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殤逝

但產婆接生多年也沒想到烏雅常在動這麼一次胎氣竟會這麼嚴重，嚴重到讓胎位徹底顛倒了過去……就算是生產經驗豐富的產婆也不敢就這麼直接將小阿哥拽出來。

「已經過去請了，小主再加把力氣！」嬤嬤再一次說道，不斷的給一旁的宮女眼神看。宮女立馬明白了那嬤嬤的意思，轉身向門口跑去。

看著宮女機靈的樣子嬤嬤點了點頭，看著烏雅常在說道，「已經派人過去了……」

乾清宮偏殿內，賈璉看著自己三哥現在書桌邊上寫寫畫畫一炷香時間了。除了筆尖在紙上遊走之外，身子一動不動。

賈璉想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三哥你畫的這是什麼東西？三哥？」

胤祉提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就是不搭理賈璉。原因無他，胤祉正在那裡裝神棍呢搭理了賈璉豈不是破了功？

他的八弟一定會平安無事的降生的。

胤祉終於停下了筆，將畫了一沓子的鬼畫符疊好交給了小順子。「去將此物燒個乾淨，切記一塊紙片都不能剩。」說罷胤祉便倒了下去，在倒下去的一瞬間胤祉心中便有些後悔。

應該靠床邊倒下去，在這桌子邊倒下去就得直挺挺地磕在地上啊。就算他肉多肉厚實也不經這麼摔……這可得摔得老疼了。胤祉心中殷切的希望賈璉那個呆貨能扶得住他。

還好，賈璉最終扶住了他。聽到賈璉像踩了尾巴似的撕心裂肺叫了那聲「三哥」。胤祉心中樂了開了花，算是沒白疼這小子。等他出了這乾清宮的，回頭好好請他吃一頓。

賈璉探了探胤祉的鼻息，還好，還有鼻息。賈璉看了一圈突然想起來了太醫應該還在便高聲叫道，「太醫，太醫！」

小順子出去燒那一沓子胤祉隨手畫的傑作去了，屋內除了暗衛便只剩下胤祉和賈璉。暗衛閃身出去將太醫叫了進來。那太醫本是康熙留給賈璉的，太醫抱著箱子進來一開腿便有些發軟。

說好的賈小公子受傷了，但現在看著賈公子哪裡像是受傷的樣子……倒是抱著的誠親王殿下是有了問題。太醫趕忙將藥箱放到一旁，喘了幾口氣將呼吸平復了下來後為胤祉診脈。

診完脈后太醫鬆了一口氣。「賈公子不必擔心，誠親王只是有些疲憊力竭。好好睡一覺便無礙了……」賈璉將信將疑的將他三哥搬上了床榻，為胤祉將身上衣服脫了個乾淨。

一開始胤祉還在想怎麼才能讓賈璉的力氣大一些，但隨後胤祉就恨不得給賈璉幾個拳頭。

睡覺就睡覺唄，幹嘛把他全都扒光了？幸好賈璉年歲不到，若是賈璉到了知人事的年紀，胤祉就得立馬醒來，不再裝睡先把衣服穿上再說。

「三哥好好睡一覺，太醫說睡一覺就好了。我在家裡的時候便是不穿衣服睡得可香了……」聽賈璉這般說道，胤祉鬆了口氣。

還別說這麼睡覺還真是格外的鬆快……

不一會兒胤祉便打起了呼嚕……

「不能再拖了了，再拖下去烏雅常在和小阿哥都會沒命的。賭一把罷……就算真有什麼閃失皇上也不會責怪咱們……」幾個產婆圍在一起商量道。床上躺著的烏雅常在面色已經有些灰敗，口中不斷嘟囔著小阿哥，小阿哥……

