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影救命

「怎麼辦，怎麼辦？」我慌了，真的慌了，感覺我已經走上了一條絕路，老木匠是特意囑咐了，讓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去，可眼下，我踢翻了一盞小油燈，油燈又接連滅了一大半，再加上紅棺材里那的指甲聲，這老祠堂恐怕已經不安全了。就眼前這情況，應該已遠超了老木匠的預料！

外有穿死人鞋的敲門，內有紅棺材里的指甲聲，一時間，我都要瘋了，我打著哆嗦，四下一望，一眼望見那木匠匣子，撒腿跑了過去，裡面錛鑿斧鋸，除了老木匠拿走的一柄斧子，其餘的傢伙式都在，我掄起了一柄錛子和一口鋸，退到了窗戶前。

如果逼到了絕路上，那我..也只能拼一把了！

敲門聲越來越烈，那扇門被敲得晃悠，餘下三兩盞豆大點的油燈，螢火蟲似的光，忽隱忽現的，也隨時可能熄滅。

也就時，哐當一聲晃動，很輕微，但僅僅那一下，我心頭猛地一顫，差點沒攤在那，因為那聲音..是從紅棺材里傳出來的！

啪啪..兩盞油燈隨即熄滅，餘下最後一盞油燈，也搖搖欲墜，微弱火光的忽閃了兩下，終於，它也撐不住了..

隨著最後一盞油燈熄滅，整個老祠堂一瞬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也就在此時，哐當一聲，那棺材蓋兒..猛地掀開了一道大口子，我眼瞅著，從棺材里緩緩伸出來一隻手...一隻慘白的手！

砰砰..兩聲巨響，那扇門終於也抗不住了，哐啷一聲砸在地上，大門后..露出了一道披頭散髮的人影！

我沒看清那張臉，或者說，我都沒敢看那張臉，那一瞬，一股涼氣直接從我天靈蓋兒竄到了尾巴骨，我怕，我怕的兩條腿都打顫了，但那一刻，我沒敢多想，扭頭就朝窗外跳了去！

可當我腦袋一探出去，猛然間，我看見了一張臉，一張小孩兒的臉，而那張臉..正是昨晚慘死九命中的一個孩子！

他笑了，露著一嘴血淋淋的牙口兒，朝我笑了，我眼瞅著，他揚起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朝我腦袋抓了來，我幾乎都斷了生念，猛地逼上了眼，可下一瞬，啪的一聲，一隻手拍在了我腦門子上，..直接把我拍了回去！

這一巴掌把我拍蒙了，一頭著地，我整個人都朦朧了，緊跟著，我聽見稚嫩的一聲驚叫，我迷濛的睜大眼，眼前模糊，望著窗外一道黑影閃過，消失不見。望見門外那道披頭散髮的人影，沒有進來，反而逃也似的退了出去，人..退了，棺材不響了，就在我彌留之際，咳咳咳..我模糊聽到一聲咳嗽聲，下一瞬，我沒了知覺！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老木匠一旁抽著煙，老爹就守在我旁邊，一見我醒了，老爹趕緊問我哪不舒服，問我感覺咋樣，問我有沒有事兒，我眼看他..都快急出眼淚了！

我趕緊搖頭說沒事，這時老木匠也湊了過來，我剛想為踢翻油燈的事兒道歉，老木匠朝我搖搖頭，「行啦，別說了，明面上擺著的，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一句話，弄得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老木匠愣了半秒，點頭道，「小子，別的你別說了，我也不問了，我就想問問，昨晚..你都看到了什麼？」

「啊..」我愣了下，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說起，老木匠望了眼紅棺材，我一下醒悟，他說的是紅棺材里，我趕緊點頭道，「老..老太爺，昨晚，我看見紅棺材里伸出來一隻手！」

「一隻手..」老木匠愣住了，臉色陰沉，卻也平靜，我看不出他什麼心思，但我感覺這臉色...不像是什麼好兆頭！

「你真就看見了一隻手？」老木匠不放心的問了句，我點頭說是，一聽我一再肯定，老木匠卻搖起了腦袋，「不，不對，如果昨晚..你只看見了那隻手，那你..不可能活到現在！」

