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沙漠風暴05
硬甲蟲的身體急劇震顫,佟凜踩在它背上感到像是在經歷一場地震。他拔刀翻身躍下,看著硬甲蟲在地上撲騰了一會兒,逐漸失去了力氣,身子一歪,蟲足彈動幾下終於不動了。
有了殺一隻的經驗,再解決另一隻的時候,就輕鬆了許多。
一眾少年目瞪口呆,僵直著身體好像一根根木樁。關於蟲巢的傳說,由來已久,他們自幼耳濡目染,對這個地方充滿了恐懼。被妖魔化了的蟲巢在他們心中是無法穿越的煉獄,那些邪惡的蟲子便是煉獄里的惡魔,僅憑凡人的軀體,如何能夠擊敗惡魔,全身而退?
可是佟凜就在他們眼前將兩隻巨大的硬甲蟲殺死了,明明是跟他們一樣身形還尚未長開,線條略顯青澀的少年,卻擁有無比的勇氣和力量。斬殺硬甲蟲時英勇的身姿簡直如同古老壁畫中帶領人類與蟲族作戰的戰神一般。
少年們的心中竄起一股小火苗,為消沉黯然的心底帶來一絲光明。既然這些硬甲蟲能被殺死,那麼活著離開蟲巢就不是完全沒希望的。
佟凜沒有注意那些少年看著他的眼神已經變得充滿敬意,若無其事的走到高大少年面前伸出手將他拉起來道:「受傷了嗎?」
高大少年握著他的手,臉上泛起一團紅暈,搖頭道:「我沒事,就是被蟲子後腿蹬了一下。」
佟凜點點頭:「你叫什麼?」
高大少年好像有點羞澀,看著佟凜的眼神閃閃發亮:「拉美尼。」
佟凜在拉美尼手臂上拍了一下道:「好,幫我把蟲殼扒了。」
拉美尼不解道:「你要做什麼?」
佟凜把刀往地上一插,理所當然道:「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一眾少年均駭然,蟲族身上被賦予了一定的神話色彩,還從來沒有人產生過將其當作食物這種大膽的想法。
拉美尼卻完全沒有異議,跟佟凜一起去拆蟲殼。其他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不禁感到羞愧萬分。他們都是同齡人,在沙坑裡決定跟佟凜一起進入蟲巢,面臨險境時卻沒有勇氣上去幫忙。要是繼續這樣毫無作為的旁觀,之後還有什麼臉面跟佟凜一起走下去。
想到這裡,眾人圍了上來,七手八腳的開始用刀子撬開蟲殼。
佟凜見狀只是笑了一下,繞到前面將纏住蟲螯的雀翎鎖鏈解了下來,走到納休斯面前道:「剛才,謝謝你了。」
納休斯淡淡的點了點頭,剛要伸手去接,佟凜的手往回一收,挑起一側嘴角,笑得不怎麼正經:「我幫你。這條鎖鏈是纏在腰上的吧。」
之前佟凜還以為納休斯腰上系的只是一條華而不實的腰帶,沒想到竟還是個挺有意思的武器。他拿著雀翎鎖鏈,雙手環到納休斯身後,兩手抓著鎖鏈的兩端,將人幾乎拉到自己懷裡。
二人貼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都撲到了對方臉上,佟凜完全不似在與硬甲蟲戰鬥時那般迅捷,手中動作極為緩慢,眼神黏著在納休斯的嘴唇上。
隨著他手中一收一緊的動作,兩人的腰胯時不時撞在一起,赤/裸的皮膚掀起了一層熱浪,將曖昧的氣氛變得蒸騰氤氳。
納休斯冷淡的看著佟凜的動作,一開口語氣像是裹了一層冰渣:「你又想幹什麼?」
佟凜迷戀的看著納休斯即便冷酷也美得灼眼炫目的臉,沉醉在他散發出的氣息中迷迷糊糊道:「我想干……什麼都不想干!」
佟凜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鑽心的疼痛及時把他從心醉神迷的狀態里喚醒。他斂起痴迷的神情,正色道:「你不要誤會,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納休斯失笑諷刺道:「那你剛才是在幹嗎?」
佟凜綳著臉,繼續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其實我患了一種叫做『皮膚饑渴症』的病,會忍不住想要觸碰別人的身體。就算在我面前站著一個奇醜無比的人,我也會剋制不住的要貼近他。」
納休斯半信半疑:「我怎麼沒聽說過這種病?」
佟凜扶額道:「這是一種罕見的絕症,一旦得了就無法治好,我自己也很痛苦。」
他現在確實很痛苦,每當靠近納休斯,他就心神恍惚,內心虔敬又充滿*,既想要獻上自己誠摯的心,又想要掏出自己熾熱的棍。
簡而言之,這種深刻的感覺可以用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來概括。不論如何,佟凜覺得還是先騙過少年再說,免得他把自己當成變態神經病。
「所以,」納休斯再次確認道,「你真的不是對我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佟凜嘴角抽搐:「你放心吧,我只是有病而已。」
納休斯:「……」
那些費了很大力氣終於把蟲殼拆掉的少年們招呼道:「桑薩蘭,接下來怎麼處理?」
佟凜趕快結束了荒謬的對話,沉下臉來看了看一旁已經燒焦的屍體和滿地鮮血淋漓的慘狀,帶著少年們把蟲肉切下來,又找了個乾淨的蟲室,生起火把肉烤了。
少年們圍著火堆坐了一圈,一邊吃烤蟲肉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蟲肉還算汁多肉嫩,口感不錯,雖然沒有佐料,但眾人早已飢腸轆轆,吃什麼都覺得很香。
