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他?消息倒有,不過是壞消息。」那人說道。
「怎麼了?」李晉忙問。
「鄧善這廝竟然答應姓肖的派兵了。」
李晉聽了,眉頭皺了起來:「成達怎麼搞的,不是讓他打點鄧善嗎?不會這麼點銀子都不捨得吧?」
那人聽了似乎一頓,停了一會才說道:「你難道不知道么?鄧善這人自命清高,從不接受饋贈,因此得罪很多人,被排擠派到這來的。這次要不是成達利用他關心這幫百姓的弱點,同意了此事,是不容易把姓肖的引到這來的。」
「現在倒好,弄巧成拙,派這麼多官兵,加上華威鏢局的人,我們根本就對付不了。」李晉相當的不滿。
「你說的不錯,本來是想讓柳川刺殺姓肖的,哪裡有實力對付這麼多人?前一陣搶那幾家商號都是成達從中故意把事情弄的很大,造成人心惶惶的假象。他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我有一計,足可以致姓肖的於死命。」李晉的表情在陰暗的燈光下變得猙獰而恐怖。
「你有什麼……」
肖克垣正聽的入神,忽然打了個冷戰,周圍的空氣似乎在慢慢凝聚,一股強烈的殺氣向肖克垣襲來,肖克垣的直覺告訴自己,有人在逼近,長期的特種兵生涯鍛鍊出對危險的敏感。無心再聽李晉惡毒的計劃,悄悄的在右手裡扣了一枚鋼針,左手慢慢拔出匕首,保持住現有的姿勢,注意力集中到身後的動靜上。
夜幕下,海風吹動著屋頂的茅草,沙沙作響。一聲輕微的異響證明了肖克垣的判斷。如果不是全神貫注的傾聽,根本不會聽到這人的逼近。肖克垣沒有動,感覺著對方的方位。
月光下,一縷刀鋒反射的光芒,從肖克垣面前的茅草上一閃而過,肖克垣大吃一驚,對方竟然無聲無息的來到自己身後,馬上起身回頭,向身後射出一枚鋼針,並把匕首交在右手上。可是已經晚了,一把武士刀重重的砍在前胸,左臂也被連帶劃破,對方似乎沒想到肖克垣會在突襲的情況下反擊,同時也沒有看到夜色中射來的鋼針,被射中肩頭,執刀的手頓了頓。肖克垣趁機忍著劇痛揮起匕首向對方咽喉劃去,那人竟一閃身躲開了。肖克垣心中一寒,以自己的豐富的作戰經驗和反擊速度,敵人是無法躲避這一擊的,肉搏戰對肖克垣已經習以為常,可反映這麼快的對手卻第一次遇到。雙方變成面對面,一個回合的交手,令二人各自駭然,都不敢再輕易出手,形成了對峙,各自尋找戰機。肖克垣借著月光看見了對方的樣子,一副日本古代武士的打扮。肖克垣是在暗暗慶幸,要不是防彈衣擋住了前胸的一刀,自己已經玩完兒,即使有防彈衣的情況下,胸口還在作痛,可見這一刀的力量有多大。還有,這一刀應該是砍向頭部的,幸虧起身的速度快,對方來不及改變方向,不然自己早已經是變成無頭鬼,作戰經驗豐富的肖克垣很快冷靜下來,恐懼只會讓自己死的更快。
對面的日本武士心中卻不能象肖克垣那樣冷靜,心中的恐懼感越來越強,剛才的一刀,在突襲的情況下,出現的應該是人頭落地的情景,而現實恰恰相反,雖然砍在對方的胸口,可沒見對方受到重創,而且對手根本沒回頭就進行了快速的反擊,使自己的肩頭受傷。看著對方冷酷的面容,感覺自己的鬥志在慢慢消失。作為一名武士,不能容忍自己的退卻,這種情況下,後退就意味著死亡。武士咬緊牙關,大吼一聲雙手舉刀,欲斜劈肖克垣。
肖克垣無法躲閃,自己是踩在樑上的,用茅草鋪成的屋頂根本無法承受自己的重量,如果不能準確的踩到房屋的支架,肯定會掉下去。來不及細想,只能猛的撲向對方的懷中,同時執刀的右手狠狠的刺了出去。兩個人瞬間衝到一起。
武士的斜劈只揮出了一半,剛剛砍到肖克垣的肩頭,腹部就感到一陣冰涼,劇痛隨著傳來。隨著肖克垣的沖勢,兩人摔下屋頂。
武士試圖掙扎著站起來,可力量漸漸消失,只能用刀支撐地面維持著半跪的姿勢。耳邊傳來院子前面的叫喊聲。顯然,他的大吼聲已經驚動了前院的人。眼看著肖克垣蹣跚站起,吃力的翻出院牆,卻真的無力追趕了,左手捂住腹部的傷口,可鮮血還是不斷的汩汩往外流,視線漸漸變得模糊,口裡乾巴巴的,好想喝水……
