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傅府搭靈堂,親朋舊交,四老爺衙門裡的同仁,皆來弔喪。

傅四老爺夫妻恩愛,哭得昏天黑地,看著兩個剛出生就沒了娘的孩子,幼小失持,心如刀絞。

四老爺傅瑞一手托著一個嬌兒,跪在杜氏面前,涕淚交流,「求三嫂可憐兩個沒娘的孩子,代為照管一陣子,弟不能照顧周全,求三嫂看在走了的人情分上,好歹疼我。」

杜氏看兒女雙全的小叔跪在自己面前,哭得像個淚人似的,抹著淚,接過兩個剛出生的龍鳳胎,「四叔,侄男女交給嫂子,你就放心吧!」

杜氏當家主事,又要照管兩個未滿月的嬰兒,忙的不可開交,說不得辛苦。

白日在抱廈里理事,喪事一應執事陳設,著人現趕置辦,杜氏忙的連口水都喝不上。

府里幾個執事的人,支銀子領牌的剛走,這功夫人走凈了,碧螺端上新沏的茶,「早起到現在太太連口水顧不上喝,這會子沒人,喘口氣。」

杜氏嫁過來后,經過老慶國公的喪事,其中習俗知曉,她上頭有婆母,中間有叔嫂,不敢擅專,按部就班,凡一應排場使費皆請老太太示下。

杜氏接過茶碗,呷了一口茶水,站起身,往後院去,邊走對身旁的的蔡媽道:「八姑娘和小爺的奶娘是四太太在時定下的,看著潔凈,不用另外找人了。」

杜氏一進西暖閣,便看見女兒傅書言趴在八姑娘的臉上看,杜氏唬了一跳,嗔怪奶娘孫氏道:「別讓七姑娘靠近,看傷到弟弟妹妹。」

杜氏緊張,大概想起閨女把嫻姐臉抓破了的事,以為自家閨女沒輕沒重。

奶娘孫氏笑著說,「太太放心,七姑娘對弟弟妹妹喜歡得緊。」

兩個新來的奶娘,聽太太怪罪,急忙抱起炕上的八姑娘和小爺,躲開七姑娘。

傅書言噘嘴,她好奇新出生的嬰兒一臉皺紋像老嫗,被人誤解,挺委屈。

三房自從妹妹弟弟來了,杜氏的目光多數停留在弟弟妹妹身上,傅書言失寵了。

「國公爺回來了。」門口丫鬟一聲,帘子一揭,傅鴻走了進來,杜氏迎上前,「老爺怎麼回來了。」傅鴻外頭的事正忙。

傅鴻對杜氏道:「你手頭上有沒有現銀,我等著急用?外頭賬上倒不開手。」

杜氏吩咐貼身丫鬟碧螺,「把那日東府里送的一千兩銀子拿來給老爺。」

傅鴻問:「東府送來銀兩?」

杜氏看丈夫忙的臉上儘是潮汗,抽出綉帕體貼地為丈夫擦汗,聞言道;「昨兒嬸母讓大嫂送來的。」

傅鴻沒說什麼。

傅家父輩嫡出兄弟二人,傅鴻的父親是長兄,承襲爵位,兄弟二人各自娶妻生子,分家另過,二房得了一大半家財,傅家二老太爺讀書不行,極有經商頭腦,拿出部分本錢經商,銀子像滾雪球一樣進賬,傅家二老太爺如今健在,已是皇商,專伺宮裡貴人們穿戴的綾羅綢緞的江南買辦。

傅鴻拿了銀票剛走,就見一小丫鬟跑來,「三太太,孔家來人了。」

孔家說的是喬氏的夫家,杜氏詫異,「喬家表妹剛來,夫家的人就追來了,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忙忙地換上衣裳,出去見外客。

正午,幾個丫鬟在廊下閑話,飄到傅書言耳朵里,「孔家表姨太太的男人病重,孔家派人來接她回去,說是人不中用了,表姨太太哭得什麼似的,正在老太太屋裡道別。」

「這位表姨太太,紙糊的燈籠似的美人,可惜命不好,女婿病了有一二年,年輕輕守活寡。」

傅書言聽見,撇撇嘴,喬氏要算貞潔烈婦,世上女人都安分守己了。

上房,喬氏急三火四要趕回去,傅老太太拉著她的手,不舍,叮囑,「到家,來個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不用客氣,你表哥們也算有些能耐,別見外。」

「我親娘死得早,表姨母像我親娘一樣,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見。」喬氏哭泣著拜別傅老太太,

