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過去未來

司然見夢魔轉身就走，連忙開口喊住。「喂，等一下。」

夢魔轉身，君子如蘭般微笑看著司然。「還有何事不知想問？你可以叫我夢魔。」

司然只看著夢魔的鼻子卻不盯著他的眼睛，謹記青影的警告，夢魔靠雙眼對視拉他人入夢界。「我的妖寵多虧你的照顧，修為大進，我很感激你對他們的訓練。多日不見，我挺想他們的，能否麻煩你帶我去看他們一眼？」

她發覺，與欽原、檮杌甚至是小九之間的契約感應越來越弱了，弱得似乎已經感應不到了。

夢魔看穿了司然的擔心跟不信任，笑了笑，什麼話也沒說。隨手掐訣，面前突然出現一股濃霧，中間漸漸散去，出現了橢圓形似的畫面。

畫面中，檮杌，欽原還有小九，正在全力拚殺包圍住它們的妖魔鬼怪跟各種妖獸。

司然注意到，凡是被殺死的妖獸，不到十息之間，又會原地復活，再次攻擊。

檮杌明顯體力不支，身上多出傷痕，看上去就快死了。

欽原跟小九也好不到哪裡去。越看越心疼，司然不禁擰眉。

夢魔注意著司然的神色，一一邊解釋道；「這是我的夢界中，這些妖獸全部都是虛幻的，死了亦可重生。只不過，死的次數越多，重生之後的修為就會越高，越難對付。你看這些妖寵渾身都是傷，其實傷口都是假的，血也是假的，不過疼痛……呵呵，卻是真的。

就算它們站在那裡不動，也不會真的被妖獸殺死，只不過造成的疼痛卻是數倍。」所以哪怕檮杌這些妖寵明知不會被殺死，也拚命反抗。因為真死了也就解脫了，可是一直被蹂躪……呵呵……。

司然一聽，傷口什麼的都是假的，不會真死，鬆了一口氣。想想她醉酒醒來，他們就已經被丟入夢魔的夢界中被訓練了六千年，出來之後，她也沒見到他們身上有任何傷口。

夢魔見司然信了他的話，夢幻般的藍眸閃過一絲意外，【實際上司然是信魔尊，畢竟首屈一指的魔界霸主，不至於陰幾個上不了檯面的妖寵。】要不是魔尊有令，他才不會幫幾個下界的妖獸提升修為。

見到她的眼中懷疑盡除，心悅了幾分，手指點了點畫面中的檮杌。「你這隻妖寵又懶又狡詐，資質最差，在我的夢界中待了快一萬年了，如今修為不過從地妖提升至天妖。

哦，忘了跟你說了，我們魔界妖獸最低的修為就是地妖，然後是天妖、妖將、妖帥、妖君、妖王、妖皇。」

手指輕移，落在欽原的身上。「這隻倒是挺勤奮，可惜資質依舊一般。毒倒是厲害，突破天妖至妖將。這隻……」夢幻般的藍眸落在小九的身上。

「……這隻資質不錯，已突破妖將成為妖君，等它穩固了修為，再過個一兩天，你就能見到它。」

他的夢界雖然能以地獄式的訓練幫助其他人提升修為，卻需要靠他用自身的魔氣一直支撐著。

這種吃力不討好，幫他人突破，卻消耗自身的修為，要不是主上的命令，他夢魔才不會幹這麼傻缺的蠢事。

「謝謝。」千言萬語，司然只有這兩個字。心中卻在擔憂不已，妖寵一個個變得這麼厲害，不會反噬其主吧？

識海中的青影譏諷道；『還反噬其主？以你現在的修為，想讓它們噬主也沒可能了。不要跟我說，你一點沒有感覺到與它們早已經無法心神相連了。

一般情況下，因為契約的限制，妖寵的修為是無法超過主人太多的，為得就是防止反噬其主。

可偏偏它們入了夢魔的夢界，契約的限制力大大減弱，造成它們修為高出你這個主人太多。早在不知不覺中，壓制主僕契約，最終自動解除了。』

司然聽完臉黑了。妖寵一個個修為太高，脫離了她這個主子，她還向夢魔道個什麼謝！

果然，接下來青影的話，一句一個戳中司然的心窩子。『你說你還向夢魔道謝，可真是諷刺。魔尊讓夢魔幫你訓練檮杌它們幾個，提升它們的修為，結果好心辦壞事哦。』言外之意，妖寵修為壓過主子，致使契約自動解除，魔尊跟夢魔這樣的大人物怎麼可能不清楚？

