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22
chapter23
庄菀本能肯定是不想跟他去裴家別墅的，可是聽他說得這樣可憐，她又不忍心一口拒絕。所以，一時間沒有吭聲，只默默垂著腦袋。可能是因為糾結又緊張的緣故吧，手也一直揪著衣角，她才是真的可憐。裴紹勤看著她這個樣子，真的是滿滿的心疼，他真的很想立即把她們母女兩個安置到身邊來，好好疼、好好愛。
「我媽其實挺喜歡你，小菲最近也一直提到你。所以，你別怕。」裴紹勤輕輕抱她入懷，安慰她說，「她們是家人，都是我的親人，她們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來。只是吃一頓飯，帶你見見我媽跟小菲，別的事情，我們再慢慢來。」
他盡量安撫她，順著她的同時，也在慢慢引導她，引導她一點點走出那個噩夢。
「你不能只帶甜甜去嗎？老人家看到甜甜會喜歡嗎？」庄菀對裴家，有本能的畏懼之心。
雖然裴母並沒有做出什麼傷害過她的事情來，甚至，她們都沒有見過面。不過，五年前的事情，她之所以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都是裴家兩位叔叔精心做的一個局。
也是後來她才知道的，那天晚上的部門聚餐，根本最終目的就是把她灌醉。
甚至，她都懷疑，當時他們有沒有在她酒里下藥。
她酒量雖然不太好，但是一直都很克制，同事來敬酒，也只是小嘴抿一口，沒有道理醉得那般不省人事。等她徹底清醒過來，再回頭去想，她跟他發生那種關係的時候，根本就是有些不受控制的。如果當時只是普通醉酒的話，或許，他們根本就不會釀成那樣的大錯，而蘇子揚，也就不會死了。
她討厭看到裴家兩位叔叔那副尖酸醜陋的嘴臉，討厭他們帶著一群記者硬闖入酒店，討厭他們做出那樣噁心的事情。
「你放心，媽知道甜甜的存在後，一直讓我帶你跟甜甜回去看看她。本來她都想親自來找你，被我阻止了。」裴紹勤說得都是事實，他沒有半句隱瞞，「自從九年前她知道我爸不但在外面養了人，而且孩子都很大了之後，一氣之下身子就垮了一半。這些年好好調養著，雖然漸漸好了不少，但是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健朗。明天也只是一家人一起吃個飯，不會有外人在，小菀，不會有事。」
正如裴紹勤所想的那樣，庄菀心地很善良，聽說裴母一直身子不好，她也不忍心拒絕。
再說，裴母歲數也不小了，想享天倫之樂，她能成全就盡量成全。
「那好……」庄菀終於鬆了口，點頭說，「明天我跟你們一起去，看看她。」
裴紹勤就知道，他的小菀心最善良，她肯定會答應。
「既然明天一起去，我還得過來接你們，索性今天晚上不走了。」他得寸進尺。
庄菀立即反對：「不行！」表情也嚴肅起來，仰頭看著他，認真得很，同時也真的有點生氣，「你別得寸進尺了，你要是再這麼無恥，明天我就不……」
話還沒有說完，裴紹勤抬手捂住她嘴。
「傻瓜，生什麼氣？你不願意我碰你，我也不會來強的。」他鬆了手，指了指一邊的沙發，「我睡這裡。」
「那也不行。」庄菀聲音雖然小了些，但是態度依舊很堅決，「你要是住在這裡，明天讓左右鄰居看到了，他們會怎麼想。」
「你遲早是我老婆。」裴紹勤說，「在我心裡，我們早就是夫妻，只要你願意，後天就去民政局領證。」見她倔強的將腦袋往一邊別去，裴紹勤選擇退步，「好好好，我最聽小菀話了，既然小菀不肯收留我，那我只能走了。」他說，「只是，我住那麼好的房子，你們娘兒倆卻住在這裡，我怎麼睡得著？」
「這裡怎麼了？」庄菀不服氣，「你以前又不是沒有住過這種老房子！」
裴紹勤笑起來，摸著她腦袋說：「是啊，跟小菀一起住。」
庄菀臉頰紅了紅，想轉身直接進卧室去不再搭理他了，可到底心軟，捨不得。
「你回去吧，別在車裡睡了。」庄菀故意板著臉，她怕自己語氣稍微軟一些，他就又會得寸進尺耍無賴，「明天早上也別來得太早了，今天甜甜沒有睡到懶覺，明天讓她多睡會兒。」
「沒事，來得早了，我可以給你們母女做早餐。等早餐做好了，剛好你們也醒了，不是更好？」他抬手輕輕撓她頭髮，寵溺道，「晚上早點睡覺，別想太多了。」