烏雅常在看著就不像是能起死回生的樣子了，但是肚子里小阿哥還能有幾分生的希望……「賭一把了，硬拽罷。仔細著點，莫要傷到小阿哥。剪子燙過後拿過來……」

正殿內，胤禛被康熙抱著不斷地拍著後背。「胤禛若是困了就去睡覺罷，汗阿瑪和你皇額娘在這裡守著，睡醒了小弟弟就能看到了。」康熙看著外面月亮，已經過了子時了……

過了二月二便好，不是二月二出生便好……祥瑞有一個便夠了。

胤禛搖了搖頭，「汗阿瑪，胤禛害怕，怕胤禛睡著了就再也見不到額娘了……」康熙嘆了口氣，摸了摸胤禛的髮辮沒再說話。

胤禛才這麼小便要失去親生額娘了，好在這幾年皇后將胤禛教養得極好。不然日後胤禛的日子會如何……

康熙想到了自己幼時，但自己那時歲數比胤禛大了一倍不止。

而且過了今日胤禛還會多一個親弟弟，這個弟弟又該交給誰撫養……

康熙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小阿哥出來了！」嬤嬤擦了擦剛剛出生小阿哥，小阿哥雖然哭聲微弱，但好在還喘著氣。

產婆這邊剛鬆了一口氣，稍稍回落心又提了起來。「烏雅常在血崩了！」

烏雅氏面色有些蒼白，但不是之前的灰敗了，嬤嬤一瞧便知這是烏雅常在臨死前的迴光返照了罷。烏雅常在躺在床榻上望著房頂目中無神，但嘴中不停還嘟囔「四阿哥，四阿哥。」

嬤嬤將八阿哥包好放到了烏雅氏身旁，「皇上這就讓四阿哥過來，常在別睡著了，四阿哥馬上就過來了……」嬤嬤的話已經算是僭越了，但事出危急，嬤嬤也顧不得多少了，先將烏雅氏的情緒穩定下來再說。

烏雅氏看嬤嬤的身影眼睛亮了幾分。嬤嬤回頭看了眼烏雅常在硬著頭皮走了出去。

「恭喜皇上，烏鴉常在順利產下八阿哥……小阿哥平安無事。」嬤嬤硬著頭皮說著恭喜話，康熙見那嬤嬤進來身子都是抖的，便知道烏雅氏怕是不行了。「烏雅常在可說了什麼？」

「烏雅常在產後出血，現在情況危急，想要見四阿哥一面……」嬤嬤一口氣將話都說了出來。胤禛聽到了情況危急眼睛便紅了，說話都帶了哭腔。「汗阿瑪……」

康熙嘆了口氣，抱著胤禛站了起來。「胤禛不哭不哭，汗阿瑪帶你去見見你額娘。」胤禛揉了揉眼睛，點點頭被康熙抱了出去。

烏雅氏沒想到皇上也來了，還抱著四阿哥。康熙也瞧出來烏雅氏現在這般已是迴光返照之象，此時烏雅氏只要不搗亂，能答應的康熙想著全都答應她罷。康熙看烏雅氏招了招手便將胤禛放了下去。「去罷，你額娘想你了。」

胤禛兩隻小手握著烏雅氏滿是汗水的手哭著喚了一聲額娘，烏雅氏的眼神又亮了亮。「好，額娘的大寶真乖……是額娘對不住你，日後好好孝順皇後娘娘知道么？」胤禛狠狠的點了點頭，淚水早已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長大以後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長高高……好保護你的弟弟，好不好？」烏雅氏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几乎到了若不可聞的地步。許是母子連心的緣故，一旁原本安靜的八阿哥也哭了起來，聲音較剛出生的時候大了許多……

