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撥雲
辛者庫偏僻院落中，烏雅氏捂著肚子回頭看著困了自己兩年的院落輕輕的笑出了聲。
「笑什麼笑！還不快走！」嬤嬤咬牙切齒卻奈何不了烏雅氏半分，誰叫她肚子里揣著個小阿哥呢。烏雅氏死了不打緊，小阿哥可金貴著呢。
嬤嬤現在無比的懊惱，當初她怎麼就將李公公的話給理解錯了呢。李公公讓她「好好照顧烏雅氏」，她便以為李公公是要她將烏雅氏照顧好了……哪成想皇上的意思是叫烏雅氏在辛者庫里「好好」受些苦呢？
烏雅氏被送到辛者庫的時候剛出了月子，李公公特地叫她給烏雅氏找個好地方，別叫她死了。哪成想是叫烏雅氏多受些折磨，別輕易的尋了短見呢？
這話都反了……
嬤嬤想著這烏雅氏是個常在，也算是個小主。而且還是生了一個養在皇後身邊的小阿哥，這可就不是一般的小主了……。許是做了什麼錯事惹惱了皇上，這才讓皇上才叫李公公送她到辛者庫待上一些時日，想要嚇唬一番便將這烏雅常在接回去了……。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過。新進宮或是突然受寵的小主一開始都有些心高氣傲不懂規矩，叫主位上的妃子命人拉到慎刑司或是辛者庫走上一圈見見世面，開開眼界。
尋常之人走上這麼一圈自然而然會老實下來。膽小的人甚至都能嚇破膽……
這烏雅常在進了辛者庫不哭也不鬧，嬤嬤看她這麼識相更是沒有為難她。還叫烏雅氏住在自己的隔壁，若是有事也能立馬收到信兒。開始的時候烏雅氏貓在自己的屋子裡不肯出來，時間久了便也能在小院子里走上一走。
她願意走也沒人攔著她，嬤嬤吩咐是只要烏雅常在不吵著鬧著要出去見皇上就隨便她逛。
皇上畢竟沒有廢了烏雅氏常在位分，而且嬤嬤沒有給烏雅氏分配活計，誰敢給她一盆臟衣服要她洗？
這烏雅常在便在辛者庫待了一年半多悠哉游哉的生活。
直到兩個月前一日，皇上心情甚是高興，酒水喝得有些多了。這時敬事房的人端著一排排綠頭牌來了，皇上喝酒正在興頭上便隨意抓了一個丟了出去。
好巧不巧便是那烏雅氏的綠頭牌。
敬事房的公公哪裡能不知道烏雅常在顯然是得罪了皇上，糟了皇上的厭棄？人都去了辛者庫還能有好？但也不能和皇上明擺著說，皇上您挑的是您討厭的烏雅常在，您看看您是不是再選一位？
這不是明擺著作死么？
「李公公……您看這該如何是好啊……」敬事房的公公無比懊惱自己怎麼遞牌子遞得那麼勤快作甚。見皇上挑完綠頭牌斜靠在軟墊上的姿勢，這是等著嬪妃來侍寢呢……
李德全腦中已經轉了好幾個圈了，見皇上身邊恨不得撲上去的宮女心中暗自唾了一口。「還能怎麼辦，到辛者庫將烏雅常在抬過來唄……」李德全挑了挑眉，敬事房公公收到暗示后思慮一番也想明白不少，連連拱手后一揮手叫身後的小太監到辛者庫去把烏雅常在抬過來。
這辛者庫是一般人待的地方么？那再絕色的美人進了這辛者庫兩年能囫圇個出來就不錯了，李公公的意思是先把烏雅常在人抬過來，皇上醉歸醉了，但是也不是好賴不分的……
烏雅常在人到了，不管侍沒侍寢，在彤史上都會被記上一筆。那他的任務便算完成了，剩下會是如何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了。
當嬤嬤聽到皇上翻了烏雅常在的綠頭牌的時候還在慶幸自己一直忍著沒去搓摩這烏雅氏，剛要為這烏雅常在準備熱水沐浴一番的時候敬事房的太監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直接將烏雅常在用被子捲成了粽子，一路扛到了乾清宮。