庄菀只衝他輕輕點頭，緊緊咬著唇，並沒有說話。
看著他走，她也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並沒有眼巴巴望著他。直到那扇門關上了，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見，她才連忙小跑到門邊上，手扒著貓眼看，心中失落，自然是有的。
她也想跟他天天在一起，做夢都想，可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回不去了。
庄菀回卧室，想到他們現在這種進退都難的關係，心中就覺得難受，不自覺落了淚來。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枕巾都濕了，眼睛也又酸又澀，像是沒有睡飽一樣。夠了手機來看，才早上六點鐘，又躺了回去。睜著眼睛仰躺在床上，仔細想了想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她都覺得像做夢。
忽然想到了什麼，她連披衣下床，走到窗戶邊去，悄悄拉開窗帘一角。果然，那輛車還在。
他人站在車外面，後背輕輕抵著車，雙手插褲兜，頭微微仰著的。衣裳倒是換了，庄菀莫名鬆了口氣，她還真是怕他又湊合在車裡睡了一夜。
看了眼，庄菀退了回去，沒有開卧室的燈，怕吵著甜甜睡覺，而是折身去了隔壁屋子。開燈也就是告訴他，她醒了。
沒一會兒功夫，果然聽到了敲門聲。
~
裴紹勤昨天晚上回去的晚，早上又出門得早，所以，一直沒有跟母親和妹妹碰上面。等已經陪著庄菀母女吃了早飯，他才往家裡打了個電話。電話是小保姆接的，裴紹勤讓她告訴太太，說是中午會帶著夫人跟小姐回去吃飯。小保姆聽了一頭霧水，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少爺口中的夫人跟小姐，到底是誰。
等把話帶給了太太，見太太笑著說：「紹勤終於把人帶回來了，以後啊，只怕是不會那麼辛苦了。」
她才隱約明白，少爺口中的夫人跟小姐，原來指的不是太太跟菲小姐，而是少爺的妻子跟女人。想明白這一點后，小保姆眼睛一亮，連忙說：「太太，那我一會兒去多買些菜回來吧？可是我沒有見過夫人跟小小姐，也不知道，她們喜好什麼口味。太太，您給一點提示吧。」
裴太太說：「菜是肯定要稍微豐盛些的，不過，家庭聚餐，不必太過隆重，顯得有些客套疏遠了。口味別太重，清淡一些就好，其它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好，那我知道了。」小保姆點頭。
「媽，誰要來咱家做客？」裴小菲還穿著一身睡衣，揉著眼睛從樓梯上走下來。
保姆阿信連忙興奮地說：「剛剛少爺來了電話，說是中午會接夫人跟小小姐回來吃飯，太太讓我去買菜呢。」
裴小菲本來還哈欠連天，困著呢，聽得阿信這樣話，連忙就醒了。跑著到餐桌邊來坐下，眼巴巴看著自己母親問：「媽，阿信說的是真的？我哥真的要帶小菀姐回家來吃飯？天哪！我哥的心思我是明白的，可是……小菀姐她……媽，你說，小菀姐會願意嫁給我哥嗎？都答應來家吃飯了。」
「這我怎麼知道？」裴太太心裡還是挺高興的，連語氣中都帶著愉悅，她上下打量女兒一番，蹙起眉頭說，「看看你這副樣子，都高三了，一點都不知道緊張。我看，你哥罰你做題都是該的。這時間也不早了，趕緊上樓捯飭捯飭，再換身衣裳下來。一會兒，你哥他們該回來了。」又叮囑阿信，「這裡別收拾了，先去買菜吧。」
「是，太太。」阿信應著，開心走了。
「我也得換一身衣裳去，這身顯得我老氣。」裴太太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件，不滿意，轉身上樓去。
裴小菲隨便吃了兩口，也跟著上樓去了，等再下來的時候，就聽說蘇家母女過來了。母女兩人對望一眼，顯然覺得十分意外。
「老韓，你可真是稀客啊，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裴太太笑得雍容，舉步優雅地走到樓下客廳韓華母女跟前，然後目光落在Tina身上，驚訝道，「這是音音吧？幾年沒見，都長這麼大了，瞧這個頭，這麼高。這樣的大高個，絕對不像你媽，肯定是隨了你爸，你媽那麼矮。」
