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誰說我以後有別的女人?」高璟的聲音突然傳來。
二人側頭,看見高璟從台階下走了上來,
高敏有幾分懼怕大哥高璟,不像方才囂張,辯解,「我打著比方。」
「你幾歲了,口無遮攔。」高璟訓斥道。
高敏委屈地噘著嘴,舉起手腕,跟高璟告狀,「大哥,大嫂欺負我,我是你親妹妹,打狗還要看主人,我要大哥替我出氣。」
高璟瞅一眼高敏手腕上一圈青紫,板臉道:「你對你大嫂不敬,理所當然受懲罰。」
高敏沒有人撐腰,不滿地一跺腳,「大哥,你就護著她。」哼了聲,遂帶著丫鬟走了。
高璟見妹妹走了,盯著傅書言問:「你要讓賢?難道世子妃的位置你就這麼不在乎嗎?」
傅書言怕他誤會,忙解釋,「方才話趕話,我的意思是如果將來你對我厭倦了,有了喜歡的人,我不想令你為難。」
「看來我該高興,娶了你這樣賢良淑德的妻子。」高璟話里諷刺意味。
傅書言瞄著他的臉,小聲道;「我沒你說的賢惠,我當然不想你喜歡別人。」
高璟剛出門,想起有一個公文落在書房裡,返回書房取,看見高敏的大轎停在前院,不放心,回內宅看看,高璟戶部衙門還有事,不能耽擱,往院外走,傅書言不知道他是否因為剛才那句話而生氣,一直跟著他,兩人一前一後,錯開有半身的距離。
高璟一直沒說話,一直走到中門,高璟停下來,兩人對面站著,距離很近,高璟把雙手放到她的肩上,雙目炯炯地看著她,「言兒,你說我如果喜歡別人,你要離開我是嗎?」
傅書言抬頭,看著她,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如果她喜歡的那個人不喜歡她,她不會糾纏,選擇放手,「是的。」她回答很乾脆,沒有絲毫猶豫。
高璟摸一把她的頭髮,「笨蛋,那你還給我買四個丫鬟,試探我嗎?」
傅書言不能不承認,高璟拒絕,她心裡還是有幾分欣喜的,她的心裡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只是她自己不覺得,說到底,感情是自私的。
「我永遠不會讓你離開我。」
高璟說完,轉身大步走了,傅書言站了良久,這是她想要聽到的話。
傅書言的藥鋪準備年後開張,收回鋪面后,許媽的男人開始僱人裝修,高璟一直帶著她在別院住的,這樣她行動頗為自由,沒有長輩在跟前,出門方便,不用跟婆婆告假。
白日里,高璟走後,她才開始忙開藥鋪的事,高璟回來,她盡一個□□的職責,高璟晚間看史書,傅書言受他影響,也跟著看史書,不過兩人各看各的,坐一起看不成書了。
年前,傅書言藥鋪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單等年後開張,暫時不像前陣子那麼忙了。
早起,她睜開眼,伸手一摸,旁邊床鋪空的,招呼月桂,穿衣起來,走到後院,高璟每日天一放亮,就去後院練劍,高璟生活極有規律。
傅書言站在不遠處,看高璟舞劍,高璟身材高大,舞起劍,身法輕盈,動作敏捷,攻守遊刃有餘,這個身手,沒有十幾年的功夫是練不下來的,皇家對皇子的教育嚴格得近乎刻板。
