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洛陽北－突遇

卻說高順等人在洛陽一連住了接近一年，突然從并州張燕處傳來消息，呂布如今在袁紹麾下。

原來呂布從長安倉皇逃出后，出了武關，直奔南陽投靠袁術而去，不料袁術惡其反覆無常，竟拒而不納。呂布無奈，只得繞路轉往河北，投袁紹而去。袁紹雖不喜呂布為人，卻極為看重呂布武勇，在眾人反對下，一意孤行收納了呂布。二人相約討伐張燕，與河北常山一帶擊敗張燕，黑山軍死傷無數。張燕由此大怒，派人探查，才得知呂布投了袁紹。

消息傳至洛陽，周元一時無語，想當年呂布威震并州，縱橫中原，溫侯多麼威風，而如今卻只淪落到這麼個地步。眼見高順默默收拾行裝，周元心內惋惜，卻也沒多加挽留。能夠成人之美，也是一件幸事。

「高將軍，在此一別，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見面。請飲此酒，為將軍壯行。」在洛陽城北黃河渡口，周元率眾送別高順等人。

「由此經河內，取道朝歌，不過十餘日，可至魏郡。元已和并州張將軍打過招呼，一路上不會有麻煩，高將軍還請放心。」頓了一頓，周元又說道：「若日後有變，高將軍若用得著周某，定不敢辭，高將軍若不得意，也可回洛陽與元共謀大事，元時刻歡迎。今日一別，望君萬般保重。」

高順素來堅毅，喜怒不行於色，如今在洛陽與周元等人朝夕相處，卻也培養了深厚的交情，聽聞周元如此說，不由得雙眼含淚。他扭過頭，不讓眾人看到。高順望著河北岸說：「周將軍大恩，順不敢忘。可忠義不能兩全，周將軍拳拳之心，順當來生再報。今當遠離，不敢勞煩遠送，還請留步。」說罷，頭也不回，上了大船。

周元等人再拜，目送船隻北渡而去。

「文遠不必憂慮，高將軍與你都乃忠義之士，我與呂將軍相厚，何分彼此？日後共謀大業，文遠功成名就之日，呂將軍也會為你高興。來來來，不必做那女兒姿態，且回洛陽，為今日慶。」

高順追隨呂布，往冀州而去，而張遼終於在眾人的勸說下留了下來。眼看高順遠離，張遼不免意興闌珊，周元見他如此模樣，只得好心勸慰。

張遼沉重的點了點頭，不經意往後一瞧，卻愣住了。

周元猛然間張遼停下腳步，愣愣地往後看，卻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兒，大約金釵豆蔻年華的光景，遠遠的墜在周元回洛陽的隊伍後面。周元看著這個女孩兒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

「文遠，識得此姑娘？」周元問獃獃的張遼。

「這、這是呂小姐。」只聽張遼斷斷續續地說。

周元大驚：「她、她不跟隨高將軍走了么？怎、怎麼還在這裡？」

張遼甩了甩頭，揉了揉額頭兩側，對那女孩兒喊道：「玲琦，過來。」

那女孩兒猶豫了片刻，就撅著嘴走了過來，看著臉色不愈的張遼，怯生生地叫了聲：「張叔叔……我、我——」然後就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來話了。

眼看張遼臉色愈發難看，馬上就要發作，周元趕忙說道：「算了，呂小姐這次沒趕上，下次還可以去冀州嘛，有的是機會。等空閑了，我專門派人送呂小姐去，文遠何必動怒？」

花剛剛落下，張遼還沒說話，就聽到那呂玲琦喊道：「我才不去冀州，以後也不去！」

「你敢！」張遼年雖二十齣頭，卻是滿臉絡腮鬍子，一聲大喝，嚇得呂玲琦直往後退。

周元暗暗想笑，平日里張遼悶聲不響，和大家關係都很和善，沒想到嚇唬這個小女孩兒還挺威嚴。眼見二人僵持著，周元向前說道：「文遠何必如此，呂小姐若是想呆在洛陽，也是我這個做主人的榮幸。呂將軍想必也不會擔心，他日呂小姐若想念呂將軍，再去冀州不遲。」

那呂玲琦突然喊道：「我才不想他，當日他與那貂蟬打得火熱，後來在長安又丟下我與娘親，何嘗想過我們的凄苦？我這輩子也不會再見他！只可恨娘親非要去冀州，不肯留下……」一面恨恨地說，一面使勁揉搓著自己的衣角。