李德全一甩浮塵，周遭人儘管有些不甘心，但最終還是識相的退了出去。李德全斜眼瞄了下強作鎮定卻身子不自主的顫慄的烏雅常在，兩年未見身子倒是張開了不少……這身段恰好是皇上好的那口，嘖嘖。
這辛者庫的嬤嬤什麼時候也會憐香惜玉了？
這哪裡是在辛者庫被「好好照顧」過近兩年的……回頭得好好說道說道，這嬤嬤定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還愣著作甚，還不伺候皇上？」李德全尖細的聲音嚇得烏雅氏一哆嗦，烏雅氏顫顫巍巍的將手伸向皇上龍袍上的盤扣……
李德全一個閹人哪裡懂得情啊愛啊，不過見久了也就明白一些。雖說形容得有些不恰當，但估計事實就是那個樣子。這烏雅常在就像進了老狼口中的小羊羔一般被吃干抹凈。
烏雅常在剛為皇上解開第二個盤扣的時候，康熙便睜開了眼睛瞧了眼烏雅氏。似乎是沒瞧出來烏雅常在是何許人也，不過見眼前之人的身段卻是個尤/物。
成功爬上龍床之事並不常見，畢竟臨不臨幸是皇上的意思。也不是沒有硬撲過來被當成刺客然後被一刀斃命的……
見皇上睜開了眼睛，烏雅常在心中的小鹿更是亂撞。聞到皇上身上濃濃的酒水味道，再看到皇上迷離的眼神，烏雅氏心中猜測可能是誤打誤撞才讓自己這般走運……
不知哪來的勇氣，烏雅氏的手越來越往下。
康熙最是享受這種欲拒還迎，烏雅氏冰涼的小手觸碰到康熙灼熱的慾望時，康熙抱住烏雅氏將其壓在了身下。
李德全悄悄地退了出去，在門口守著。待裡面沒了動靜的時候，李德全招呼了幾個小太監悄悄地走了進去。
祖宗規矩，乾清宮內是不能留嬪妃過夜的。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皇上的話便是規矩，硬要和皇上掰扯祖宗規矩，下場便是前任敬事房總管被一根繩子送去見了閻王爺。
見皇上打起了呼嚕，李德全便替皇上做決定了。烏雅氏早就不省人事了，李德全一招手身後的小太監便將烏雅氏裹好又抬回了辛者庫。
李德全在心中不斷祈禱，希望明天皇上醒來別提這一茬……但李德全心知這是不可能的事，聽皇上的聲音是享用得很……
這該怎麼說呢。
李德全這麼一忙活，便忘了告訴將烏雅氏抬回去的小太監告訴辛者庫的嬤嬤，烏雅氏不必留著她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烏雅氏醒過來見自己又回到了辛者庫，但身上的痛楚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嬤嬤，幫我熬碗湯藥……」辛者庫的嬤嬤見烏雅氏這副樣子，皇上這真是……想必這烏雅小主離復寵也不遠了。
這不能說好吃好喝伺候了兩年，但起碼這兩年沒叫烏雅小主受了什麼屈。若是烏雅小主還能記起她這個嬤嬤，說不定還能將她帶出這個辛者庫……
辛者庫中的人難免也有個病災的，他們是沒有資格去請太醫來給看看的。所以這辛者庫中便備了一些尋常藥材，若是有個頭疼腦熱也好自己抓兩副葯煮了……
好在烏雅常在這藥方都是一些尋常藥材，辛者庫還都有。嬤嬤瞧了眼知道其中幾味藥材是補身子的，想到烏雅常在現在躺在床上雙腿還合不攏的樣子，嬤嬤沒多想便按照烏雅常在的方子抓了一副熬好后給烏雅常在端了過去。
「李德全，昨個侍寢的宮女不錯，便先封為答應罷。」康熙醒來以後覺得神清氣爽，便開了金口，叫那「宮女」免了從官女子開始熬起……
這將皇上伺候高興了，沒升位分不說還降了一級……李德全躬著身子作死的說了一句，「皇上，您昨晚昨晚翻的是烏雅常在的綠頭牌。」一時間康熙也沒想起來這烏雅常在是何許人也，「哪個烏雅常在？」
「回皇上，是四阿哥的生母，常在烏雅氏。原來是佟妃娘娘身邊的二等宮女……」