烏雅氏產後血崩，就算太醫拼盡一身的醫術，無論是施針還是熬藥也僅僅是讓烏雅氏在鬼門關門口多拖一會兒。被血濕透了床榻散發著濃濃血腥味，當年元后便是如此逝去的。

相比元后的所作所為，康熙心中覺得烏雅氏的所作所為並不是那般不可饒恕了。

皇后動了惻隱之心並未對烏雅氏下任何黑手，烏雅氏最終還是逝去了。這一切都是天意啊……

「大寶，大寶。小寶就交給你了，要……要照顧好他……」烏雅氏斷斷續續的說了這些話后，手便一松從胤禛手中滑落。

「額娘，額娘……醒醒額娘，不要睡覺……」胤禛拉著烏雅氏的手哭著喊道，但任憑胤禛怎麼搖晃，烏雅氏都再也醒不過來了。

康熙站著看著胤禛嚎啕大哭，心中也是十分難受得很。想著讓胤禛先哭出來罷，哭出來就會好受得多，好在他還有一個八弟能陪著他。

胤禛苦了許久，轉過身來腫著眼泡看了眼康熙便跪了下去。

「胤禛你這是……」康熙被胤禛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快起來。」

「汗阿瑪，能不能讓皇額娘撫養八弟，胤禛不想和八弟分開……」胤禛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但是胤禛自己也知道可能性不大，見汗阿瑪有些遲疑便猛地磕起了頭。等康熙反應過來的時候，胤禛的額頭已經青了好大一塊。

康熙連忙將胤禛抱了起來，給他揉著迅速腫起來的額頭。「你這孩子有話好好說，怎麼突然那麼用力磕頭……」肯定是和他三哥學的，康熙第一反應便是先前磕頭胤祉。

「汗阿瑪，胤禛不要和八弟分開……」胤禛趴在康熙的肩頭上抽泣著，鼻涕蹭了康熙一龍袍。康熙也不介意，順著胤禛的後背。「汗阿瑪答應你，不將你和你八弟分開。」

在康熙的眼中胤禛是比胤祉還要懂事聽話，不像胤祉有時那麼氣人。有的時候康熙也在考慮，多為太子培養一位能臣也不錯，胤禛看著也是個好的……

康熙確實也是這麼做了，不然也不會讓皇後來撫養胤禛來提高胤禛的身份。八阿哥，康熙想了想，總不能讓他走他六哥的老路罷。好在小八還小，日後再說也來得及。

康熙一手抱著哭著哭著睡著了的胤祉，一手抱著被嬤嬤喂完奶也睡著了的八阿哥回了長春宮的偏殿。

皇后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氣。心中不斷想著烏雅氏都會說些什麼，有皇上在諒她也不敢耍什麼花花腸子。見皇上回來了還一手抱著一個，皇后猛地清醒了不少立馬上前將那小的接了過來。一旁的嬤嬤將睡著了的胤禛接了過去抱下去歇息了。

「皇上……」

康熙也忍不住疲倦打了一個哈氣，「烏雅常在已經去了，朕想著小八兒還是養在你這裡吧。小八與胤禛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朕不忍叫他兄弟分離。而且這樣也免得日後有人挑唆釀成禍亂……」

皇後點了點頭，目送著康熙出了長春宮。

「暗衛，三阿哥那邊可有什麼事么？」康熙止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氣問道。

暗衛跟著御輦走著回答道。「誠親王曾命貼身太監燒了一沓子不知書畫了何物的稿紙，隨後便昏了過去。太醫診治說誠親王只是有些力竭，好哈休息一番便無礙了。」

「什麼時候的事？」康熙追問道，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大概已有兩個時辰……」

康熙聽后瞬間倦意全無。「再快些，直接去偏殿！」

----------

八阿哥出來了，烏雅氏領便當了……

最後關頭烏雅氏腦子沒犯渾……

來個下劇場緩解一下氣氛吧。

-------

四四；「汗阿瑪，我不要和八弟分開……」

康熙；「你們不能在一起！」

四四八八；「汗阿瑪，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兄弟二人不能在一起。」

康熙；「因為你們是親兄弟啊，配合國家嚴打……」

四四八八淚奔；「我不聽我不聽，我們不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