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拋棄一切

壓抑了許久的我，因為李興的一番話擊垮了內心中最後一道防線。我不管不顧，從地上一躍而起掐住了李興的脖子，拼著被打死也要把這個畜生給殺了。

然而，還沒等我開始用力，我就感覺胳膊上傳來一股劇痛，隨即就被其他幾個人一起拖倒在了地上。

「草泥馬的！給老子弄死他！」李興咳嗽了兩聲，心有餘悸地看著我，吆喝著眾人對我下手。

只是當了幾秒鐘的英雄，我就再度被打倒在地，如同一個狗熊一般無力地抱住頭，保護住身上的要害。

小巷的路口時不時會有行人經過，我每一次都拼著被打死的危險向他們求救，然而十幾個人過去了，卻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幫我，甚至連打一個報警電話的人都沒有。

在李興猖狂的笑聲中，我徹底的絕望了，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自己，誰都無法依靠。

過了很久之後，或許是李興他們打累了，幾個人終於停下了手，我只感覺全身上下都是劇烈的疼痛，趴在地上吐著胃酸，蜷縮成一團，連話都說不出來。

李興一邊數著錢，一邊朝著我的臉上吐了一口唾沫：「這才四百多塊錢，趙哥要你交一千，所以這四百就歸我了，明天拿一千塊錢過來，記住了嗎小逼崽子？」

我知道這是赤裸裸的訛詐，但是我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地笑了笑：「放心，我早晚會殺了你！」

從小到大，我第一次產生了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像李興這種畜生，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草！你他媽還嘴硬！」李興朝著我的胸口踹了一腳，看到我無力反抗的樣子，或許是感覺有些無趣，就扔下幾句狠話離開了。

我在地上蜷縮了很久，才終於有力氣站了起來，走了幾步之後，我只感覺頭暈眼花，整個世界都在旋轉，隨即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就這樣站起來又摔倒，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我才成功地走了起來。

一路上，所有的人看向我的目光都帶著同情和好奇，可是即使我在他們面前摔倒，也沒有一個人肯上來扶我一下。

小區門口人流量很多，就這樣，我像是一個小丑一般，在眾人戲謔的目光中，強忍著身心的傷痛，來到了之前的診所。

依舊只有小護士一個人，她看到我這幅樣子，眼圈都紅了，直接把我拉了進來，順便關上了診所的門，聲音顫抖地問道：「是誰打的？！」

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頓時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我一眼，隨即拿出了手機：「我現在就報警！」

「別，不用……」

「什麼不用！你再這樣就被你爸爸打死了！」

「不是我爸爸……」

「那還能是誰！你還維護他……你怎麼……怎麼這麼傻！」

小護士氣得直跺腳，看到她這幅樣子，我只感覺身心俱疲，只能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聽到我這幾天賺的錢全被搶了，小護士更加氣憤，直接打電話報了警。

再度幫我脫去了全身的衣服，抹了一些創傷葯，這一次我們兩個人彷彿習慣了一般，沒有絲毫的尷尬。

小護士依舊把我摟在懷裡，感受到久違的溫暖，我居然就這麼安心地睡了過去。

沒多久，就有兩名民警上門了，小護士急忙向他們訴說的事情的經過，其中一位胖警察看了看我，聲音很淡然地問道：「被搶了不到五百塊？」

我點了點頭，卻看到這兩名警察的眼裡同時閃過了一絲不屑。

「搶劫罪以一千塊為立案標準，這事兒你們自己想辦法吧。」一旁的瘦警察收起了手中的筆記本，轉身就要走。

「你們怎麼能這樣，沒看到他都快被打死了嗎？」小護士一臉的惱怒。

「傷殘的標準都到不了，怕什麼。而且對方是未成年人，連拘留的標準都不到，以後自己小心點吧。」胖警察擺了擺手，二人不顧小護士的阻撓，轉身離去。

我很憤怒，憤怒到極點，我不敢相信這就是我們一直以來信賴的人民公僕。我本想閉上眼睛不理會他們，但是想到了今後的學費，想到了以後的生活，我不得不強忍著滿身的酸痛從床上爬了起來。