李德全這般說明康熙再記不起來，康熙的腦子就是壞掉了。「暗衛！朕要知道烏雅氏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
康熙一想到胤禛便記起烏雅氏在懷有胤禛的時候的那般折騰，心中便對那烏雅氏更加不待見。昨晚是喝得有些多了，康熙也清楚是自己翻的綠頭牌……
自己當初下的命令將烏雅氏送到辛者庫，但是當初自己並沒有奪了烏雅氏的位分，看樣子這兩年烏雅氏在辛者庫定然是沒吃得什麼苦頭。康熙面色有些陰沉的坐在炕床上等著暗衛的消息。
得知烏雅氏在回了辛者庫后服用了大劑量的「生子秘方」康熙面色更是黑的不能再黑了，這生子秘方對胎兒應該沒有損害，但對母體的損害可是極大的。這烏雅氏是打算破釜沉舟，拚死一搏了？
她從她主子那裡偷來方子的時候沒考慮過這方子的霸道罷……
既然她不想活了，那朕便成全她。待生產時去母留子！
「先在辛者庫把她看嚴實咯，若是她肯安分的養胎，等她自己發覺她有孕的時候再派人將其接出來！就安排在……安排在皇后那裡！」
四阿哥的生母不是皇后這件事情，康熙與皇后早就告訴過胤禛。胤禛很是懂事，比胤祉還乖巧懂事。這讓康熙對這個兒子喜愛更上了一層。
「皇上，若是烏雅氏到了臣妾這裡，四阿哥哪裡又該如何……」皇后也有些為難，就怕胤禛被烏雅氏教唆的成了胤禔第二。但是攔著不讓見罷，又怕胤禛這孩子多想些什麼……
康熙揉著太陽穴，「無妨，胤禛若是想見便讓保泰陪著他去見。畢竟烏雅氏是他的親生額娘。保泰在，烏雅氏應該不會亂說些什麼，就算亂嚼舌頭，保泰也會向胤禛解釋。保泰的話，胤禛還是相信的。」康熙思慮了一會兒接著說道。「還有一事，烏雅氏用了佟妃的生子秘方，現在恐怕烏雅氏已經有了身孕……這一胎還得東珠你嚴加看著。」
皇後點了點頭，當初烏雅氏折騰得真是讓佟妃恨不得將小阿哥直接從她肚子里拽出來。現在有了皇上的意思，也別怪她這個皇后不客氣了。沒人在一邊教唆著，將胤禛放在身邊養著才會更放心……不怕養不熟。
當胤祉知道烏雅氏又有了身孕，而且即將搬到他皇額娘的長春宮來的時候，胤祉差點一口茶水嗆了出來。才兩個月怎能查出是一個小阿哥，看她皇額娘一口一個小阿哥叫得歡，胤禛也是一口一個小弟弟，胤祉也沒好意思問出口。皇額娘這邊問不出來，胤祉便打上了他汗阿瑪的注意。
康熙也沒瞞著胤祉，直接告訴胤祉烏雅氏是服了生子秘葯。而且就連去母留子這件事情康熙都一併告訴了胤祉。看著胤祉有些獃滯的樣子，康熙暗自嘆了口氣。
這孩子還是心太軟了一些，日後還會有更加殘酷的在等著他，催促著他成長起來……
總要去面對的。
「皇後娘娘，四阿哥偷偷跑到後殿去見烏雅常在去了……」夏果俯身說道，皇后聽聞后立馬站了起來，「三阿哥沒在四阿哥身旁？」
「誠親王被太子請到毓慶宮了……」夏果話音沒落皇后便已經抬腿走向門外。希望烏雅常在不要亂嚼舌根，叫四阿哥誤會了皇後娘娘便糟了。夏果連忙跟在皇后的身後去了後殿。
皇后見胤禛坐在後殿的石階上便一把將胤禛抱起，「皇額娘的禛兒啊，怎麼坐在地上了？」胤禛環住皇后的脖子便開始抽泣起來。「皇額娘，為什麼額娘不要我了。皇額娘不要丟掉禛兒好不好。」
這烏雅氏嚼什麼舌頭了，回頭得好好查查。「禛兒乖，皇額娘怎麼能不要禛兒呢。禛兒這麼乖，禛兒還是個好哥哥，你六弟要是一天見不到他四哥連蛋羹都不肯吃呢。」皇后抱著胤禛一遍順著胤禛的後背一邊回了正殿。
將睡著了的四阿哥交給夏果，皇後任著春杏為她揉著酸痛的胳膊。「烏雅氏都嚼了什麼舌頭叫四阿哥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