司然看著夢魔已經收了夢界的畫面，主動打了聲招呼，轉身踏入了天魔宮，這才回應青影。『吳濤他們修為高了，在魔界也算有了自保的能力。主寵緣分已盡，順其自然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青影聽得一愣。『你居然主動放任他們自由？你腦子沒壞掉吧？這魔宮危險重重，對個幫手多分自保的能力，你說笑呢！』

司然；『師尊，你就當我說笑吧。』

青影聞言，隨之靜默。她能聽出，司然是認真的。

人類跟妖寵訂立契約，哪一個不是連哄帶騙，甚至武力鎮壓？說是以後成仙成魔，放其自由，可真正做到的人寥寥無幾。

哪怕入魔成仙，在上界依然不過是最渺小的螻蟻一隻。有妖寵隨時相伴，關鍵時刻等於多條命，誰會輕易放棄多出來的這條『命』？

『你心胸可真開闊，隨你的便，別後悔就行。』

司然聽見，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路穿過一道又一道的宮門，果然如夢魔所言，守門的魔將沒有一個人阻攔她，甚至目不斜視的宛如雕像般，沒有一絲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司然本身的一點緊張感，因為神識探了出去，整個天魔宮的布局隨之呈現在腦海中，緩解至消散，永遠也不用擔心會迷路。

司然準確無誤的找到天魔宮大殿，看著宮殿門口站著兩個站的筆直，穿著一身黑色鎧甲的魔將。

司然站在台階下，抬頭看著台階之上的其中一個魔將，禮貌的問道；「我想見魔尊，麻煩幫我通傳一聲。」

目不斜視的魔將這才把眼神落在司然的身上，一眼掃見她髮髻上的鳳頭釵，恭敬的回答道；「主上不在大殿內，姑娘請去別處尋找。」

司然看著回答完的魔將，又目不斜視的正視前方，沒有絲毫想要跟她閑聊的意思，整個人散發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距離感。

一掃另一邊站著的魔將，從始至終都沒歪過頭看她一眼。心中不禁稱讚，魔尊這個傢伙管教手下還真是嚴格，連他不在，這些守門的魔將一個個依舊盡忠職守，沒有半點馬虎。

魔將內心哭著流淚，整個魔宮都在主上大人的神識籠罩下，誰敢偷懶，除非想重新投胎。

「再打擾一下，請問魔尊的坐騎窮奇在裡邊嗎？我想問問它魔尊的去向，好過我像瞎子般亂撞。」

魔將目不斜視的根本沒有看她一眼，卻回答道；「你進去吧。」

「謝謝。」司然道謝完，這才上了台階，越過兩個守門的魔將中間，跨入殿門。

一進去，最醒目的就是空蕩蕩的大殿之上，最高位置台階之上的寶座。通體黑色，閃爍著黑色星星點點的光芒。

司然腳步一滯，有些咋舌，光一個寶座上根本沒坐人，就已經給人一種凌駕於眾生之上的霸氣。不經意想起初入魔界的那一日，魔尊抱著她坐在高位上。

當時她是窘迫的不知所措，可是回憶卻記起下邊跪著密密麻麻的幾十個魔族之人，魔尊是何等的傲視蒼穹，霸氣凜然。

回過神來，很輕易的見到寶座之下的台階上，匍匐著巨大的生物，把頭埋在兩爪之間，似乎……在睡覺？司然深知魔獸比妖獸更加的兇殘，警惕的沒有近身，站在遠處打量著。

猜測，這應該就是夢魔口中所說的魔尊的坐騎——窮奇。

只是越打量，司然發覺越眼熟！這不是……邪媚的眼眸微眯了起來，跟記憶中墨千引代步的坐騎很相像，除了體型跟毛色不同。

眼前的體型更加巨大，毛色通體黑得發亮，不像記憶中小了一號，毛色雜亂。

司然不經意想起，跟墨千引相處的那十幾年，共同做任務期間，自己就曾經把它當成大狗狗般對待。既然墨千引變成了魔尊，那他的坐騎窮奇不就是……。

魔音殿的涼亭內。

佛修成空正在跟一臉肅殺的魔尊對弈。旁邊伺候的天魔女跟幾個地魔女們膽戰心驚，兩股戰戰，幾欲逃走。

佛修成空卻仿若沒有見到對面魔尊滿身快要凝實的殺氣，如往常一般無二，溫和的笑臉相對。

整個涼亭之內寂靜無聲，無人敢大喘氣，除了黑白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格外清脆，清晰入耳。