武士軟軟的栽倒在地上。
肖克垣步履蹣跚的躲進不遠的樹林,靠在樹上大口喘著粗氣。肩頭又中一刀,武士雙手執刀下劈的巨大衝擊力,透過防彈衣使肩頭劇痛不已,從屋頂的下墜使自己摔的頭暈腦漲,刺向對方的一刀,自己用盡了全力。
已經驚動了對方,最佳的選擇只能是儘快離開,武士能活下去的可能已經很小,何況自己再沒有力氣給他補上一刀。
敵人可能很快追擊過來,肖克垣回頭望望院子的方向,雖然有月光,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只能聽見一片嘈雜的聲音。喘息了好一陣,終於恢復了一些力氣,肖克垣借著黑暗,消失在夜幕中。
肖克垣慢慢爭開雙眼,刺眼的陽光好一陣才讓自己適應,已經快中午了。
傷口仍傳來陣陣疼痛。肖克垣換了件外套,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受了傷。
肖克垣走出來,黃逸民已經在大廳里等候了。肖克垣說道:「逸民,通知一連嚴密監視李晉,只要他上船回九海,就馬上通知慶野秘密出海,多帶些生面孔,不要使用我們的兵器,化裝成倭寇在海上把李晉殺掉,留下幾個活口,船上的所有東西全部帶走。」
黃逸民聽了大吃一驚,忙問道:「為什麼要殺李晉?他現在已經是兩廣之地的巨富了,這會給我們帶來麻煩的。官府也會追查的。再說……」說著看了看肖克垣,沒有繼續下去。
以肖克垣的性格根本不想解釋,可從黃逸民的話中已經聽出話外之音,黃逸民是從李晉家府中帶出來的,如果不說明真實情況,肯定會引起誤會,自己也難以服眾,只好把昨晚發生的事詳細的告訴了他。
黃逸民這才知道李晉勾結海盜,計劃謀取華威,肖克垣也為此受傷,表情極為複雜,肖克垣完全能夠理解黃逸民此時的心情,不禁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微小的動作,在黃逸民內心感到無比的震撼,這是無聲的安慰和理解,蘊藏著無比的信任。黃逸民不再猶豫,說道:「我馬上就去。」
「等等,還有讓慶野殺掉李晉后直接來海南,夜襲感城的風源商號,然後你要和慶野演出一台戲,我受傷的事也不要外傳。」肖克垣囑咐道。黃逸民應了一聲走出去。
瓊洲知府
鄧善滿懷心事的在內堂走來走去。剛剛傳來兩個消息,一個是感城來的,倭寇夜襲風源商號,幸虧華威鏢局及時趕到,殺退倭寇,未搶走什麼,屯昌守軍根本沒來得及做什麼動作。這讓鄧善有點惱火,500人還沒50人作用大,這面子上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另一個是一艘從感城到九海的船被倭寇洗劫,船被掠走,逃出的人不多,但據說死傷的都是九海那裡的人。
為倭寇的事情,鄧善是傷透了腦筋,做為海南的地方官,不能保護自己的百姓,這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事,但朝廷遲遲不肯派兵,讓自己無能為力。府內的銀兩根本沒有招兵的能力。各商號富豪銀子多的是,可都享有免稅免役的特權,總不能再從已經交不起賦稅的百姓身上做打算,這樣下去,只能官逼民反,何況海南是個多民族地區。看著百姓們有田不能種,而富人們「勢官富姓,占田無限」,鄧善是深感無奈,對**的朝廷更是早已失望,只可憐自己報國無門。鄧善只能暗自感慨。
華威鏢局的到來,對海南意味著什麼呢?鄧善似乎燃起一絲希望,早聽說華威在九海廣納難民,開倉賑糧,重視人才,從不欺壓百姓,而且實力雄厚,海南能多幾個肖克垣這樣的人物,那可真的是萬幸了。鄧善正想間,下人來報,肖克垣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