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杜氏笑了,「不怕你閨女比不過人家。」
傅鴻盯著閨女,對自家閨女的長相頗有自信,搖頭晃腦,得意地道;「這回衛廉輸定了。」
馮姨娘聽著心裡不是滋味,老爺眼裡心裡就七姑娘,看不見湄兒,於是
嫵媚笑道:「湄姐見天念叨父親,說想父親了。」
傅書湄得了她姨娘的點撥,朝傅鴻送上一個諂媚的笑,細聲細氣地說,「湄兒想父親了。」
傅書湄得她姨娘真傳,有我傅書言在,豈容小妾母女倉狂。
傅書言毫不遲疑,『吧唧』在傅鴻左右臉頰各親了一口,「香香。」羞愧,九個月的嬰兒,來來回回就會說這一個字。
這招真管用,分散了傅鴻的注意力,成功地把傅鴻投向小妾母女的目光吸引回來,傅鴻抱著閨女,愛不釋手,「誰說比不過衛家小丫頭,言兒這麼聰明。」
傅書言羞愧,老爹這麼說,王婆賣瓜,有點誇大其詞,
馮姨娘鬱卒,沒過腦子說出一句,「六姑娘像七姑娘這般大時,都會背詩了,老爺記不記得?一口氣背誦十幾首。」
驚悚,九個月的嬰兒能背十幾首詩,這古人也太早熟了。
馮姨娘說完,沒人接話,寂靜的屋裡突然傳來輕輕一聲哂笑,馮姨娘狐疑,好像是從蠢笨的七姑娘嘴裡發出的。
看傅鴻和杜氏看她的眼神,馮姨娘猛然驚覺,自己這說的好像是湄兒一歲半時的事,一向伶俐的馮姨娘混亂了。
馮姨娘適時閉嘴,再說下去,六姑娘就被人當成妖孽,引火燒身。
杜氏不悅,她言兒說話晚些,小妾不知輕重,你一個庶出,牛皮吹得太過了,杜氏嘴拙,沒想出駁她的話,對傅鴻道;「放下她吧!怪沉的,抱功夫長了壓手。」
傅鴻把傅書言往上舉了舉,「等你話說全了,父親教你念詩。」
傅鴻這句話,比甩馮姨娘兩巴掌更讓她難受,六姑娘四生日,話早說全了,老爺不教,可見嫡庶在老爺心中的分量,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傅書言仰起小臉,在父親的下顎蹭蹭,短胖的小胳膊,摟上父親的脖子,貼臉,左貼貼,右蹭蹭,傅鴻的心軟軟地被這個小傢伙抓住了,在這個胖閨女留著口水的嘴角連著親了兩口。
杜氏瞧見,腋下抽出綉帕,給丟人的閨女擦去嘴角的口水,愁眉不展,「老爺,你說言兒長大了還這麼胖,沒人要可怎麼辦?」
傅鴻可不擔心,把懷裡的人兒掂了掂,「誰說沒人要,搶著要,我還不捨得給,能吃多少喂多少,不許刻薄言兒。」
眾人聽了咋舌,馮姨娘低頭,掩飾一臉的嫌棄,老爺什麼眼光,明明湄兒更美,心下不忿。
「軒哥放學了?」傅鴻把閨女放到炕上。
「還沒下學。」杜氏答道。
傅明軒在府里的私塾念書,明年八歲正式進官學。
「琴丫頭有日子沒見。」
「你這閨女,鎮日不見人影,整個一個瘋丫頭。」杜氏抱怨,語氣里含著寵溺。
「母親在背後編排我。」一個小美人一臉不悅甩帘子進來。
「六姑娘好!」馮姨娘趕著叫了一聲,馮氏對這個小姑娘沒來由有些害怕,惹她不高興,六姑娘可不管人多人少,管你什麼臉面不臉面,尖酸刻薄,尋常大人犯了口舌,說不過她,一點都不像杜氏。
六姑娘傅書琴連眼角都沒看她,笑得像朵花對著她父親,軟糯糯叫了聲,「父親,您都不來看琴兒,琴兒屋裡有好吃的給您留著。」
「給父親留了什麼好吃的?」傅鴻打從心裡笑出來。
「胭脂糕,金乳酥,梅花糕,荷葉卷,掛爐山雞,麻辣條……」
六姑娘扳著手指頭,一口氣說出許多,一不小心露出饞喵本色。
傅鴻在兩個小美人刻意的巴結討好下,把什麼都忘了,眼裡就剩下兩個香糯軟嫩的女兒。
