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洛陽事
這邊董卓退往長安,曹操於熒陽一帶被周元、呂布、徐榮接連擊敗,折了人馬無數,倉皇逃回。見袁紹諸人眾日飲酒作樂,不思進取,曹操乃恨恨引兵往陳留而去,卻不知早有一將殺入洛陽,此人便是烏程侯長沙太守孫堅。孫堅進入洛陽城,只見滿目荒涼,到處都是大火連天,濃煙蔽日,四周再無雞鳴狗叫之聲,昔日繁華的洛陽城,如今只剩一片廢墟。待入到宮城,也是一片焦土,殘垣斷壁。見太廟被毀,又聞得董卓臨行前挖掘宗室墓穴,大肆搜刮財寶,孫堅不禁暗暗垂淚道:「帝星不明,賊臣亂國,萬民塗炭,京城一空。」
其部下有一中年將領名叫程普者向孫堅道:「將軍,董卓現在已經西遷,而袁紹仍駐軍在後,不圖進取,我等再追,就要深入險境,恐有不測,不如即使早退,況且那袁術時常剋扣我軍糧草,我軍將士難以為繼啊。」
「程公此言甚是。我軍累次身先攻城,將軍披堅執銳,那山東諸侯卻坐享其成,不肯出半分力氣,這毫無道理。今日賊軍已去,我等不如撤回江東,至少,也要撤離洛陽這是非之地。」又一個壯年大漢說道。這大漢,身材高大魁梧,面色嚴肅而有威容,乃孫堅部下別部司馬,零陵人士黃蓋黃公覆。
孫堅擺擺手道:「諸位不必多言,多年前我曾跟隨故太尉張溫討伐賊寇,就與這董卓結仇,昔日便欲殺之而後快,今日更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可惜山東諸侯皆豎子也,獨我軍奮力向前,不足與謀。也罷,我軍退後。」說著,在地圖上尋了一下,說道:「我軍暫時先退往魯陽,等待糧草補給,再謀進或者退。」
正說著,忽聽得有人報來:從一口枯井裡面拉上來一宮女,從她懷裡找到一個包袱。眾人望去一看,一個士卒抱著一個包袱呈了上來,只見這包袱泡的日久,已經腐爛得快不成樣子了,隱約能看出裡面的東西。
孫堅用劍挑開包袱,打開一看,登時一愣,沒說出話來。程普大感奇怪,往前一湊,也瞪大了雙眼。那黃蓋卻是個急脾氣,看二人皆不做聲,問道:「這什麼東西,有甚驚奇?」從士卒手裡接過來一看,登時大呼:「這,莫不是那傳國玉璽?」反過來一看,正刻著八個大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這正是當年秦始皇用楚人卞和那塊和氏璧做成的傳國玉璽。
眾人面面相覷,甚感驚奇,卻不知說什麼是好。程普正要說話,忽聽黃蓋道:「此乃天命啊!今漢道凌遲,世失其序,國賊當道,將軍起兵長沙,四戰於野,剿滅黃巾,驅逐董卓,乃神武在躬,四方歸心。此等重寶,天將於將軍,乃是吉兆啊。」
孫堅見這玉璽,本來神色不定,臉露猶豫,忽聽黃蓋如此道,不由得心神大定,臉露歡喜,彷彿一股清風撲面而來,只見他把手中寶劍往地上一插,心情激動澎湃之餘,竟沒注意到寶劍穿透了程普的披風,孫堅雙手捧起玉璽,兩眼含淚道:「天降大任於我,我必……」
話未說完,卻聽程普說道:「將軍慎言。」只見其環顧一周道:「此事大家知便可,若有丁點風聲泄漏,休怪某手中寶劍。」說著,拔出寶劍揮向一個案桌,只見案桌登時劈成兩半,眾皆啞然。
孫堅登時醒覺,嚇得額頭出了一層細汗。他抬眼望了望四周,眾將士皆不言語。孫堅道:「諸位跟從某時日不短,某待汝不薄,今日之事,望汝等守口如瓶。」思索了一下,又道:「如今,我軍孤軍無緣,應立即撤軍,不可久候,遲則生變。公覆、義公,你二人立即去整軍,以備回長沙。」
黃蓋、韓當躬身抱拳道:「諾。」
「德謀,你去向袁紹彙報,就說我軍損失慘重,糧草不繼,亟待回軍,他們何去何從,悉聽尊便,我軍立馬趕回長沙,慶功宴,便讓他們自己吃吧。」孫堅又吩咐道。
「諾。」程普領命而去。
孫堅看了看圍在周圍的將士,心下又是激動又是緊張,揮了揮手,讓他們都退下,卻不知道早有個打撈宮女的士兵一開始就偷偷離開了大營,前去袁紹軍中。
此時,從長安到洛陽的路上,周元、荀攸等人還在慢悠悠的趕路,一千餘人的隊伍並上車馬共有二百步多長。本來周元所部只有不足四百人,這次前來鎮守洛陽,董卓卻突然大方了一把,調撥了整整八百悍卒加上一百車糧草給周元。