這時,傅鴻打外面進來,看眼喬氏,喬氏哭得梨花帶雨,悲切不勝,柔弱的雙肩抖動,傅鴻不忍瞧,掉過臉,對老太太道;「車馬已備好,孔家來了兩個家人,兒子看人少,怕路上有事,照應不過來,另派了府里幾個妥當的老家人跟著,孔家妹妹及早趕路,天黑前趕上船。」

喬氏止住哭聲,柔柔弱弱拜了幾拜,「謝表哥。」

府里的幾位太太得信,趕來送行,喬氏一一道別,三太太杜氏心軟,聽聞喬氏家裡出了事,拉著喬氏的手,「妹妹別太難過,有事來個信,省得老太太和我們惦記著。」

嫻姐已由奶娘抱著,穿戴整齊,喬氏接過女兒,同一個小丫鬟和奶娘上車,離開。

慶國公傅鴻帶著家人護送出城,看著喬氏的馬車消失在大路盡頭,回府路上,傅鴻騎在馬上,眼前總閃過喬氏微蹙峨眉,嬌怯不勝的模樣。

進了府門,傅鴻把馬交給小廝,朝內宅走,剛進了二門,看見杜氏房中一個丫鬟等在哪裡,看見他,跑過來,「太太問老爺回上房用飯嗎?太太說這陣子府里事多,老爺吃不香睡不甜,吩咐大廚房特意做了老爺愛吃的菜。」

傅鴻聞言,愧疚,杜氏雖說不是髮妻,溫柔賢淑,對自己體貼入微,管家辛苦,還要照顧孩子,心想自己這是怎麼了,喬氏有婦之夫,竟動了不該動的念頭,夫妻忙,有日子沒在一塊吃飯,遂道;「告訴你太太,我去老太太屋裡,晚膳回上房吃。」

小丫頭跑了,傅鴻又愣愣地站了一會,拔腿往老太太院子里去了。

杜氏聽說丈夫回上房用晚膳,歡喜不已,夫妻難得碰面,碰面說兩句,便各忙各的。

傳了晚膳,傅書言坐在炕上手裡擺弄一個撥浪鼓,研究撥浪鼓真獸皮做的,做工精緻。

三房裡的大丫鬟綠雲去大廚房回來,進門抱怨,「剛才還響晴天,這會子下起雨,奴婢緊走,還是沒躲過,淋了雨。」

綠雲的青緞夾襖潮了,繡鞋也打濕了,撒腿褲腳濺了水點,杜氏看看窗外,果然,晚把晌,天空猶如潑了一層濃墨,稀稀拉拉下起了雨,看看屋角的滴漏,對丫鬟道;「軒哥要下學了,快拿傘去接軒哥,秋雨涼,淋了雨,仔細生病。」

丫鬟答應一聲,拿了把油紙傘出去了。

六姑娘傅書琴提著裙子,後面跟個小丫鬟,淌著雨水,往上房跑,人沒進來,聲先傳進來,「母親,開飯了嗎?我餓了。」

一屋子人都看著她,傅書琴裙子歪了,繡鞋濕了,渾身上下很狼狽,杜氏寵溺地嗔怪道;「這是打那瘋去了,沒個姑娘家的樣子,府里來的都是外客,讓人看見笑話了去。」

地下的婆子都笑道;「太太多慮了,姑娘才多大,學規矩也要過一二年,現在可不是由著性子玩。」

杜氏吩咐丫鬟,「快把她給我弄乾凈,仔細一會老爺回來看見。」

小姑娘被丫鬟帶下去。

不多一時,軒哥下學回來,進門,杜氏急忙問;「下雨沒淋濕吧?」

傅明軒笑著道:「不是母親派人送傘,雨大早淋透了,風斜,打傘雨絲飄到身上,不礙事。」

杜氏吩咐丫鬟媳婦道:「快侍候小爺把潮衣衫換下來,穿在身上不舒服。」

傅書言記得前世這個哥哥好像跟她母親,就是他的繼母杜氏不睦,當時,東南沿海,匪患猖獗,傅明軒遠走東南投軍,後來在一次官軍圍剿流寇時殞命,豪門貴胄公子哥,落得悲慘下場。

現在杜氏對繼子很好,沒有芥蒂,到底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令繼母和繼子之間生了嫌隙,傅書言不得而知,母親對四房的兩個孩子疼愛有加,何故對夫君的前房嫡子不善待,軒哥的親娘死了,母親沒生男,沒嫉妒一說,自己落難,如果當時哥哥還在,不至於娘家一個人都沒有,沒人替她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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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貴婦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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