高璟一套劍法收勢,朝她走過來,「你怎麼出來了,不睡覺?」摸一下她身上的衣裳,傅書言穿著單薄的清白緞襖褲,「你教我劍法,可以嗎?」
傅書言學過一陣子,只學了個皮毛,現成的師傅在眼前,不用白不用。
高璟摸摸她臉,站一會,她的小臉冰涼,「想拜我為師?」
傅書言笑著,厚著臉皮道:「難道夫君只能在床上用?」
高璟噗嗤笑了,「做你的夫君,還要身兼數職。」
傅書要歪頭笑道:「那是自然,我也不能虧本。」
「拜我為師,束脩可是不便宜。」高璟揶揄道。
傅書言哼聲,「人都是你的了,這還不夠嗎?」
高璟湊近她耳邊,小聲道;「今晚先把束脩交了。」
傅書言高興地道;「璟,你答應了。」
高璟每日早起身時,傅書言都跟著起來,高璟舞劍時,傅書言站在他身後,把他一招一式記在心裡,仔細琢磨。
高璟三五不時的索要束脩,傅書言為討好師傅,悉數交付,高璟一次歡暢后,滿意地摟著她,「想不想學點別的什麼?比如琴棋書畫之類的?」
傅書言面色潮紅,眼睛亮亮的,「師傅教授武功,附贈琴棋書畫。」
高璟揉捏兩下,「束脩不能免,不過我可以優惠。」
「我分期付行嗎?」床帳里,嬌軟柔媚的聲。
轉眼到了年下,傅書言收拾東西,過小年時跟高璟搬回榮親王府,還有幾日過年,王府張燈結綵,一派喜氣,傅書言一直沒去英親王府,姐姐傅書琴時常稍信來,母子都好,傅書言放心。
搬回王府,不能炮製藥品,白日閑下來,傅書言跟羅氏告假,去英親王王府。
傅書琴看見妹妹來,很高興,叫奶娘把兒子抱來,傅書言看小嬰兒養得白白胖胖,烏溜溜的大眼睛,討人喜歡,傅書琴道;「你看他長得像誰?像我多點還是像你姐夫多?」
傅書言仔細端詳,「眼睛像姐姐,鼻子嘴巴像姐夫,長大了定是絕世美男。」
傅書琴歡喜,轉瞬又有幾分愁緒,「你姐夫已經奏請皇帝,辭去兵部職位,皇帝已恩准封地四川,過了年,我隨你姐夫去封地了。」
傅書言乍聽,百般不舍,道;「妹妹捨不得姐姐走,但京城不是久居之地,姐夫辭去兵部職位,讓皇帝放心,四川富庶,逍遙自在,遠離是非。」
「你姐夫也是這麼想的,你姐夫不想爭權奪利,離開京城,一家三口守在一起,平平靜靜地過日子。」
「姐姐一走,母親捨不得,以後姐姐常書信往來,知道姐姐幸福,母親也就安心了。」
提起母親,傅書琴神色傷感,「言兒,姐姐走了,母親哪裡你多照顧。」
傅書言點點頭,「姐,你放心吧!家裡還有哥嫂。」
傅書琴又想起道;「平西候景鈺回來了,這次回來準備跟昭妹妹完婚。」
傅書言為景鈺和衛昭高興,盤算著送什麼賀禮。
除夕,榮親王府闔府吃過團圓飯,除夕夜守歲,榮親王高睿和高璟父子四人在外間圍爐閑談,羅氏跟傅書言和容華郡主高敏,還有榮親王的幾個姬妾,在裡屋邊吃零食邊閑聊。
傅書言自上次跟容華郡主高敏鬧僵,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她從別院搬回來有兩三日,府里大,平常碰不著面。
容華郡主高敏對她懷恨,傅書言對高敏倒像是沒事人似的,容華郡主高敏跟衛廷瑾的婚事取消,容華郡主高敏比傅書言年長一歲,過了這個年,已是二八年華。
提起高敏的親事,羅氏對傅書言道;「你妹妹和衛家公子的婚事,我本來不願意的,沒想到衛家公子無德,還未娶親,妾先等著了,你妹妹真要嫁過去,不定吃他多少氣,虧你們這做大哥大嫂的打聽到底細,婚事推了。」
