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交換條件
鍾懷安出發去找蛇精,第二天陳思偉上班時開始去馬場找馬,可這事甚是為難,因為他們的馬場主要輸出肉食用的馬,雖說沒什麼人喜歡吃馬肉(馬肉口感不好且炒煮時會有臭味),但他所在的城市剛好有家生產馬肉乾的廠子,出廠的馬肉乾是本市的拳頭產品。從前馬場倒是會養一些良馬,但現在有錢的馬術俱樂部寧可到外國去買馬,說到馬的血統優良大多也是國外的,比如阿拉伯馬、安達盧西亞馬、布單尼馬等等,中國目前還只有蒙古大青山馬能擠進世界馬匹優良血統排行榜。
所以要在這馬場中選匹良馬就像從豬圈中選馬一樣難,也就怪不得詩詩為何如此得人喜愛了。
陳思偉很想幫鍾懷安辦成這件事,一來看他為自己和詩詩的事忙前忙後有點過意不去,再者如果自己選的馬能成為天馬也是件值得驕傲的事。
不過眼下馬場沒什麼好馬,他倒是認識幾個俱樂部的老闆有好馬,但沒一匹超過了鍾懷安現有的三匹馬,說是說標準降低了,但作為天馬候選也得萬里挑一才行,這事,難!
這時他手機響了,是林站長打來的,「阿偉,明天隆騰俱樂部的趙老闆有匹馬想來鑒定一下,他以前和你打過交道的,你負責接待。」
趙老闆名叫趙隆騰,是本城有名的富豪,愛馬之士,有自己名字命名的馬術俱樂部,從前來馬場買過馬,後來嫌這沒好馬便去了國外買,可上過一次當,重金買回一匹馬回來才一年多就死了,發現在買回來前這馬就有結腸病,之後謹慎了許多,再買都會先讓馬場專家鑒定過,他與陳思偉打過幾次交道,對他的眼光很看好,這次也指名要他鑒定。
陳思偉隨口答應了,第二天一早趙隆騰派車來接他去他的俱樂部的馬房中看馬,趙隆騰四十多歲,因常騎馬運動顯得精力旺盛,面相年輕,而且他為人豪爽慷慨,只要自己喜歡的東西不惜一擲千金,對於同樣的愛馬之人更是不會吝嗇,每次馬場專家給他看馬,除了付應給的鑒定費還另有紅包相贈。
趙隆騰顯然很重視這匹馬,親自陪他進了俱樂部的馬房,一進來陳思偉的眼光立刻停留在一匹高頭大馬身上,趙隆騰立馬對他豎起大拇指,「行家就是行家,一看就知道哪匹是好馬。」
這是一匹歐洲溫血漢諾威馬,是最適合馬術運動的馬種,頭小而清秀,骨輕、毛細、皮薄、肌肉緊緻,從氣質上講該馬屬於「上悍」,馬氣質養馬術中稱馬的「悍威」,有上悍、中悍、下悍、烈悍四層,馬術表演用的馬以上悍為宜,運動神經發達但又容易抑制,聽指揮,能力強。烈悍雖然運動神經超強,但對外界刺激敏感,容易暴燥,不易控制管理,往往因性急無意義地消耗體力和精力,導致耐久能力差。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被馴服的烈悍,能引導它把精力用於正途,那就是馬中極品。
陳思偉認真察看了這匹漢諾威馬,覺得沒什麼不妥,而且趙隆騰已經非常小心,買前還給馬做了內臟透視和獸醫全身檢查,開具了醫學健康證明。
「趙總,這馬買對了,值這個價。」陳思偉拍拍馬匹道。
「我也覺得買對了。」趙隆騰道:「其實各方面工作我都做了,但還是請你這位專家來掌一眼我才算吃下定心丸。」
「謝謝趙總這麼看得起我。」
「哪裡哪裡,你年紀輕輕,但可是咱相馬界出名的伯樂啊,連你們站長都說他同馬打了幾十年交道可眼力還不如你呢。」
陳思偉謙遜地笑了笑,這時他看到馬概內有一匹伏卧的馬,神態悲戚,無精打采。他有點吃驚,「這馬怎麼回事?」
這是一匹三河馬,是中國三大名馬:河曲、伊犁、三河,之一,這種馬氣質威悍。粗壯有力,而且耐粗食,不畏寒冷,能在極惡劣的環境下生存,歷來是良好的軍馬。
趙隆騰嘆道:「都怪我老婆,看這馬性子馴良,一頓亂騎,結果上坡時馬腿折了,雖然可惜,但只能人道毀滅了。」
「要殺了它嗎?」
「沒辦法啊,一匹馬不能跑,還有什麼用?」
陳思偉也知道,馬匹骨折極難治療,馬幾乎一輩子都是站著的,試圖治療只會讓骨折好一點又再次骨折,除非是極名貴的種馬才會得到悉心治療,但這匹三河馬雖是匹好馬,也不到特別名貴的程度。所以馬骨折了不如給它一個平靜體面的死亡,讓它活著比殺了它更難受。