韓華跟裴太太年輕的時候就認識了，一個出身音樂世家，後來也嫁了個音樂家。一個是真正的書香門第，後來嫁了個儒商。兩人小的時候，兩家就常有往來，後來隨著兩家二老相繼離世，各自在家相夫教子，來往的就相對少了些。其實韓華跟裴太太歲數相差不大，只不過，韓華產子艱難，到了三十齣頭，才生了女兒蘇音音。
兩人年紀相仿，家世又差不多，兩家人關係也處得好。所以，很小的時候開始，兩人就喜歡暗中互相攀比。
這老了，一見面，也免不了一頓互掐。不過，都是玩笑，誰也不會真放心裡去。
韓華說：「就你高？瞧你這身打扮，跟個老妖精似的，你們母女這是要去出門？」
裴小菲喊了人，就默默坐在一邊，不說話，聞言嘿嘿嘿笑了幾聲應付。別人或許不知道，她還不知道么？她很小的時候，天天跟屁蟲似的跟在自己哥哥屁股後面，看多了倒追她哥的女孩子。所以，這蘇音音對自己哥哥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她心裡清楚得很。這下可糟糕了，要撞上了。
「出什麼門啊，我現在這個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吹不得風。再說，外面那麼冷，什麼景色都沒了，不如家裡呆著呢。」裴太太說，「音音這次回國，還走嗎？」
這正是切入正題，韓華忙說：「不走了，以後就留在國內。當初他爸要送她出去的時候，我就不同意，好好的中國人，就老老實實學習中國音樂得了，跑什麼國外去。你瞧，這給耽誤的，馬上都二十五了，連個對象都沒有。為著這事，我跟我家老蘇不知道吵了多少回了，好在現在閨女回來了。」
「你著什麼急，音音條件好，想找什麼樣的沒有啊。」裴太太說，「你手下帶那麼多徒弟，就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
韓華說：「我看得上，她倒是未必看得上。」頓了會兒，抬手肘搗了搗女兒。
Tina連忙說：「裴媽媽，這是我從國外特地給你帶回來的禮物，外國很多人都吃的，對身體好。」
「音音這孩子，真是懂事。」裴太太笑著把禮物接過來，禮盒上面全是英文，她也看不懂，只說，「虧得你還把裴媽媽放在心上，我以為你都把裴媽媽忘了呢。」
「怎麼會呢，我小時候，可是沒少來您家蹭飯。」Tina笑容甜美，頓了頓，左右看了看，疑惑道，「紹勤哥呢？」
裴太太知道，呆會兒肯定得遇著的，便也不隱瞞，只道：「紹勤一會兒中午帶個女孩子回來吃飯，一早就開車去接了，這看時間，應該快要回來了。」她抬眼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十點了。」
「女孩子？」Tina臉色立刻就變了，笑容也變得僵硬起來，她只覺得此刻心一下子沉入谷底，「紹勤哥他……有女朋友了？」
裴太太是個人精，別人以為她什麼都看不懂，她也就索性裝作看不懂，點頭說：「是啊，依我看，領證結婚也是遲早的事兒。你哥也不容易，三十一了都，終於給我帶個女的回來了。老韓，到時候等紹勤結婚，你可得包個大紅包。」
韓華臉色也早掛不住了，失了會兒神，聽得裴太太說要紅包，她才回了神來。
此時此刻，她只覺得丟人！
「那是肯定的。」韓華說話都有些不自然起來，「老王，那個，紹勤談的是誰家的閨女？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還好今天聽你說了，不然的話，我可丟人丟大了。你不知道，我那些朋友的女兒侄女兒，都想給你當兒媳婦，你說我要是幫忙介紹了，不是就尷尬了。」又說，「既然你有客人招待，那我跟音音就不打攪了，改天再來吧。」
說罷，韓華起身，Tina卻不肯走。
她倒是想看看，能夠叫紹勤哥看中的女人，到底長什麼樣。
「音音！」韓華有些生氣了，本來就覺得掛不住面子，女兒還不爭氣，想賴在這兒。
Tina嬌聲道：「媽，我想看看，紹勤哥的女朋友是誰。」
裴太太也說：「走什麼？別走了，都是一家人，坐一起吃個飯怎麼了？老韓，你可別見外。」
