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卑微小丑

明明是學生會的聚會，居然成了趙研和徐嬌的戀愛慶祝聚會。

我看著柯夢的臉色，忽然意識到，我們被耍了！

眼前，趙研那春風滿意的目光，時不時地飄向了我，我能看到，那眼神中的含義。

他或許能看出來，我和柯夢並不是真的在談戀愛。這場聚會的目的，就是為了羞辱我。

柯夢的素養很好，她沒有當場發火，只是抱著我胳膊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趙研的演講結束后，便正式開始了這一次的派對。不知道是誰打開了客廳的音響，浮躁的音樂充斥著輝煌的客廳，一群人吃著我不知道名字的零食，喝著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紅酒，看上去興高采烈，很真摯地在為趙研祝福。

柯夢本想一直陪在我身邊，可是學生會的幾個女成員連拖帶拽地把她拉走了，幾個女生在一起說說笑笑，男生們一起聊天打屁。穿著不合身的西裝的我，在這裡就像是一個小丑一般，看著眼前的燈紅酒綠，像一座座大山壓垮了我心中的自尊。我就如同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只能尷尬地坐在那裡，端著一杯紅酒，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

他們雖然沒有一個人看我，但是我總感覺，無數道鄙視的目光狠狠地砸在我的臉上，他們在等著，等著看我出洋相。

我忽然間有些害怕了，我不想在徐嬌面前出醜，我想維護住自己那最後一絲自尊，我茫然四顧，最後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柯夢，卻發現她也正在應接不暇地對付著那群女生，甚至都沒有時間向我這裡看上一眼。

對她來說，我不過是個棋子，根本不值得關注。

無奈之下，我端起紅酒一飲而盡，又自顧自地倒滿。

這時候，一直拿著話筒的趙研忽然開口了：「林哲學弟……紅酒，只需要到三分之一滿就夠了，不用那麼多。」

我尷尬地拿著酒杯，不知道該怎麼辦。

「哈哈哈……」

周圍傳出一陣鬨笑，所有人看向我的目光都帶著一絲鄙視。

柯夢站了起來，想要幫我說話，但是她也喝的微醺了，瞬間就被幾個眼疾手快的女生給拉了下去。

我意識到，我來這裡，就是來當一個小丑罷了。

我意識到，這是一個不屬於我的世界，無論我怎麼努力，無論我怎麼掙扎，都只能被他們踩在腳下。

這時候，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徐嬌忽然拿起了話筒。

周圍的人都看向了她，而她卻看向了我：「謝謝各位的祝福，不過說真的……我要感謝我的弟弟林哲，是他幫助我，讓我能夠和趙研走在一起，我們已經決定了，我們要考同一所大學，大學畢業后就訂婚，然後結婚……林哲弟弟，真的謝謝你！也恭喜你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五年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親密地稱呼我為弟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則是惶恐地站了起來，只是看著徐嬌，我能看到她眼神中的真摯。

她看起來是為了幫我解圍，可是這番話，比剛才那群人的羞辱讓我的心中更加疼痛。

沒錯，趙研是個偽君子，但是她……是沒錯的。

和趙研在一起后，她變了，變得不再那麼叛逆，變得那麼溫柔……

我看著她眼中那股濃濃的幸福，忽然感覺，自己很下賤。

我一邊祝福著她，一邊想盡辦法，不惜犧牲掉自己的尊嚴也要想辦法拆散他們。這樣的我，這樣的我……真的，很噁心。

我站了起來，端起了紅酒，微笑道：「沒什麼……姐姐，祝你幸福！」

拿著酒杯，一飲而盡，周圍歡呼聲更加雀躍。

我感覺到喉嚨有些苦澀，只是拼了命地喝酒，想要通過酒精來麻醉自己。

這一刻，我忽然意識到，不管我怎麼努力，不管我做出多少犧牲，我永遠都無法追隨徐嬌的腳步。

在他們眼中，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丑，供他們嬉笑取樂。如果沒有柯夢，我甚至連參加這麼一次聚會的資格都沒有。

我自暴自棄地喝著酒，想要忘卻周圍的一切，就這麼迷失自己。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人群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只有柯夢依舊在一旁陪著我。

