己的叔叔？蕭欽心理想著，腳下不停快步的走向前院。

剛到前院，就見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邁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蕭欽的手，滿是慈愛的說到：「欽兒，怎麼樣，好些沒有？怎麼還跑出來了，該是我去看你啊。」蕭欽一愣，有長輩去看晚輩了么，何況自己的身體根本沒事，周圍的丫鬟婆子倒是見怪不怪了，這蕭氏夫婦對蕭欽的溺愛他們哪裡還不清楚，比這更過分的事也不是沒有過。

蕭欽正不知道怎麼開口，尷尬的站在那，蕭夫人已經過來了，嗔道：「夫君，欽兒身子剛好，聽到你回來了，馬上出來迎了，你還不把手放開，旁邊還有人在呢。」蕭欽已經知道回來的不是自己的父親，而三叔，忙開口道：「三叔放心，欽兒已經沒事了。三叔車馬勞頓，早些歇著才是。」蕭氏夫婦都感到驚訝，以前的蕭欽雖說也是尊敬自己的，可那一次不是嘻嘻哈哈，沒個正型，現在怎麼這般明禮了。也沒多想，許是大病一場還沒回過神來吧。蕭夫人忙招呼著進去吃早飯，吃飯的時候，蕭欽對三叔的噓寒問暖顯得很不自然，知道自己冒用了別人的身體，很多事情還沒來得及去了解呢，這樣面對說這麼多話萬一有所閃失難免讓人生疑。心裡奇怪，怎麼沒看到姐姐呢？匆匆吃晚飯，便找個借口出去了。

通過三叔那，蕭欽知道自己的父親在朝中做官，聽到自己的消息正往回趕，明天就回到家了。蕭欽既然已經沒事了，蕭夫人早已安排下人去通知二老爺了。不過即便是知道沒事，蕭昭夫婦為了放心也是會回來看看的，因此蕭府上下仍是做好了迎接二老爺回府的準備。

通過一整天的了解，蕭欽已經大致明白了蕭家和當世的一些情況，知道了這果然是處在南唐，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李煜不是太子，明天見了爹爹再問問。

第二天一大早，蕭欽便起床來到前院迎接父母的歸來，蕭業夫婦和蕭若自然也是站在門口迎接，過了一會，兩頂轎子一前一後慢慢向蕭府靠近，蕭業迎著轎子過去了，蕭欽也跟在後面。一個體態威嚴的長者和一個衣著樸素的婦人先後下轎，蕭業迎上去叫了聲：「二哥，二嫂」。蕭欽也叫了聲：「爹，娘」。蕭昭夫婦已經知道蕭欽沒事，不過蕭欽看到蕭夫人的眼神注視著自己滿臉關切。蕭若也上前見禮。

大家進了前廳，蕭業夫婦說了兩句告罪的話便出去了。留下蕭昭夫婦和蕭欽，意外的是蕭昭讓蕭若也留了下來。

蕭昭做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只是注視著蕭欽。蕭夫人卻是拉著蕭若的手，柔聲說道：「若兒，委屈你了」。蕭若一聽，立刻滿臉通紅。蕭欽看著姐姐，比起那晚和自己說話的時候還要紅了許多，心理很是納悶，自己的爹娘回家不問兒子，卻拉著侄女說這莫名其妙的話。不過雖然心裡不解，卻對爹娘和姐姐的感情是如此之好很是欣慰，本來姐姐這麼疼愛自己，想起以前的蕭欽肯定是給了姐姐不好氣受，以後自己該對姐姐好，好好補償了。

蕭昭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別三年，竟然已經是長大了不少，不免欣慰。想著考究下蕭欽的學業如何，於是眾人又來到蕭欽的書房。蕭昭徐徐問道：「欽兒，你這三年都讀了些什麼書」。蕭欽心下雖有擔憂，卻也不是全無計較，好歹自己前世還是研究生，這點小事難不倒自己，忙開口答道：「爹爹，孩兒除了讀些論語，孟子之類的經典，平常也看了不少詩詞歌賦」。蕭昭點了點頭，說道：「論孟是必讀的，這還是正道，不過這也不是一昔就成了的，而今好好讀書，假以時日也能知其微言大義。至於詩詞歌賦，雖是末技，卻也應景，當朝諸位大人對於詩詞一類都是頗為在意，就是當今聖上也是喜歡的，為父也有所涉獵，欽兒既是學習，應該會作詞了吧？恐怕是以你的才力，倉促之間也難就成，把你以前所作拿給為父看看吧。」說完盯著蕭欽，蕭夫人在一旁含笑不語。