韓華坐了下來，沒一會兒功夫，阿信就跑著來說，少爺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Tina不自覺攥緊了手，目光定定落在門口的方向。
「我出去看看。」裴小菲興奮，麻溜就跑了。
~
裴紹勤把車停穩后，立即大步下車來，親自給坐在後座的母女倆開門。
彎腰把甜甜先抱出來，讓她坐在自己一隻手臂上，另外一隻手則去牽庄菀的。庄菀今天穿的是一件淺藍色偏休閑款的大衣，臉上稍微化了淡妝，一頭黑髮披散著，劉海是兩邊分的，她自己用捲髮棒稍微卷了下。她本來顯小，這樣打扮，看起來稍微成熟了些。只是心中肯定是緊張的，她不知道，裴母到底對她是什麼態度。
「哥！」裴小菲一陣風似的跑到跟前來，然後看了看三人，一個勁傻笑。
「不知道喊人？」裴紹勤冷著臉看妹妹。
「嫂子。」裴小菲連忙打招呼，沖庄菀抓手，「嫂子越來越漂亮了哦。」
庄菀臉頰立即紅了，連忙說：「我不是，小菲，你別這樣喊。」又對甜甜說，「甜甜，這是姑姑，裡面那是奶奶，記得喊人。」
「姑姑。」甜甜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阿姨，乖巧得很。
裴小菲很喜歡小孩子，看到玉雪可愛的甜甜，一把撲過去親她，撓得甜甜覺得癢，笑著躲。
裴紹勤看見外面停了別的車，問道：「來客人了？」
裴小菲這才想起來，連忙小聲說：「是韓老師跟音音姐，她們來了，剛剛來沒有多久。不過，媽都說了哥你要帶女朋友回家來吃飯，音音姐還是不肯走，一會兒可得尷尬了。」
庄菀不知道裴小菲口中的音音就是Tina，但是也聽得出來，怕是這個音音也是看上裴紹勤的了。
庄菀望向身邊的男人，此刻想逃避退縮，裴紹勤一把抓住她的手說：「進去吧，別想太多。」
Tina目光一直落在門口的方向，見裴紹勤果然是牽著一個女人進來，她心又是猛地一沉。可待得瞧清楚了那個女人的容貌的時候，她忽然間就什麼都明白了，這個女人不是旁人，正是五年前那個。
裴小菲很開心，一直蹭在甜甜身邊，逗她玩兒。
「媽，你瞧，我大侄女多可愛。媽你覺得她像不像我啊？我小時候也這麼漂亮。」裴小菲屁顛顛跟在他哥身邊，就想抱抱甜甜，「哥，讓我抱抱吧。」
「姑姑。」甜甜又喊了聲，然後歪著身子朝裴小菲伸出手去。
裴紹勤把女兒遞給妹妹抱，他則緊緊攥住庄菀的手，兩人站在裴太太跟前。
「媽，我帶小菀跟甜甜回來看你。」裴紹勤表情頗為有些嚴肅，暫時沒有問候坐在一邊的韓華母女。
裴太太笑著朝庄菀伸出手去，庄菀猶豫了一會兒，把手遞給了裴太太。裴太太拉著她坐到身邊來，面上一直帶著慈祥的笑容，溫聲說：「這些年，叫你受苦了，以後有紹勤在，沒人再敢欺負你。」她拍了拍庄菀的手說，「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個善良的姑娘，現在見著了，果然如此。」
庄菀不知道怎麼回答，只笑著喊了她一聲阿姨，又朝甜甜招手，讓她喊人。
甜甜嘴巴最甜了，脆脆就喊道：「奶奶！」
裴太太真是做夢都渴望能有個孫兒，又見甜甜生得漂亮可愛，還這麼懂事，歡喜得抱她坐自己腿上來。
甜甜說：「我剛剛有了爸爸，現在又多了兩個親人了，我好開心。」
「奶奶也開心，我的乖孫兒。」裴太太抱著小丫頭，親了親她雪糰子一樣的小臉，又對韓華說，「老韓你瞧，我孫女是不是很可愛？年紀小小的，還這麼懂事，說明她媽媽教得好。」
韓華昨天還當著女兒的面對庄菀從頭到腳批了一頓，今天卻不得不點頭說違心的話，她只覺得心裡不舒服。
可是現在，想走都走不了了。
那邊裴紹勤這才跟韓華問好，卻是看都沒有看Tina一眼，甚至眼角餘光都沒有掃她。
Tina氣得緊緊攥住雙拳，硬生生把那口氣憋進肚子里，然後才漸漸鬆開手。
Tina一直想找機會跟庄菀單獨相處說幾句話，但是一頓飯前後兩三個小時的功夫，她愣是沒有尋到一點機會。等到了周一的時候，她親自去了一趟庄菀的公司。
她倒是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有多不要臉！
害死了人，她竟然還想用一個孩子拴住男人的心，嫁進豪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