在佟凜殺掉巨型硬甲蟲后,少年們都看到了希望,無神的雙眼重新明亮起來,神情也不再如當初那般萎靡不振。
佟凜默默聽著少年們聊起關於奧艾希斯的傳說,感覺這是一片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土地。
傳說創世之初,統治奧艾希斯的生靈,就是三大蟲巢中的蟲族。之後信仰月神的人類與蟲族之間發生了戰爭,漫長的爭鬥過後,兩個種族逐漸達成協議,相安無事的和平共處了幾百年後,折戟之戰爆發了。
由於那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太過久遠,當時的情形已經很少有人知道,這些少年更是知之甚少,大部分都是各個部族中的長者以講故事的形式訴說的,而這些長者也都是從他們的長輩那裡聽來的。
講故事的人添油加醋,聽故事的人蔘雜了個人感情,再轉述的時候難免有失偏頗,及至今日,各部落間所講述的折戟之戰差異之大,簡直不像是在描述同一件事。
總的來說,大概就是某個墮落的邪神,想要讓黑暗侵蝕這片土地,率領蟲族的聖甲蟲之神和率領人族的月神大祭司聯手與邪神的軍隊抗衡。
這場死傷無數的戰爭,結局誰勝誰敗,竟沒有人記得。因為緊接著大祭司便因為某件事而狂怒的令奧艾希斯變成了沙漠。
少年們只知道是狂風部落惹怒了大祭司,至於具體的原因,就說不清了。
佟凜聽過之後問道:「戰爭結束之後,那位聖甲蟲之神去了哪裡?」
少年們也不清楚,他們只在描繪蟲族和人類戰爭的壁畫里見過這位傳說中的神祇,折戟之戰後關於聖甲蟲之神的傳說便從這片沙漠上銷聲匿跡了,很少有人談論起他。
「死了……傳說他死了。」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後面幽幽響起。
納休斯沒有跟眾人坐在一起,獨自靠坐在火光範圍之外的洞壁邊上。佟凜轉頭看他,陰影如同一層面紗,遮住了他的眉眼,鼻子和嘴唇如同畫在臉上的一樣,精緻完美得幾乎沒有人情味兒。
聖甲蟲之神死沒死這件事,對其他人並沒有產生什麼影響。他們依舊在談論著大祭司擁有的無人可以匹敵的美貌和神力,以及曾經帶領人類與蟲族作戰的神跡。
言辭之中,少年們流露出了對大祭司無上的仰慕和畏懼,想必沙漠中各個部族對納伊索斯都懷有如此矛盾的感情。
讓佟凜想不明白的是,納伊索斯代表月神,是人族的精神領袖和保護神,他設下的「神之試練」為什麼是必須活著通過蟲巢?
而折戟之戰中,狂風部落到底做了什麼,令這位受人族尊崇的半神,把整個奧艾希斯都毀了?
吃飽之後,眾人決定在這裡度過夜晚,休息之後再繼續探索蟲巢。佟凜安排好輪班站崗的次序,自己站過第一班崗后便睡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佟凜突然直挺挺的坐了起來。蟲室很大,少年們睡得很分散,守在出入口附近的兩人看了他一眼,以為他起夜而已,便沒再留意他。
佟凜走到納休斯休息的黑暗角落,跪在他身前俯視他沉睡的面容。
少年的頭髮如上好的錦緞一般,烏黑順滑泛著光澤。與其他在沙漠中生活的人不同,他肌膚白皙剔透,彷彿晶瑩的玉石。輪廓鮮明的臉上,五官完美毫無瑕疵。他纖長微卷的睫毛微微顫動,像脆弱不堪一擊的蟬翼一般美得驚心動魄。
佟凜乾渴的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去,吻住了納休斯顏色淺淡的嘴唇。最初只是淺嘗輒止般在他唇上輕輕吸吮舔舐,很快就不滿足的將舌頭探進了他口中舔吻翻攪,攻城略地般向他口腔深處的敏感處襲去。
納休斯在睡夢中感到心中悸動,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接吻的滋味,這種濕潤的、溫暖的、纏綿又□□的感覺,激起了他體內的*。他迎合著對方的舌頭纏攪上去,在口中與對方交換著津液,彷彿乾渴已久的人終於等來了甘霖般狂熱。
他一手沿著佟凜的腿溫柔的向上撫摸,口中含混不輕的叫到:「艾依西斯,是你嗎……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佟凜胸口劇烈起伏,沉醉在這個奢望已久的吻中神魂顛倒,如痴如醉。心裡好像有一種壓抑隱藏了無數歲月的不為人知的心思,在這一刻如發芽一般拱破土壤,得見天日。他聽不清納休斯說了什麼,只想吻得更深,得到更多……
納休斯微微睜開眼睛,在看清自己吻著的人後,瞳孔驟然緊縮,猛的伸手扼住了佟凜的咽喉。
佟凜一瞬間被他的滔天怒火裹挾住,連皮膚都感到刺痛,終於清醒過來,抓著納西斯的手腕試圖掙脫。但沒想到對方的力量竟然如此強悍,在他的掰扯下紋絲不動。
「你先放手……」佟凜咬牙說出這幾個字,隨即被納休斯的變化震驚了。
少年的頭髮變成了銀白色,就連瞳孔里也滲出星星點點的銀色亮光。他本就冷漠的面容此刻更如冰凍萬年的寒冰,周身也散發出駭人的冷意。
納休斯的殺氣激得地上浮起一層沙塵,整個蟲室開始搖晃,地面震顫不已,從頭頂落下沙石碎屑,彷彿蟲巢即將傾塌。
就在納休斯將扼在佟凜頸上的手用力收攏的時候,那些被地震驚醒的少年們尖叫著從地上跳了起來。
只見蟲室入口處出現黑壓壓一片小型硬甲蟲,似乎因這場地震受到了驚嚇,如黑色的潮水一般瘋狂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