張遼臉色尷尬，沒想到呂小姐會這麼說。話說回來，呂布的確也算不上大男子漢，關鍵時刻竟然沒有擔當。周元眼見冷場，招呼張耒簽過一匹馬，將呂小姐扶上馬後，拍拍張遼的肩膀說到：「此事日後再說，如今先回洛陽，從長計議。」說罷，又向張耒說道：「文潛，你派人向高順將軍說明此事，就說呂小姐欲在洛陽多呆一段時間，不必憂慮，日後待膩了自當回冀州。」

張耒領命而去。

眾人重新出發。張遼臉色發窘，也不好阻止周元，只好騎馬慢悠悠的跟在後面。而呂玲琦一路上也不說話，低頭趕路。周元見他二人尷尬，只好一邊趕路，一邊插科打諢，卻遠不如許渾來得有趣。

正行到洛陽城北五六里處，已經能遠遠的望見洛陽的城郭，周元等人卻突然碰到一群騎馬的遊俠兒，呼嘯著向北而去，拉著幾輛馬車，看似十分剽勇。周元沒有太在意，自從董卓遷都以後，洛陽人口都流散了。若不是周元重新招來了流民，洛陽已經是一座空城，但是流民雖然回來了，洛陽卻也多了非常多的「散兵游勇」，不時騷擾百姓。洛陽城內，周元管理甚為嚴格，而出了城，看不到的地方，卻又許多陰暗的事情發生。周元手中人手有限，也不能將攤子鋪得太大，大多時候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看，那個車裡有人！」周元等人都沒有太多關注這群遊俠兒，卻聽見呂玲琦指著一輛車喊道。

周元望去，只見其中一輛馬車後車簾被掀開，隱約看到有人在裡面掙扎，貌似是個女子。

「許渾，派人攔下來！」雖說平時周元對這些遊俠兒不太重視，如今卻是在眼皮子底下猖狂，心裡也十分惱怒。

許渾聽到周元命令，立馬率幾十匹快馬追上去，圍在這群人兩側；這群遊俠兒卻不甚在意，騎馬來回遊弋著，口中呼喝著鳴哨兒，彷彿根本不把許渾等人放在眼裡。

「你們是什麼人？這車裡都是誰？」看這群人毫不在意的神色，周元陰沉著臉問道。

「你管我等是誰，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擋了我們的發財路，小心你吃不了兜著走！」卻又一人大大咧咧地說道。

周元皺了皺眉頭，正欲答話，卻聽到剛才看到的那輛車裡露出一個臉龐來：「周將軍，是我們、是我們啊，快救我們啊！」

周元朝那看去，卻是一個女子，還沒認出來是誰，就見剛才那個答話的遊俠兒一鞭子甩了過去，那女子嚇得趕忙往車子裡面縮，卻見那鞭子堪堪被許渾拉住。

「這麼囂張？」許渾陰陽怪氣地說道。

看許渾這麼個德行，周元突然想了起來，車子裡面那個女子是在長安見過的蔡家的丫鬟，許渾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起過她。想到此處，周元臉上露出了乖乖的笑。

「來，都圍起來，把人就出來。」周元手一揮，只見眾人立馬收縮，將這群遊俠兒團團圍了起來。

這群人開始不知道周元這群人是什麼人，不太在意，如今看他們紀律嚴明，行動迅速，才知道不好惹。那幾個首領思索了一下，推了其中一個人出來說道：「我等並無事妨礙諸位，奈何阻攔？若要錢財，我等自當奉上，我等雖是生意人，也知買路錢，只是還請諸位手下留情。諸位朋友日後行走，大家也都方便，不然，魚死網破，兩不討好啊。」

「放肆！此大漢洛陽令周將軍，爾等竟敢如此無禮！平日打家劫舍，騷擾百姓，無惡不作，如今，也讓你們嘗嘗厲害！怪，只怪你們抓錯了人！」許渾見他們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大怒說道，一鞭子揮了過去，正中那人臉頰。

這群遊俠兒此時才知周元身份，不由大驚，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打，定然是討不了好的，認輸，又太丟了面子，畢竟平日里他們不怎麼把這群官員們放在眼裡。

許渾看他們猶猶豫豫，心裡更是惱怒，剛要指揮人強上，卻見那群遊俠兒當中的幾個頭領使了個眼色，大聲呼喝：「大家先跑啊，日後再會頭！」眾人頓時散開，四散而逃，那幾個頭目卻死死的趕著其中一輛大車，直往北奔去。

「賊子敢爾！」一邊張遼生了一路的悶氣，看這群人竟敢班門弄斧，愚弄他們，大喊一聲，縱馬朝那幾個頭目追了過去。周元一看，恐張遼有所閃失，也緊緊跟在後面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