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30

chapter30

庄菀個頭不算太高，但是也絕對不矮，一米六五的個頭，已經高出成年女性的平均水平了。但是站在裴紹勤身邊，相比之下，她還是要矮上許多，說話得仰著頭說，整個身子都被他禁錮在懷裡，她很被動。因此，不留神的時候被偷親了，她想跑跑不開，想動又動不了，只能拿出慣用的殺手鐧來——瞪他。

庄菀無疑是長得很美的，是那種人群中一眼望去，就能夠吸引人目光的那種美。雖然很美，但是跟Tina那種又不一樣，Tina美得很精緻，臉上五官每一處單拿出來看，都是美的。但是庄菀不同，單論五官，或許沒有什麼特色，但是整體看來，卻是十分自然而又清麗脫俗的。

其實她從來不知道，她睜圓了漂亮的杏眼瞪人的時候，是最漂亮的。

裴紹勤垂眸看著她，把她往自己大衣里摟得更緊了些，讓她整個人都縮在自己懷裡，這才得空跟電話那頭的季華庭說話。

「季總。」裴紹勤淡漠喊一聲，他聲音不高，輕飄飄的，可聽在季華庭耳朵里，卻有如千斤重。

季華庭當然不知道五年前的事情，他猜裴紹勤看上庄菀了，也只是全憑感覺。本來打電話過來是有心試探，想從庄菀這裡打聽出一些他想知道的消息，結果話還沒有說上幾句呢，他就聽到了裴紹勤的聲音，本能嚇了一跳。季華庭雖然也是公司老闆，歲數也不小了，論學歷跟社會閱歷也是都有的。

但是，他這樣的只管著幾十號人的公司小老闆，跟裴紹勤這樣的集團老總，肯定不能比的。可以說，裴紹勤接管裴氏集團，一路利用狠辣手段解除內憂外患的時候，季華庭可能還是某個公司的小職員。家庭背景不同，人生閱歷不同，人的氣勢跟氣質，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論年紀，裴紹勤可能比季華庭還要小几歲，但是論社會地位跟氣勢，季華庭跟人家根本沒有可比性。

裴紹勤只簡單說了幾句話，那邊季華庭就很狗腿似的，連連稱是，保證一下高鐵立馬趕過來見裴總。

裴紹勤沒有再說話，只把電話掛了后，遞給庄菀。庄菀把手機裝進外套口袋裡，一直都沒有說話，只默默跟隨著他的腳步，一直往前面走。

這樣的時光，是她嚮往了很久了的，攜手同行，歲月靜好。

但是她心中也明白，此刻的這些美好，不過都是暫時的。她跟裴紹勤衝破了那一層，遲早是要攜手並肩站在一起的，到時候，她的身份，他們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情，都一一會被人挖出來說話。她得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敢與他攜手站在一起，到現在，只要想起曾經那樣的畫面，那些人舉著相機不停對她拍照，她都覺得可怕。

「想什麼呢？」裴紹勤停了腳步，站在她跟前，兩隻手緊緊攥住她的手，抄進自己大衣口袋，脈脈含情望著她。

庄菀微仰頭看了他一眼，粉唇輕輕抿出一絲笑意來，她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這裡真美。」庄菀轉過身去，看著眼前被薄雪覆蓋的景色，看著這些古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家鄉青城。

「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在這附近買一棟樓，以後你想了，我就開車帶你過來。」他從後面抱著她，微微彎腰，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薄唇輕輕蹭著她耳根處細嫩的肉，聲音又輕又柔，飄進她耳朵里。

庄菀搖搖頭說：「我沒有很喜歡這裡，我只是……想到了我的家鄉。」

「我記得，你在家鄉，還是有親人的吧？」裴紹勤想起來了，以前跟她一起住的時候，會有一個自稱是她舅舅的男人三五不時偷偷給她送些菜來。

「我還有一個舅舅，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庄菀說，「跟他們，也早就不聯繫。」

她念初一那年，家裡發生了大火，爸爸媽媽拼盡全力把她救出來之後，跟奶奶一起葬身火海。後來是外婆把她接去了舅舅家住，她當時眼睛已經被火熏壞，看不見了，本來年紀也還小，又正是需要花錢的時候，像她這樣的人，就是個包袱，在舅舅家白吃白住，會受歡迎才怪。

其實舅舅對她還算好，不過，舅媽是個厲害角色。當著舅舅跟外婆面的時候，她還算和顏悅色，但是私底下，卻是各種惡語相向。庄菀當時雖然還小，但是不是什麼都不懂，她心裡清楚，自己家裡發生了那樣的災難，當地政府是撥了好幾萬的補償金的，而這些錢，全都被舅媽拿去了。

