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外放
「你是誰?」
周元一愣,沒想到這人落到這地步竟還如此桀驁不馴。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然後對他說:「某姓周名元,字善長,現為呂將軍麾下校尉。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那人開始似沒料到周元竟有如此耐心,他多看了周元幾眼,腦海中卻隱約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思索半天,忽然他想起了半年前叔祖荀爽回家時嘴裡經常念叨的一個人,一個狂士,一邊念叨一邊還咬牙切齒地詛咒,後來才知道有人學楚狂人接輿將滿朝王公大臣罵了個遍。想到此處,他上下仔細打量了周元幾眼,說道:「原來是你。前者聽聞有一狂士辱罵當朝大夫們面不改色,今日一見,果然與他人有些不同。」他站起來拍拍屁股道:「我叫荀攸,前任司空荀爽便是我遠房叔祖。」他一邊說著,一邊伸了伸懶腰。「說吧,你救我,有什麼企圖?」說著,斜眼看了周元一眼。
荀攸臉色尋常,混不在意,卻不知這邊周元心裡卻樂開了花:荀攸荀公達,曹操的重要謀士之一,可謂是三國時期最頂尖的戰術家,被曹操稱之為「謀主」的人啊,這下可是撿到大寶了。
周元立馬向前躬身拱手道:「我觀先生居於囚車而能神色自若,彷彿不知大禍臨頭,自以為是某個狂誕不羈之士,原來是先生。某不勝惶恐,還望荀公莫要在意。」卻見荀攸搖了搖手說:「這不算什麼。」
周元又繼續道:「先生大名,元知之早矣,今日得償所見,甚慰平生。元有事要求計於先生,不知先生可否屈尊指點一番?」
荀攸看了眼周元,默然點了點頭。周元喜不自勝,得意之形顯露於色。正準備為其牽過一匹坐騎,卻聽到許渾嘟囔道:「不過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周哥何必如此卑躬屈膝?」周元瞪了許渾一眼,轉過頭卻看見張耒也貌似不太在意荀攸,乃苦心說道:「先生大才,世間少有,你二人千萬不可小看。先生之才,可比姜尚張良,日後若讓我再見你二人對先生不敬,休怪我翻臉不認人啊。」張耒許渾才不情不願道:「是~~」聲音拖得老長。周元搖搖頭,不再理會這倆人。
「先生,請。」周元牽過一匹好馬,讓荀攸上馬後,自己才拉過坐騎,與荀攸并行。
「先生全家上下被囚,元雖不才,願以軍功換先生全家上下安寧。」
「大可不必。」周元正想多出點力氣,好留住這位謀士,卻不想說出話來便被拒絕了。
「為何?先生全家被囚,生死危在旦夕,難道先生絲毫不顧慮家族性命?」
只聽得荀攸悠悠說道:「你既已知,何必問我?董卓殘暴,泯滅人性,卻勢必不久,我家人到時自然勿憂。倒是你,應當想想日後該如何自處。」
周元聽到這裡,心裡打鼓,便虛心問道:「依先生之意,元該當如何?」
荀攸低頭想了想,說了一句:「昔日申生在內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你不妨效此而為。」
周元仔細琢磨了一下,又問道:「那先生以為,何處可為依託?」
「不若回洛陽。」荀攸輕聲道。
「洛陽?」周元卻有些不滿這個答案。依他所想,洛陽已被董卓焚燒殆盡,一片廢磚棄瓦,是一座廢棄的城池,況且司隸百姓大都被遷徙至長安,沒有人口,也便沒有發展,這樣看來,洛陽並不是好地方。
看周元有些疑惑,荀攸解釋道:「洛陽雖然殘破,但畢竟是二百年老城,皇氣仍在。況且,洛陽地勢重要,此時不爭,日後必為他人所爭,到時悔之晚矣。再者,洛陽百姓雖被遷徙,但仍有人四散逃離,若能聚攏回來,不過經年,便能回復往日光景,由此為依託,何愁不得安穩?」
周元內心仔細想了想荀攸的話,的確很有道理,況且除洛陽外,附近並沒有好去處,想必董卓也不放心將弘農、甘、陝這些緊要位置交由自己守備,便對荀攸道:「那就如先生之言,此去長安復命后,元即當請求外放,鎮守洛陽。」
荀攸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向西眺望,只見山嶺起伏,連綿不絕,此去長安還近百里,看著遷徙的隊伍卻越拉越長,荀攸嘆了口氣。周元見荀攸心事重重,也不再詢問,只默默的隨遷徙群眾向西去。
第二日將近黃昏,周元終於率部到達長安。自光武帝在洛陽中興大漢以來,長安便失去了他往日的尊崇地位,今日的長安,只有尚存的輪廓顯示著他昔日天下第一城的榮耀和驕傲。
董卓已於三日前輕車到達了長安,如同在洛陽一樣,他徵集了許多大戶的財產房屋以作臨時之用。在長安城西一座大圓子里,周元隨呂布又見到了這頭越發肥胖的涼州惡狼。
