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不科學

23.不科學

鉛筆是世界上很偉大的發明,因為它功能強大,適應力好,寫寫畫畫的時候也很方便。祁晏拿著它不是在畫符,而是在畫這條巷子的大概形狀,結合四方走向,來推斷這個陣的陣點在哪。

做術士這一行的,要想在陣法方面有所造詣,空間幾何知識一定要足夠的優秀,不然列陣的時候,不僅半點效果都沒有,甚至還有可能反噬自己,所以幾何成績太差的人,不適合學這個。

拿出手機,打開網路地圖,對比路線走向後,確定與自己推斷無誤,祁晏把手機與鉛筆收好,起身往巷子里走去。

坐在車內的保鏢擦了擦眼,眼睜睜看著祁晏身影消失在巷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這個巷子看起來好像格外的黑暗,就像是怪獸張開著血盆大口,隨時等著把人給吞噬進去。

他雖然不清楚祁晏在做什麼,但是直覺告訴他這裡有事發生,他轉身去看後座的五少。

五少面色凝重,手搭在門把上,但是他知道,這都是徒勞無功的。也不知道那位祁大師對這輛車做了什麼,他用盡方法也沒能把車門打開,簡直邪門。

巷子的道路旁停滿了車,一叢艷麗的花朵從窗戶防盜窗內延伸出來,為這沉寂的巷子增添了幾分活力。巷子的盡頭,有一棵巨大的榕樹,可能因為上了年頭,還有植物保護協會給它特意戴上的牌子。榕樹的根部被花壇圍了起來,花壇裡面放著幾個小小的玻璃瓶,每個瓶子里都插著紙疊的花朵,瓶頸掛著小小的卡片,上面寫著——送給大樹的禮物。

字寫得歪歪斜斜,猶帶稚氣。

樹葉唰唰晃動著,祁晏卻沒有感覺到有風飛過。他抬頭看了眼樹冠上茂密的樹葉,轉身欲走時,樹葉搖晃得更厲害了。

萬物有靈,樹木也一樣。祁晏不知道這棵大樹是因為受陣法氣場影響才晃動的樹葉,還是它與這裡的生靈有了感情,靠晃動樹葉來提醒這裡的人類或是來求他幫忙,但他還是停下了腳步,轉身向這棵大樹行了一個道家禮。

樹葉仍舊在晃動,祁晏卻沒有再回頭,他伸出自己的手指,糾結了兩秒,認命的在褲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個拇指寬的小盒子,從盒子里取出一根銀針,顫抖著手在指腹上一紮,齜牙咧嘴地看著血珠從手裡冒出來。

「元始安鎮,普告萬靈。岳瀆真官,土地衹靈……」祁晏把血畫在自己眉間,血珠瞬間變成了菱形,四處不斷涌動的煞氣隨著他念咒與結手印,開始慢慢消散,再也進不去各家各戶的門窗里,各戶人家的運氣與生機也不再外冒。

他現在用的是道家常用八大神咒中的安土地神咒,這個神咒主要作用是請神歸位之意。神是什麼,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沒有人親眼看過。在祁晏的理解來看,神就是人類自身的信仰,他要借用的就是人類本身對平安寧靜渴望的精神,來壓制這股煞氣,召回本屬於他們自己的運道與生機。

就算召不回來,也要停止生機的繼續流失。以現在這個生機流失的速度,不出今夜凌晨,這個地方就要出現特大事故,死亡人數會達多少,他根本不敢去計算。

「左社右稷,不得妄驚。」按理說這個時候,祁晏應該擺法壇的,不過緊急時刻緊急處理,祁晏也不拘泥行駛,調動自己周身的氣與空氣中的生機融為一體,加大自己神咒的力度。

一些已經飛出去的生機與運道,開始漸漸往迴流,一點點進入這個安靜得有些詭異的小巷。

「師兄!」李存虛察覺到法陣有異,忙擺下守陣法寶,「有人動我們擺下的陣法。」

這跟他上次遇到的情況太相似了,那時候他剛來帝都不知輕重,帶著兩個徒弟就幫人逆天改命,後來陣法失敗受到反噬,如果不是師兄出手幫忙,他現在還躺在床上休養。

林淮洪也察覺到了有人在拆他們師兄弟二人擺下的陣法,而且此人還來勢洶洶,應該不是什麼無名之輩。

師兄弟二人現在也無暇去想究竟是誰再跟他們作對,兩人互看一眼,在法壇前盤腿而坐,掐訣催動陣法的威力。本來還差幾個小時,他們的計劃就要成功了,怎麼半路會殺出一個多事的程咬金?