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她忍氣吞聲了五年，在上高三的時候，外婆也去世了。

外婆離世后，舅媽跟舅舅大吵了一架，舅媽以離婚為要挾，最後她被趕了出來。她當時住的那兩室的老房子，是奶奶留下來的，之前房子的房契，一直都是由外婆幫忙收著，外婆臨死前，才把房契親自交到她手上，並且叮囑她，一定要好好保管著，千萬別人小人給偷了去。

她當時也明白，外婆口中的小人，指的就是舅媽。

而舅媽也是因為沒有拿到這房子的房契，一怒之下，大雪天把她趕了出來。而她，正是被趕出來的那天，在老房子門口遇到避雪的裴紹勤的。

這些糟心的事情，以及家裡的遭遇，她都沒有跟裴紹勤說過。不過，裴紹勤偶爾也聽左鄰右舍提起過，對她當時的處境多少是了解的。當初半年不回家，只留在那個叫青城的小地方，也大有想要好好照顧她的意思。他對她的感情，是從憐憫之心開始的，他當時也不過是拿她當個孩子，直到後來離開了才明白，那種感情，早就變了。

~

兩人一起吃完午飯後，裴紹勤開車先送庄菀回酒店午休，他一個人見季華庭。

地點是裴紹勤選的，N市最為繁華地段的一家茶餐廳，裴紹勤坐在了靠窗戶的位置。這家茶餐廳的對面，就是兩人住的酒店，裴紹勤坐在窗戶邊上，目光一直落在偌大玻璃窗戶外面。季華庭本來以為庄菀也會在呢，他知道小庄好說話，心地也善良，只要他裝得可憐一些，小庄自然會對他產生同情心。

而裴總看在佳人的面子上，多少也會顧慮幾分的吧？

可是誰知道，當他匆匆趕來的時候，只瞧見了裴總一人，不由得心猛然跳了一下。心裡不由得又恨了張強幾分，想著，他事先是不知道市場部那幾個人的齷齪心思的，他要是知道，絕對不會允許他們這麼做。

「裴總。」季華庭只覺得腳有千斤重，一步步慢慢走到裴紹勤跟前，喊了一聲后，扯著麵皮笑。

裴紹勤抬眸冷漠掃了他一眼，臉上表情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薄唇微扯，露出個算是笑的笑意來。他坐姿頗為懶散閑適，輕輕抬手朝對面點了點道：「季總坐吧。」

季華庭抱著公文包，聞言點頭哈腰，慢悠悠在裴紹勤對面坐下來。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市場部已經有人朝他彙報了，他知道后，趕緊就給徐昂打了電話。裴紹勤這樣的人物，如果不是他主動想見，就他這樣的公司小老闆，根本是連話都說不上的。就是連秘書徐昂，他都要恭恭敬敬的，之所以能夠接得上話，也是因為徐昂十分重視庄菀，知道這是他們老總喜歡的女人。

「裴總，實在是抱歉，事先……我並不知道情況。」季華庭如坐針氈，此刻的老總形象，也全然都沒有了，「我要是知道庄小姐是裴總看入眼了的人的話，我怎麼敢只給她那種待遇？還有那個張強，就是裴總你不出手，我也是不會客氣的。他那種人，簡直就是社會的敗類，是渣滓，他那種人不配在S市這樣的大都市混，影響市容。」

「好了。」裴紹勤似乎有些不耐煩，冷漠開口，淡聲打斷他的話，同時一雙瀲灧鳳眸輕輕抬起，冷冷朝季華庭掃過去，俊逸的臉上一片陰霾，「你的那些小心思，騙一騙善良的小菀，還說得過去，你還想騙我嗎？你以為，我找你來，就是為了跟你討論怎麼處罰張強的？季總，你未免太小瞧了我。」

「不，不是。」季華庭被說中了心思，嚇得滿頭是汗，忙拿了桌上一張紙巾擦了擦，然後又說，「那……那裴總……您找我來，是想談什麼？」

裴紹勤看著他說：「季總是把庄小姐當做搖錢樹，以後就靠她發財了？」

季華庭臉抽了抽，然後說：「庄小姐很有才華跟天賦，當時她來美意應聘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知道，她以後肯定是界內的一顆新星。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一次主體設計的女裝，就大賣。」乾笑了兩聲，搓著手說，「裴總放心，我一定不會虧待庄小姐的，她在美意，會有很好的發展。」

對季華庭這些小伎倆，裴紹勤根本都沒有心思再跟他周旋，抬手腕看了看手錶，然後直接道：「兩條路，第一，放她走。第二，我將美意併購到蔓紗中來。季總好好想想吧。」

說罷，裴紹勤直接招了服務員來結賬，然後轉身就走。

季華庭獃獃坐在原地，望著那個漸行漸遠的高大身影，只覺得像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