「義父,前日孩兒已經殺退曹操,可惜未能將其活捉,以雪當年之恨。」頓了一頓,呂布有躬身對董卓說道:「今率將士前來複命,不知義父還有何吩咐?」
「我兒奉先,何須如此在意。那曹操跑便跑了,他又能怎樣。你能殺退他,就是大功一件。只是這如今遷都事務繁多,朝廷開銷日大,你們的賞賜,暫時,恩,暫時難以籌措……」董卓思索了一下,忽然猛拍大腿道:「哎,你們的賞賜可以去向那些長安大戶索要。若不是你們保家衛國,他們哪來的安寧?哈哈哈……如此可好?」董卓放蕩的笑聲傳出甚遠,園外的人聽到這笑聲,心裡又添了幾分顫慄。
「義父所言甚是,孩兒稍後便去向他們索取錢糧珠寶。」
董卓聽呂布如此說,便心滿意足道:「恩,這才是我兒奉先。」
「尚有另一事,需稟報義父。」呂布見董卓臉色無不渝之色,趁機提出了周元外調的請求:「我部下督軍校尉周元,隨孩兒討王匡,敗曹操,功勞甚大,如今他想外調洛陽,為義父鎮守前線,威懾山東諸侯,不知義父意下如何?」
「哦?有這事?」董卓看了眼周元,大笑道:「好啊,有如此忠義之士,何須再怕那山東諸侯?來人,傳令下去,自即日起,封周校尉為宜陽亭侯,遷偏將軍並領洛陽令,鎮守洛陽,防備山東諸侯。如此可滿意?」
周元卻是喜出望外,沒曾想董卓竟然如此大方,當即表態道:「多謝丞相賞賜,末將必效犬馬之勞,為丞相盡忠竭力。」
出了園子,周元對呂布說到:「元此去洛陽,多賴將軍美言。日後,再見將軍一面恐非易事。在此,元有一句奉告將軍。」
「哦,講來聽聽。」周元此去洛陽,呂布雖不太在意,終究有些不舍,畢竟前者救過自己一命。
「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天威難測,將軍好自為之。」周元不敢多說,模稜兩可了兩句就告辭了。
一日後,周元與張耒許渾等人準備收拾行裝返回洛陽。
「我說周哥,我們這剛剛跑到長安,就又要跑回去,早知道,就不往長安跑這一趟了。」許渾一面裝車,一面抱怨道。
「多嘴,不往長安跑這一趟,你能升任校尉?」張耒踹了他屁股一腳道,許渾卻樂呵呵的,一點也不惱怒。
前日董卓一時爽快,封了周元偏將軍一職,連帶著水漲船高,張耒許渾二人也已升任校尉。只是如今周元尚未招募新軍,二人也只是掛了個名號而已。
「先生隨我同去洛陽吧?」周元眼巴巴的看著荀攸,生怕他說個不字。
荀攸點了點頭,周元心裡就暗喝了一聲好,拳頭也緊緊攥了一下。正高興著,卻聽有人喊道:「善長,聽聞你要去鎮守洛陽?」
周元回頭一看,來者卻是張遼。昨日他在呂布那裡得知了這一消息,今日便急匆匆趕來送行。
「文遠可願隨我前去?」
「善長不必再說,你知我意,何故多問?」張遼擺擺手道。
周元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只是聽荀攸答應同去洛陽,一時高興,便又犯了以前的毛病。
「善長此去洛陽倒也是好,遠離這是非之地,早晚能成就一番大事。」
「既知如此,你還不去,只能說是你作繭自縛了。」周元今日高興,難得打趣張遼道。
「你我不同。我自當兵起,便是呂將軍的部卒,而你卻和我不一樣。現如今,你尋求外放,我自當追隨呂將軍,豈能見利而忘義,道不同也。」張遼感嘆了一聲。
看張遼情緒低落,周元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道:「你我二人,意氣相投,即便走不同的道路,最後也是殊途同歸,何故做那女兒態?文遠不必擔憂。」
「善長所言即是,哈哈哈。今日我帶來兩壇好酒,我們無醉不歸,好好喝一頓,為你送行。」
「好,今日無醉不歸。」
張耒,許渾也受到感染,哈哈大笑。
又一日,周元荀攸等人已經踏上了會洛陽的行程。
「周將軍,昨日那人是誰?」荀攸騎在馬上,輕輕問道。
「先生何須如此客氣,稱呼元名字即可。先生大才,元願以師待之。」聽荀攸這麼稱呼,周元立馬謙虛道。頓了一下,又說道:「昨日那人,乃呂布帳下一騎都尉張遼張文遠。話說董卓殘虐暴行,呂布反覆無常,這張遼卻是一忠義之士。只是過於愚忠,我多次拉攏他與我共謀大業,均被其拒絕,哎……」說到此。周元又嘆了一口氣,沒拉攏到張遼,一直是他的遺憾。
「此乃真義士爾。仲尼有言:『吾與汝俱不如也。』。可惜明珠投暗,跟隨董卓前途渺茫啊。」荀攸慢慢說道。
「這倒未必。董卓覆滅,我定要拉攏他過來。倒是他便沒有推辭的借口了。」周元隨之信誓旦旦道。
「呵呵呵……」荀攸樂呵呵笑道,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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