一路上荀攸一直都是一張笑呵呵地臉,也不多話,大部分時候都是沉默著,跟張耒倒是成了一對兒悶葫蘆兒。能給這枯燥的路上唯一增添點人氣的也就只有許渾這個活寶了。
「周哥,你說咱們走這麼慢幹嘛啊?這幾百里路咱都走了十來天了……」許渾騎著馬跟在周元身邊嘟囔著。
周元笑呵呵的說:「你慌什麼?那山東聯軍說不好還在洛陽呢,這麼忙著去幹嗎?難道你上次被曹仁教訓的還不夠?」
不提還罷,一提起曹仁許渾就很得咬牙切齒。自從參軍,還沒有輸得這麼慘過,即便平日和張遼對練也不至於那麼不堪,那曹仁那天真像是瘋了一樣。許渾一邊氣惱的揮舞著馬鞭,一邊嘟囔道:「等下次我見到他,一定給他點厲害看看……」
眾人大笑。
又三日,終於達到了昔日的洛陽城。只見洛陽城門大開,城內還有個別地方冒著淡淡的青煙。行不過半炷香,便到了原來的宮城。看著昔日威嚴的大殿如今變得殘垣斷壁,破爛不堪,周元心頭也是一陣煩悶。嘆了口氣,周元荀攸等人相繼走進宮城。
在宮城西側,眾人看到了孫堅修葺的太廟。看著這些,荀攸欣慰地說道:「山東諸侯,看來還是忠貞為國的,只是不知道這是哪支部隊的?」
「烏程侯長沙太守孫堅孫文台。」周元輕聲說。
「哦,原來是他,我聽說過他,算是一員悍將,今可見其忠義。」荀攸聽了點頭道。
不料周元卻輕輕搖頭道:「先生,勿要輕下結論,耳聽為虛啊。」
「哦?善長對此人有何異議?」看周元少有的反對,荀攸頗有意思的看著周元。
周元整理了下思路道:「談不上異議,只是聽聞孫堅未與袁紹會合便回到了長沙,先生可知為何?」頓了一頓,看荀攸眼露迷茫,他又道:「聽聞孫堅在這洛陽宮殿中找到了當年宦官張讓亂政丟失的傳國玉璽,情急之下,才匆匆離開洛陽,卻不料有人早已告訴袁紹,二人起了衝突,孫堅險些被袁紹殺害。」
「此言當真?」荀攸皺著眉頭問道。
周元輕輕點了點頭。
「若如此,看來那孫堅也頗有野心啊。只是,如今皇帝都不保,區區一塊玉璽又有什麼用啊!」荀攸嘆氣道。「山東諸侯皆鼠目寸光,整日不是飲酒作樂,就是各自謀划,可憐一個孫堅還勇而無智,難成氣候。」
看荀攸在這裡長吁短嘆,周元心裡不怎麼順心,卻又不能阻止他憑弔大漢列位先帝。想了一下,周元笑著說道:「先生先別在這裡憂他人之憂了,孫堅何去何從,暫與我等無關。如今我等奉命鎮守洛陽,我又是這洛陽令,不如我們還是先到處看看,安排下防備再說罷。」
荀攸默然點點頭,張耒、許渾等人也跟在後面魚貫而出,到宮外眾人尋了間不太破的院子先安頓了下來。
「善長,這洛陽,你待如何治理?」剛剛進入大廳坐定,荀攸便問道。
周元看著案桌上簡陋的地圖想了想,又用手來回比劃了下說:「洛陽東有虎牢,南有洛水,西面弘農一帶是董卓轄制,北面是黃河,若不是四面對敵,可謂是易守難攻。如今山東諸侯各自為政,相互兼并,無暇西顧,正是我等發展的良機。」
「這黃河北側,河內一帶是王匡勢力範圍,現在他已經沒有多大的力量,河東一帶,卻多是黃巾餘孽,我認為我們應該重點防禦於此。」頓了一頓,結果張耒遞過來的一碗水喝掉,周元又說道:「前者董卓西遷,流民四散逃離,百姓流離失所,渡河向北者甚多,而打擊黃巾餘孽,既能鍛煉士兵,也能收編賊寇,還能廣招流民,有了人口,洛陽也就有了基礎,不過三五年,慢慢就能恢復。先生以為如何?」
「善長看來早就下過了功夫研究這些,我也提不出更好的建議來。」荀攸聽周元說的有條有理,忍不住點頭贊道。
「先生過獎了。」周元見荀攸贊同,立即謙虛道。
荀攸擺擺手,說:「善長何故如此謙虛?只是這如何吸引流民,如何安頓流民,如何獎勵開墾,勸課農桑,皆不是紙上談兵可說的,善長可有良策?」
周元尷尬的撓了撓頭道:「有先生在此,何用小子擔憂這些。」
聽周元如此說,大家都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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