陳思偉深覺可惜,但畢竟事不關己,就在他要起身時馬兒忽然看了他一眼,他心中一顫,發現馬眼神中似有求救之意,這是匹很有靈性的馬啊。他一生愛馬,哪怕明知馬場養的肉食馬,知道要送進屠宰場都心疼不止,現在更惹得他同情心爆發。
「趙總,要不讓我試試治它吧。」
「你開玩笑吧。」趙隆騰深知要治一匹骨折的馬須耗多少精力財力,陳思偉又不是大富之家的人,肯定承擔不起。
陳思偉想到的是鍾懷安,心想他怎麼也算天庭神仙,沒準他有辦法。
趙隆騰道:「反正本來要處死的,你既然想試試,就送給你吧,你隨時可以把它帶走。」
「謝謝。這馬叫什麼名?」
「黑將。」
陳思偉見它通體漆黑,肌肉隆起,沒受傷之前肯定也是上悍之馬,黑將之名,實至名歸,贊道:「好名字。」
他借了趙總的運馬車一路把馬拖到了鍾懷安的貨車,正巧鍾懷安回來了。
看了這匹傷病的馬鍾懷安一百個不爽,「我讓你給我相匹好馬,你倒好,帶匹病馬回來。」
「鍾叔,這馬有靈性,您是天庭御馬監的神仙,肯定有辦法的不是嗎?」
「我當然有辦法,可這也不算好馬啊,如果要選天馬它入門資格都沒有。」
「我知道,但我看過這麼多馬,除了詩詩我第一次見這麼有靈性的馬,何況詩詩本來就是天馬,我相信您也沒見過這麼有靈性的。」
鍾懷安蹲下細細打量起黑將來,看到他打量自己,黑將居然輕輕點頭,似乎給他致意。
「咦?是很聰明啊。」鍾懷安點點頭,起身道:「好吧,怎麼說你將來也會是我上級,你開了口這面子還是要給的。」他拿出一個白玉瓶給他,「這是御馬監的仙藥,滴在傷處,一滴就好。」
他接過瓶子一打開立馬異香撲鼻,滴一滴在馬腿傷處,奇迹發生了,黑將的傷勢以看得見的速度在俞合,不消幾分鐘,黑將咴的一聲站立起來,重新恢復悍威之態,好像從沒受過傷一樣,它親熱地用頭碰碰陳思偉的胸口,表達感激之意。
「嘿!這麼聰明,還知道感恩。」鍾懷安拍拍黑將的脖子,「是不錯,可惜體質不怎麼好,不然這份靈性倒有作天馬的資格。」
陳思偉道:「鍾叔,您看不如再降下標準,讓它當天馬好嗎?」
「如果你做了弼馬溫,一切就你說了算,我沒意見。」
「對了,您去找那蛇精怎麼樣了?」
鍾懷安眉毛一揚,「他倒是答應了,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
「他只把法力借你一天,但你成了弼馬溫后,得給他一匹天馬。」
「您覺得這條件合理嗎?」
「你說呢?眼下我們自己都不夠,他這分明是獅子大開口。」
「那怎麼辦的好?」
鍾懷安壞壞地一笑,拍拍身邊的黑將,「本來這事有點難,不過你帶回了這匹馬反倒把這難題給解決了。」
「啥意思。」
「黑將論體質是沒資格做天馬的,但蛇精既然有這個條件,我們就做個順水人情,把黑將升格為天馬,送給他就是了。」
陳思偉皺眉道:「這算不算以次充好啊?」
「沒所謂,其實妖怪要坐騎就同人想要好車一樣,好車是身份的像征,你想,一個凡間的妖怪居然有匹天馬,出去是不是倍有面子?」
「可我們有這個資格說哪匹是天馬就哪匹嗎?」
「這就是弼馬溫唯一的權力了,不過這權力也不能亂用,每過一段時上頭也是要來查訪的,如果你盡弄些不合格的馬進御馬監,一被發現那事情可就大了,輕則說你玩忽職守,重則說你藐視天威,那可是要掉腦袋的。我聽說從前就有一任弼馬溫拿著印到處亂蓋,給很多凡馬安上天馬的頭銜,再私賣給妖怪或人間修道者,結果事情敗露,死得可慘了。」
陳思偉暗暗點頭,「明白了,只要蓋上御馬監的印,黑將就是天馬了。」
「原則上是的,但程序上馬是先進御馬監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后再優勝劣汰,經過層層選拔,選中的才能蓋章。不過眼下咱們就濫用一回職權,解了燃眉之急再說。」
「行,就按您說的辦。」
(求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