高敏一旁聽見,陰陽怪氣地插嘴道;「大嫂對我的婚事真上心,看來我要好好感激大嫂。」
「一家人說謝,外道了。」傅書言不咸不淡地道,抓起一個棗子放到嘴裡。
守歲要守到天明,高敏守到半夜,就哈氣連天,羅氏心疼女兒,「你未出閣的姑娘,不用守著,去裡屋睡吧!」
高敏去裡屋睡覺去了。
榮親王的幾個侍妾沒有羅氏的話,陪著王妃守夜,傅書言跟羅氏和幾個妾沒什麼話說,只跟姚氏能搭個話,半夜王府里放炮仗,備酒,男人在外,女人在內,吃酒取樂,後半夜,傅書言喝了幾盅酒,困意襲來,硬撐著眼皮。
知兒進來,「少夫人,世子爺找少夫人,世子爺要換衣裳,讓少夫人回房幫著找衣裳。」
傅書言瞅著羅氏,羅氏道;「讓你回去找衣裳,你就快去吧!」
傅書言走到門口,廊下一排大紅燈籠紅光映著,高璟站在門口等她,傅書言一出來,高璟解開鶴敞,把她摟入懷裡,「夜裡冷,你出來不多穿點。」
豆蔻和知兒在前面提著燈籠,傅書言抬頭看看他,「大半夜換衣裳?」
「傻瓜,我看你守著,猜你不好意思睡覺,找個由頭叫你出來。」冬季夜風寒冷,高璟用鶴敞把她捂嚴實了。
「別人都守著,我溜回去睡覺,怎麼好意思?」
「就說我不放你去,新婚良宵苦短。」高璟嘿笑道。
傅書言嬌嗔道;「誰像你這麼厚臉皮。」
高璟跟傅書言回房,如縭和月桂準備好了洗臉熱水,屋裡比平常燒得熱,被褥已鋪好,如縭道:「還以為世子爺和少夫人不回來。」
高璟對傅書言道:「快點脫衣,離天亮還有一會,還能睡一覺,正月初一你一整日又不得睡。」哪有當家主婦,正月初一在房中關門睡大覺。
傅書言猶豫,高璟已經動手替她脫衣,上房熄燈了,傅書言頭窩在高璟懷裡,早困了,一會就睡熟了。
正月初一,傅書言天亮就起了,幫高璟穿上大紅吉服進宮給皇帝賀歲拜年。
傅書言嫁入王府過第一個年,賞賜房中下人每人一個荷包,如縭看一眼身邊的王妃陪嫁的丫鬟,自己荷包比世子妃貼身陪嫁丫鬟鼓,捏了捏,王妃高看她一眼,心裡有些感動,這段日子看世子爺對世子妃寵溺,心無旁騖,高璟信任她,但對她跟別的丫鬟沒什麼特別,知道自己痴心無望,把對世子爺的痴念慢慢收回去,隱藏心底,不讓人瞧出來。
傅書言又額外賞賜屋裡人,炮製葯屋裡的丫鬟僕婦們出了力,頗為辛苦,對眾人道;「等藥鋪開張,以後生意好,掙了錢,少不了你們好處。」
世子屋裡的下人都歡喜,願意辛苦一些,多勞多得。
正月初一開始朝廷官員之間,使僕人持名貼代往賀歲,各家各戶宅院家門前貼一紅紙袋,上寫「接福」,放飛帖之用,京城開賭禁三天,任百姓娛樂。
高璟入朝,皇帝賜晚宴,傅書言以為高璟不回來,跟丫鬟們吃了幾盅酒,無趣,想關門睡覺。
外面春喜的聲,「世子爺回來。」
高璟跨步進門,帶著一股冷氣,傅書言迎上前,笑道:「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剛想關門睡下。」
高璟在宮裡吃了些酒,有些興奮,道:「我早溜出來,回來陪你,過年,睡太早了,關門,你我二人吃酒。」
傅書言命知兒去大廚房要酒菜,關起門,夫妻對坐飲酒,幾個丫鬟在地上擺了兩個矮桌,吃酒取樂。