「兩位……求求你們，那是我的學費，他們還要繼續搶我的錢，沒有了錢，我以後就不能上學了。求求你們，幫幫我，可以嗎？」

我像一條狗一樣哀求他們，希望他們能轉身哪怕只是看我一眼。然而，這兩人像是聽不到我說話一般，就這麼坐上了警車，揚長而去。

而我則是絕望地看著他們的背影，這就是人民公僕，難道只有我被打死才能引起他們的重視嗎？

「你們還是警察嗎？！你們還配當警察嗎？！」

小護士氣得跳腳大罵，那兩名警察像是沒聽到一般，徹底離開了。

我站起身，拖著狼狽的身體，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你……」小護士看著我，貌似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謝謝你，麻煩你向周老爺子說一聲，晚上我不能去了。」

我笑了笑，離開了這裡，原本準備回到宿舍休息一下，卻發現宿舍的門窗再度被緊鎖，依舊是那群舍友的主意。

我渾身傷痛，連站一會兒都感覺疼痛難忍。無奈之下，我只能回到了小姑的家。幸好姑父沒有在家，在小姑一臉愧疚的神色中，我躺在了床上。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這一晚，我都沒有睡覺。只是瞪大眼睛看著漆黑的空間，聽著門外徐嬌和小姑撒嬌的聲音，想著這幾天的經歷，眼淚不知不覺地從臉上滑了下來。

我已經被所有人都拋棄了，小護士救不了我，柯夢也幫不了我，這個世界上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一晚上，我想了無數的計劃，最終決定，徹底拋棄一切。

第二天早晨，我向李興打了電話，告訴他今天下午兩點，要在老地方，我會把我從小姑家偷的所有錢，大概有一萬左右，都交給趙研本人。

李興很疑惑，問我為什麼不直接交給他。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想親自給趙哥，放心，我還有一些錢，開學后一起給你！」

為了讓李興放鬆懷疑，我的聲音里故意帶著一絲諂媚。他果然上當了，很是猖狂地笑了起來，說只要我好好表現，以後會在班裡一直罩著我。

我笑了笑，又說了一些讓我感到無比噁心的話之後就掛斷了手機。

整理了一下衣服，我離開了房間，臨走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這個讓我無比的熟悉的家，把它深深地記在了腦海里，隨即笑了笑，走了出去。

我的身上的確還有一些錢，但是我把它們全花光了，把樓下超市裡胡亂買了幾把水果刀。

隨後，我躲在一個小衚衕里，把所有的刀都檢查了一遍，挑選了一把危險性最強也最鋒利的三刃水果刀，藏在了懷裡。

下午兩點，我在小衚衕那裡等著，沒多久，我就聽到了李興的聲音。

我的心裡有些緊張，怎麼會是他？趙研沒有來嗎？

遠遠地，我看到他在和一個打扮妖艷的女生說著話，一雙手還不老實地在她身上摸來摸去。在他的身後站著四五個人，一臉猥瑣地看著他們。

看到我以後，李興忽然笑了笑，在那名女生的胸口摸索了一番，隨即掏出來一件粉紅色的文胸扔了過來：「表現不錯，給你爽爽！」

「哎呀，你幹嘛呀！討厭！」妖艷女郎作出一副害羞的樣子，李興卻是當著我的面，隔著衣服在她的胸口揉來揉去。

那件文胸正好扔在了我的臉上，我嗅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隨即皺了皺眉頭，扔在地上：「趙研……趙哥呢？他怎麼沒來？」

如果是李興自己來了，那我的計劃可就全完了。

李興瞪了我一眼，還沒說話，一個爽朗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林哲學弟，你貌似變禮貌了許多啊，就這麼急著見我嗎？」

聽到這個聲音，我頓時安下心來。

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不需要顧忌任何人了，趙研，今天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