祁晏察覺到法陣的力道正在加強,原本已經回來的生機又再次溜走,他胸口一悶,無數涼氣突然竄進他的身體中,他手勢一變,飛快從身上掏出幾張嶄新的百元大鈔夾在指尖。

雙指一個用力,這些百元大鈔飛速落到了八個點上,然後便死死黏住不動了。

湧入祁晏身體內的涼氣瞬間散去,祁晏踉蹌一步,長長緩了一口氣。

不要小瞧百元大鈔的威力,因為它是無數人喜愛的對象,上面又有偉人的頭像,本身都帶著自有的氣場。普通人如果遇到鬼壓床之類的情況,在枕頭下放幾張昝新的百元大鈔或者偉人的頭像徽章,這種情況就能得到緩解。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身為五好青年,祁晏把社會核心價值觀背得滾瓜爛熟,他一邊踩著披星踏月步,一邊不斷的掐手訣,最後一個驢打滾,整個人趴在了陣心上。

「以服務百姓為榮,以背離人命為恥!」祁晏滿頭是汗,手持銀針,想要把銀針戳入陣心,但是陣心強大的抗力讓他連舉起手,就費勁了全身的力氣。

想要成為一個頂尖的術士,必須做得了數學化學,背得了政治歷史,算得來地理區時,畫得了各種符篆,不然都沒臉出去說自己是新時代的好術士。

此時天際已經烏雲密布,燦爛的驕陽早已經消不見,狂風大作,暴雨即將來臨。

祁晏咬牙堅持,牙齦開始冒出絲絲血氣,他左手扶住右手腕,深吸一口氣,「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諸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這個神咒出口,他感覺到一股清新的生機涌了過來,這種感覺……很像那棵大榕樹身上的勃勃生機。

不過幸好有這股生機涌過來,祁晏覺得自己身上多了幾分力氣,銀針離陣眼又近了幾分。

「師兄,我快撐不住了。」李存虛吐出一口血,手顫抖不止,幾乎掐不住指訣。壞他們好事的究竟是哪位高手,竟然這麼厲害。

「既然他堅持不給我們留後路,那我們也不用心慈手軟。」林淮洪取出幾張黃紙,嘴裡不斷念著咒語,黃紙很快變成了一個小人,林淮洪在法壇前拜了三拜,把紙人放進了一個碗里,這個碗里全是烏紅的血,帶著難聞的惡臭。

「師兄,你是要……」李存虛面色大變,這個奪人性命的術法,殺傷力極大,可是對施術者來說,傷害亦不小。

「到了這個關頭,我們不得不搏一搏,」林淮洪掐著指訣,催動著術法啟動。

這一次除非有百年難得一見的貴人相助,不然這個壞他好事的人,必死無疑!

「五少?!」保鏢目瞪口呆的看著老闆竟然一腳踹開了車門,想要有樣學樣,哪知道……車門紋絲不動,一點都不給他面子。

身為一名專業保鏢,他覺得自己壓力很大。

岑柏鶴沒有管還在車裡折騰的保鏢,大跨步踏進巷子里。當他看到祁晏頂著狂風,整個人趴在地上時,腳步詭異地停下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發現祁晏四周還散落著幾張人民幣,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風這麼大,那些錢卻紋絲不動。

「噗!」祁晏感受到陣法後面的人開始針對自己,他抬頭看了眼黑壓壓的天空,狠心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噴出一口血來。

手腕一個用力,銀針狠狠扎進水泥地里,整個巷子的氣流開始紊亂起來,樹葉漫天飛舞著,就連祁晏自己,也被這股氣流推得往後翻滾了兩三米。

他剛想站起身,突然感覺四周的煞氣突然瘋了般向他襲來。他心裡暗暗叫苦,這背後之人被他壞了好事,這是要讓他償命了。

就在煞氣即將撞上他的那一刻,一個人突然擋在了他的前面,彎腰對他伸出了手。

漫天的煞氣撞上濃郁的紫氣,就像是飛蛾撲上了烈火,頃刻間化為烏有。

「嘭!」

林淮洪整個人都躺在了地上,連連吐出好幾口血出來,頭一歪,生死不知。

「師兄!」李存虛見林淮洪暈倒,再也維持不住陣法,整個人往後一倒,半晌才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連滾帶爬來到林淮洪身邊,伸手一探,林淮洪已經氣息全無。

「師兄!」李存虛頹然的坐倒在地,他怎麼也想不通,師兄的噬魂奪魄咒怎麼會失敗,並且還引起了如此嚴重地反噬,這不可能啊。

「岑柏鶴咳嗽了幾聲,面色有些白,「快要下雨了,你不起來?」

「謝謝。」祁晏搭著岑柏鶴的手站起來,低頭看自己全身都是塵土,衣襟上還沾著吐出來的血。忍不住吸了吸被咬疼的舌頭,彎腰去撿他剛才扔出去的百元大鈔,「你怎麼出來了?」

岑柏鶴眼神複雜地看著灰頭土臉的祁晏,第一次真正意識到,這個世界可能有點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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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以貌取人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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