傅書言原本已經喝了,又跟高璟喝了不少,頭暈暈乎乎的,一模,臉滾燙,高璟看她粉臉像塗了胭脂一眼,媚眼含春,傅書言喝多了,吃吃笑,一副嬌憨模樣,喃喃,「好熱。」解衣裳,露出裡面紅鴛鴦肚兜,雪白酥胸,
高璟直眼看她,胸如擂鼓,遂把那軟得一團柔綿嬌軀禁錮在身下,溫柔愛撫。
正月初二,大理寺卿方慵按照事先跟傅家的約定,帶二姑娘傅書毓來慶國公府。
大姑娘傅書韞回娘家,同傅書言和八姑娘傅書錦陪著傅書毓,到傅府各處看,希冀能喚起妹妹的記憶。
傅書毓站在花園裡,傅書言指給她看,小時候姊妹們捉迷藏的假山,傅書毓看著傅府花園的亭台樓閣,神情迷茫,依稀很熟悉,親聲道;「我真的在這裡長大嗎?我好像經常夢見這個園子。」
傅書韞急忙道:「二妹,你再好好想想,還有哪裡池塘,二妹常站在橋上喂金魚。」
傅書毓眼睛迷茫地搖搖頭,「我記不起來了。」
傅書言給大姐使了個眼色,安慰道;「想不起來沒關係,大家累了,去屋裡坐坐。」
傅書言就把傅書毓帶到她的閨房,傅書毓摸著桌案,又走過去,站在床前,站了良久,腦子裡閃現自己曾在這屋裡看書,刺繡。恍惚地道;「我好像在這屋裡住過。」
「二妹,你想起來了,這是你的閨房,你從小就在這裡生活。」傅書韞激動地道。
傅書毓蹙眉,「記憶很模糊,不太清楚。」
傅書韞略失望,傅書言拉著她,「二姐,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傅書言把她領到大太太陳氏曾經住過的上院,命丫鬟找來管家媳婦,打開久沒人居住的大太太陳氏的上房。
傅書毓走了進去,看見堂屋香案上擺著大太太陳氏的靈位,獃獃地站在供奉大太太陳氏的牌位的桌案前,眾人沒人敢驚動她,突然,她撲上去,放聲大哭,撕心裂肺哭喊,「母親……」隨後暈死過去。
一個時辰后,二姑娘傅書毓醒來,睜開眼,看見眼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父親、大哥、大姐、七妹、八妹、三嫂,還有長輩們。
大公子傅明華著急地問;「二妹,當日走失,發生什麼事,你怎麼就不記得家裡人了。」
這時,四房小梅氏得信,急急忙忙跑來,擠到床前,「二姑娘,你婉妹妹去哪裡了?」
傅書毓呆愣片刻,掩面大哭,傅書言道;「小嬸子,大哥,別問了。」她看出傅書毓不願意說,怕傅書毓記憶剛恢復,受刺激,阻止眾人提當年的情形。
傅老太太道;「人沒事就好,其她的事以後再說吧!」
平西候府景鈺娶親定在正月初八,探花府門裡,衛廷瑾正準備回侯府,他妹妹衛昭出嫁,衛廉派人稍信讓他回府。
一個小廝進來,「回二爺,榮親王府容華郡主派人來,說有事當面跟二爺說。」
衛廷瑾頗為意外,他跟容華郡主的婚事已經取消,容華郡主派人來不知何事,兒女親事沒有三媒六聘,做不得數,他二人縱有心,現在這種局面,也難以扭轉乾坤。
「請進來。」
容華郡主身邊一個貼身的丫鬟進來,行禮畢,把一封書信交給衛廷瑾,衛廷瑾打開,快速瀏覽一遍,眼睛從書信上移開,唇角現出冷笑,心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