在一旁的蕭若一聽就知道要壞事，欽弟雖然讀書恐怕也沒真學進去多少，叫他作詞怕是不行，正不知要怎樣回護。那邊蕭欽低著頭，斜眼看了看蕭若見她焦急的神色，心想姐姐還是很在乎自己的。心想，這點小事怎麼能難得到自己，現在時南唐，那宋詞優秀篇章不勝枚舉，我隨便拿來一篇湊數便是。於是抬頭答道：「爹爹，孩兒前幾日偶成一篇，現在吟來，請爹爹指正」。頓了一頓，蕭欽吟道：「天涯舊恨，獨自凄涼人不問。欲見迴腸，斷盡金爐小篆香。黛蛾長斂，任是春風吹不展。困倚危樓，過盡飛鴻字字愁。」

蕭若聽完一時驚住了，半天沒回過神來，心下算計，欽弟整日里嘻嘻哈哈，卻不知有如此才華，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了，想及此處，一雙秀目看著蕭欽滿是深情。聽完蕭欽的詞，蕭昭夫婦也是大為驚訝，這樣的詞句恐怕只有當朝宰相馮延巳大人才能寫成吧，可現在卻是出自自己不滿十三的孩子口中。蕭昭顧不得驚訝，忙到：「這真是你自己寫的嗎？還有沒有其他的？」蕭欽回到：「確是孩兒所作，孩兒還作了幾首」說完走向書桌，拿起毛筆寫了幾首，雖說字不怎麼樣，詞卻是好詞，這一點蕭欽心裡很明白，抄別人的能不好么。蕭欽想我在這年代討生活，少不得要借鑒借鑒各位名家的手筆了，慚愧慚愧。

既是心中有詞，自是揮筆立就：

「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淡煙流水畫屏幽。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寶簾閑掛小銀鉤。」

「曉色雲開，春隨人意，驟雨才過還晴。古台芳榭，飛燕蹴紅英。舞困榆錢自落，鞦韆外、綠水橋平。東風裡，朱門映柳，低按小秦箏。」

「錦帳重重卷暮霞，屏風曲曲斗紅牙，恨人何事苦離家。枕上夢魂飛不去，覺來紅日又西斜，滿庭芳草襯殘花。」

「戀戀，樓中燕。燕子樓空春色晚，將軍一去音容遠。空鎖樓中深怨，春風重到人不見，十二闌干倚遍。」

「樓外殘陽紅滿，春入柳條將半。桃李不禁風，回首落英無限。腸斷，腸斷，人共楚天俱遠。」

「醉漾輕舟，信流引到花深處。塵緣相誤，無計花間住。煙水茫茫，千里斜陽暮。山無數，亂紅如雨，不記來時路。」

「蟲聲泣露驚秋枕，羅幃淚濕鴛鴦錦。獨卧玉肌涼，殘更與恨長。陰風翻翠幔，雨澀燈花暗。畢竟不成眠，鴉啼金井寒。」

……

寥寥幾首，已是鎮人心弦。蕭昭夫婦和蕭若都是眉頭緊鎖，半晌無言。要知道這幾首次乃是北宋詞學大家秦觀的名作，那是詞成熟之後的作品又是名家名篇，現在由一個不滿十三歲的少年寫出來自是讓人驚心。若說蕭若只是在家讀書，即便天資聰慧知道這些詞不簡單，卻也不能識得萬全，可蕭昭是由科舉入仕，當今朝廷作詞的人可不在少數，自是見多識廣，蕭夫人李氏也是出身名門，自幼耳濡目染，詩詞之道亦是頗為精通。他們二人可是知到這幾首詞意味著什麼，蕭欽第一首詞便不同尋常，而連寫幾首個個都是精品，這恐怕是當朝宰相也難以作出了，心中的震驚實是無以言表。

蕭昭自己寫不出這樣的詞句，心中是羞赧和驚訝交織，又想兒子可能是這方面的天才，以後光耀蕭家門楣可能要指望他了，卻不知道除了作詞，其他方面如何。蕭夫人又看這詞中閨怨，實在又不知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怎麼會知曉這種感情，雖然男性寫閨怨詞十分尋常，但一個未涉世事的孩子又怎麼如此寫作呢？蕭昭夫婦各懷心思

到底是興奮多過震驚，過了好一會，蕭昭滿面含笑，拍了拍蕭欽的肩膀，連說了三聲「好！」蕭昭本來只打算回來看看欽兒沒事便回朝，不過現在看到蕭欽展露出來如此才華，少不得要多留幾天了，為了欽兒的前程，做父親的也該盡一份力了。心裡轉了幾轉，蕭昭已然有了算計。

蕭家人滿心歡喜，蕭業夫婦看到欽兒沒事，二哥二嫂回來了沒有責怪自己都很高興，而蕭昭夫婦自是另一番心情，雖然看到欽兒沒事也是很歡喜不過更多的是為欽兒有如此才華感到興奮，而蕭若心裡更是為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弟弟驕傲了。只有蕭欽看著眾人的神色，心下明鏡似地，本想問問李煜的事情，這下還是算了吧以後自己再去打聽，暗暗感嘆了一迴路漫漫其修遠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