杜氏想起正事沒說,「老爺,四弟給兩個孩子取了名字,哥兒單字一個安,姐兒單字錦繡的錦。」
「不錯,傅安、傅錦,安安穩穩,錦衣玉食。」一世安穩,錦衣玉食,傅四老爺拳拳愛子之心
一個媳婦進屋,道:「老爺,太太,軒哥今兒學里忙,晚膳在前頭吃了。」
吃過晚膳,傅鴻夫妻帶著幾個姑娘去上房給老太太請安。
傅老太太看見兒子來,慈眉善目,傅書琴和傅書湄在老太太跟前規規矩矩,老太太不喜三房兩個姑娘,嫌傅書琴沒個穩重樣,傅書湄由馮姨娘教養,小家子氣。
傅府三房,大概除了傅三老爺,餘下都不入老太太的眼。
討好老太太的責任落在了傅書言這個不會說話的小嬰兒身上,傅書言在老太太跟父母親說話時,掙著上炕,爬到老太太腿上,使出慣用伎倆,挨挨蹭蹭。
傅鴻道;「母親壽日出了這檔事,來年兒子把母親的壽日辦得風風光光,描補。」
傅老太太窩心,聽兒子這樣說,寬慰,臉色放晴,「這是你做兒子的孝心,我壽日不過是一家子熱鬧聚聚,不用太鋪張。」
稍頓,老太太又道:「你喬家表妹稍信來說,她男人不好了,看光景拖不了多少日子了,離著遠,也幫不上什麼忙。」
傅老太太咳聲嘆氣,傅鴻忘了的人兒,重又浮現在腦子裡,開解勸慰道:「生死有命,母親不用太難過。」
杜氏看傅老太太難過,故意把話題引到辦喪事上,大的開銷又跟老太太叨咕一遍。
傅老太太認真聽,待杜氏說完,道:「我知道你為你四弟妹的事盡心,府里人多嘴雜,聽見什麼不用放在心上。」
傅書言覺得傅老太太看不上三房,不喜杜氏,大事上還是明理的,畢竟大家子出身。
傅鴻道;「外頭的事都安排妥了,三日後出喪,這起大事就算了了,」
老太太聽說,難過,拿帕子抹淚,「老四家的,可惜了的。」
傅老太太不是當著人做樣子,是真難過,傅老太太不是個惡婆婆,人家一個庶出的媳婦,都能得婆母歡心,自己母親杜氏天時地利人和佔盡,婆婆不待見,由此可見,杜氏平常為人處事必有疏漏,杜氏是自己母親,傅書言也不能護短。
「對了八姑娘和哥兒名字取了,是四弟取的,八姑娘單字名錦,哥兒單字安,母親以為如何?」
「錦姐、安哥,好,就這麼叫吧!」
老太太對兩個孫男孫女不上心,剋死生母,攪了壽,生來命硬。
傅老太太低頭,看孫女扒著自己的腿,眼巴巴看著自己,不由笑了,畢竟是親孫女。
「我這老天拔地的,你總看著我做什麼?」
奶娘孫氏湊趣道:「言姐是喜歡老太太,想跟老太太親近。」
傅老太太看孫女玉雪可愛,皺紋深了,笑容和藹,抓過她放在嘴裡的小手,吩咐丫鬟,「把宮制的點心拿來,太妃剛賞下來的,七姑娘牙不全,好克化。」
大丫鬟端來一個描金朱漆攢盒,盒蓋五福捧壽花紋,一看盒子就是宮裡的東西。
大丫鬟拿給七姑娘,打開,裡面一個格子里裝著一樣點心,傅書言看點心做得精緻,不捨得吃。
丫鬟嘴甜道:「宮裡娘娘賞的,除了七姑娘,別人一口都撈不到,老太太疼七姑娘,才捨得拿出來。」
祖母疼愛妹妹,五姑娘傅書琴小臉毫不掩飾地為妹妹高興,六姑娘傅書湄眼巴巴看著攢盒裡,畢竟四歲的孩子,看見新奇的吃食眼饞。
傅書言把攢盒往炕邊推了推,朝傅書琴和傅書湄,「啊,啊!」意思是招呼兩個姐姐一起吃。
傅老太太道了聲,「好,還是我的言姐懂事,有好吃的知道讓姐姐。」
傅書言覺得此時傅府境況不算壞,傅老太太不像想象的不可理喻,這些人都是她的至親,歷史的車輪她無法阻擋,現在她能做的是,努力修補親情,家人之間不像前世那樣生分,避免前世母親不幸,哥哥姐姐早死,傅書言在心裡為自己加個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