隨和的佛修成空滿身的佛光，跟對面滿臉肅殺之色，魔氣肆意的魔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按道理，兩者之間應該是不死不休的，可偏偏……魔尊彷彿成了魔音殿的常客，動不動就來找佛修成空對弈，經常一盤棋要下三天三夜才會結束。

看似兩者之間下棋隨意，實則棋盤之上瞬息萬變，步步殺機。可最後的結果……通常是令人驚異的和局。

佛修成空微笑著，下了一粒白子，抬頭看著對面滿臉肅殺之色的魔尊。

魔尊執起黑子，剛要下，動作停滯在半空，腦海中的神識浮現司然站在台階之下，詢問台階之上守衛魔將他的去向。

終於捨得主動來找他了？哼！

放下黑子，臉上的肅殺之色漸漸消散，渾身的殺氣收斂入體。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是旁邊伺候的天魔女夾桃，察言觀色的立馬感覺到了，惴惴不安的心，終於放下一點。

佛修成空看著對面平和了怒氣的魔尊，始終面帶微笑，暖人心房。「魔尊最近好似很容易動怒，動怒傷身，請務必保重身體。」

邪氣肆意的魔尊眯著魔眸看著佛修成空。「天天普度眾生，我看你夠累的，本尊就不勞你費心了。」

「阿彌陀佛，魔尊與貧僧淵源頗深，貧僧也是好意，施主不要誤會。」佛修成空雙手合十，標準的一心向佛。

「呵！」魔尊冷笑一聲，邪氣肆意的臉上昭顯驕傲不遜的張狂。「你這和尚與本尊再套近乎，也改變不了你被困魔界，最終束手待斃的命運。」

佛修成空沒有被激怒，可以說，情緒上沒有半點波動，依舊沐浴春風般，滿臉的微笑。「一切天註定，順其自然即可。」

「天註定？順其自然？」魔尊睥睨著佛修成空，邪氣肆意的眼角一勾。「世人都說，佛禪能算到過去，看見未來。你告訴本尊，你看到自己最終的下場，有何感想？」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更何況是拯救三界的大事，貧僧願意犧牲自我，完成大我。」

「好！」魔尊忽然站起身來，一掌拍在棋盤上。「成空，這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

成空從容不迫的站起身來，雙手合十道；「貧僧從不打誑語。」

魔尊一掀衣袍，在半空中劃出霸氣的凌厲弧度坐下。棋盤上被打亂的黑白子，隨著他手指一動，瞬間自歸其位。

天魔宮內。

窮奇的頭上頂著一隻靴子，無辜的抬頭，燈籠大的眼睛瞅著司然。

司然一隻腳上穿著靴子，另一隻腳上卻只剩下雪白的襪子。「裝啊！你怎麼不繼續裝？」

司然氣憤的伸手一抓，砸落在窮奇頭上的皮靴子飛回她的手中，隨之坦然的穿上。

想當初她把窮奇當成墨千引的坐騎，見它經常被他欺壓，可憐它，有空就幫它順毛，烤肉給它這個大胃王。

結果呢？這隻可惡的魔獸真把自己當成不會說話的狗！

司然一想到兩百多年前，伺候一個已經化形成小九、吳濤那樣的小年輕洗澡順毛什麼的，一頭惱火！

怪不得當初她幫窮奇洗澡，墨千引會給她臉色看，還把窮奇揍了一頓！她還誤解墨千引，罵他不愛護小動物，不知道愛惜自己的妖寵，結果呢？！

自從她來到魔界，入住鳳鸞宮都三、四個月了，這沒良心的大胃王，一次都沒有去找過她！可惡！實在可惡！

窮奇可憐巴巴的用肥爪子捂住腦袋，無辜的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神望著司然。「主人當初不能暴露身份，渺小的凡人一個，自然不可能會有會說話的妖寵，我也是……逼不得已。」在司然眼神的逼視下，狡辯的聲音越說越小，越心虛。

ps；明日三更，第一更早上九點，第二更下午三點，第三更晚上七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