「啊，您說我..」我被他一下嚇愣了，老木匠朝我問道，「小子，你再想想，昨晚除了棺材里那隻手..你還看到過什麼？」

我點點頭，一回想昨晚的一幕幕，靈光一閃，我想起拍我的那隻手，我趕緊一點頭，「對，我想起來了，昨晚我在窗口..還看見一隻手！」

「什麼，還有一隻手！」老木匠明顯一驚，臉上一股無法掩飾的詫異，我點點頭，接下來，我把昨晚發生的事兒，從那敲門聲，到踢翻了油燈，再到破門而入，棺材掀開..還有我被一巴掌拍回來的事，從頭到尾，一五一十的跟老木匠攤了底兒，聽我說完，老木匠沉默了！

沉默了許久，老木匠忽然臉色一變，自言自語的念了句，「難道說..是他？」

「不可能..」老木匠又慌忙搖搖頭！

「呃，是誰？」我驚得問了句，老木匠可能發覺了事態，朝我搖頭笑了笑，「沒什麼，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不管怎樣，反正人家昨晚救了你，是福不是禍，記人家一份情就是了！」

說到這，老木匠沒在多說什麼，好像不願再這個人身上多說什麼，但我感覺得出，他聽我說到那個人時，情緒變化很大，大到甚至連他都沒有發覺！

那個人一定很重要，起碼，對老木匠來說...很重要！

「好了，陳家爺倆，天亮了，我該想法子送你們出去了！」老木匠忽然說了句，我跟老爹均是一愣，「出去，怎麼出去，昨晚那老林子不是試過了嗎？」

「出去的路..不光那一條，東邊有那老林子...算是主路，西面是條河坑，是水路，而南面還有個斷頭崖，懸崖峭壁的，不容易過去，至於北面...」老木匠愣了下，沒再說下去，反而說了句，「反正老林子那條大路行不通，剩下的那條路...恐怕也不好走！」

正說著，忽然我就聽見有人喊，「不好了，出事了，程大爺，您..您快去看看吧！」

老木匠一開門，一個中年男子沖了進來，進來就開始喊，「程大爺，不好了，昨天撈棺材的人出事了，拆遷隊的人失蹤的，餘下幾個鄉親也出了事，老郎中沒辦法，讓我趕緊過來找您！」

「什麼，撈棺材的人..」老木匠當下變了臉色，一揮手，「走，趕緊帶路！」

中年人帶路，我跟老爹也跟了過來，等趕到那，門口幾個老幼婦女哭著，跑來求老木匠救命，老木匠點頭應著，一步步進了小院，一進門就瞅見了那老郎中，老郎中扭頭望了一眼老木匠，搖了搖頭，「這病..不幹凈，我沒法子，只能靠你了！」

「恩，我知道了，讓我先看看！」老木匠點點頭，進了小院，院里躺著六七個人，都是村裡的鄉親，渾身赤條條的，也就穿了個褲衩，看那一個個臉色淤青，嘴唇發紫，渾身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惡臭，人都還有氣，但就這模樣..恐怕也早丟了半條命了！

一瞅那六七個人，老木匠陰著臉湊了過去，翻翻眼皮子，又看了看舌苔，跟個老中醫似的，來回瞅了幾眼，最後，他把目光的定格在一人身上。

老木匠湊過去，一手按在了人家喉嚨上，也就那手腕一動，那人一哽脖子，哇的一大口吐了出來，一瞅那吐出來的東西，黑漆漆的，跟打翻了墨水瓶兒似的，還一股子惡臭，比那茅坑裡的屎尿都噁心！

眼看那一地髒水兒，老木匠臉色一變，朝人群喊了聲，「出去，閑雜人等都出去，關上門，就在門口等著，我不發話誰都不許進來，誰也不許走！」

老木匠一句話，一群人立刻涌了出去，我跟老爹沒出去，老郎中也沒出去，老木匠沒說什麼，待人群都走盡，老木匠才低聲說了句，「哎，看來她娘三..是真想絕了這個村子！」

「哎，你說什麼？」老郎中聽得一驚，「你說..她娘三，難道...」

「對，對！」老木匠點點頭，「屍體不是撈不出來，而是..而是她娘三死活就不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