她的臉色紅潤，看起來很疲憊。

見我醒來，她只是苦笑了一聲：「我喝醉了，不過你家距離這裡不遠，自己回去可以嗎？我家裡人已經來接我了，我先走了哦。」

我點了點頭，目送著她離去，隨即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這個不屬於我的世界。

門外，柯夢站在一輛黑色的轎車前等著我，看我出來后，卻是微笑道：「不用在意那麼多，我說過，我會幫助你的。」

懦弱如我，只能依靠一個女生的幫助，來獲取那卑微的自尊。

我低著頭，沒有理會她，自顧自地離開這裡。

我沒有地方休息，只能找到了小護士那裡，看到我喝醉成這幅模樣，她急忙給我喝了一瓶醒酒劑，讓我在病房裡好好休息。

「不好意思，我今天換了衣服，明天我會把錢帶來的。」

「別提錢的事情了，你先好好休息，看你，一個小孩子，喝成這幅樣子！」小護士止不住地埋怨，忽然把我抱在了懷裡。

「別……別這樣……」我有些尷尬，我的頭正好頂在了她的胸部，我能感受到那一股柔軟的觸覺，比徐嬌的更加豐滿。

小護士沒有在意那麼多，只是有些心疼地說：「現在你平躺著更容易難受，我抱著你，你別動，很快就好了。」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小孩子一個，總是那麼悲觀幹什麼？」

我笑了笑，忽然意識到，我現在還是個孩子。

罷了，不想那麼多了。

在診所里休息了很久，眼看已經到黃昏了，我急忙起身，向小護士道了謝，來到了夜市攤打工。

周老爺子出攤很早，看到我來了以後，臉色也帶著一絲驚喜。

我擠出一絲笑容，罷了，不管人生髮展成什麼樣子，不管會經歷多少悲劇，我都要想盡辦法來克服它。

幸好，這一晚的生意依舊不錯，周老爺子給了我一百塊，我數了數，減去這幾天吃飯的錢，正好有五百塊了。

這樣下去，幾個月的時間絕對能湊夠學費！

就在我晚上準備回學校宿舍睡覺的時候，忽然，背後一個人勒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拉到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我以為碰到了搶劫的人，正要高呼救命，可是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果然，你小子的工資不算少啊！」

是李興！

我滿臉震驚地看向了他，這個傢伙，明知道我和柯夢的關係，還敢來找我的麻煩？

李興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手，一群人就把我圍了起來，幾下就將我打到在地，我依舊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不知道被打了多久，這群人才停了下來，李興在我的懷中摸索了一番，掏出了所有的錢，才有些不滿意地踹了我一腳：「媽的，這麼多天才五百塊錢，喝頓酒都不夠！不是說好一千塊嗎？」

我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褲腿：「你……把錢還給我！」

「草，去你媽的！」

李興抬起腳狠狠地踩在了我的頭上：「這個時候還這麼狂，你以為有柯夢罩著你你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忘了趙哥當初說什麼了？告訴你，在趙哥面前，柯夢算個屁！」

我的心頭燃起一股怒火，又是趙研！

我的心中已經驚醒了，因為那場聚會，我居然忘記了趙研那偽君子的本性。

我想到當初趙研的確說過，讓我一個星期後準備一千塊錢，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會下手。

但是看著我那辛辛苦苦賺來的五百塊錢，我只能低下頭，忍氣吞聲地說道：「李興……求求你，我家人已經不給我提供學費了，如果沒有這些錢，我高三會因為沒有學費被開除的……求求你，我攢夠學費再給你，可以嗎？」

「去你媽的！」

李興又踹了我一覺，忽然趴在了我的耳邊，用和趙研當初一樣的口氣說道：「小比崽子，還別說，你姐長得挺漂亮。告訴你，趙哥已經答應我們了，等把你姐徹底吃乾淨以後，就把她給我們兄弟爽爽……嘿嘿，放心，到時候我會把視頻錄下來，讓你拿去擼個爽！」

我只感覺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騰起來，隨即拼勁所有的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李興！我他媽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