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定議
石方在聚義大廳是威風的可以，可這種好心情沒等回到住處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老羅走了，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走了……
在路上遇到來報信的石秀的時候，老石還挺高興，正想好好跟他說道說道，石秀卻用極快的語速告訴了他這個決不算好的消息。
老頭怎麼就趕上這時候走了呢？石方鬱悶的不是一點點！
有老羅在，石方大可以堂堂正正的跟晁蓋他們把臉一翻，料想他們也不敢有多大的反應。可老頭這一走，事情就麻煩得不是一點半點了。不是說石方怕什麼，石同志的膽子從來就不小，只是，多少會有些麻煩……
後半程路，老石悶著頭趕路，半聲都沒吭。石秀他們也都看出來某人心情不好，也都沒人上來自討沒趣，連觀音這個石方的新寵都躲得他遠遠的，一路上走的那個悶啊……
還沒等石方進屋，裡面傳出來的說話聲就把他氣了個半死。
「別再跟道爺啰嗦了，說句整話都費勁，你那麼大個人臊不臊啊！」
「去……去……去你娘的！……」
「別……別，你就饒……饒了我吧。」
「你……你他娘的又……又……又學我。」
「學……學你怎麼了？石老弟老是說你怎麼怎麼了不起，跟你學著點不是挺好嗎？怎麼了？不……不樂意？」
「看……看……看我的霹……霹……」
「你就別再霹……霹了，摸不著了吧？看看這是什麼？道爺吃過一次虧還能再吃第二次？放心吧，老道不會拿你的寶貝送人情的，它在我這好的很！」
「賊……賊種！還……還我！」
「賊種？我靠！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蠢啊！這是哪？梁山！梁山本來就是賊窩子，拿你點小零碎有什麼奇怪的？至於一蹦半天高嗎？」
「咣」！……
石方實在壓不住心裡的那股邪火，抬腳就把門給踹開了……
「掌……掌門。」假老道這下傻眼了，他看得很清楚，石方那張臭臉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庄……庄……莊主。」凌振也行了一禮，一如既往的，口齒不利索，臉色很難看。
對凌振來說，現在能給石方行禮已經是看在他救治自己的面子上了。為什麼？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環境可以改變一切。
凌振本身就是官軍出身，更是差點讓梁山一幫人給折騰的丟了小命，他怎麼會甘心不明不白的當了賊寇呢？是，他對石方是感激，救命之恩擺在那呢，但再怎麼感激也不能抹殺他對「賊寇」的那種刻骨仇恨。
所以，剛聽說要上梁山的時候，某人就炸窩了……
所以，眼看著事態緊急的假老道出手了，把某人給放倒了，接著，安老頭又上來插了幾針……
所以，某人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然進了賊窩子了……
所以，某人「暴怒」之下，在得到自由的第一時間，順手把一整包的霹靂子給扔了出去……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某人是被捆在床上度過的……
要不是莊主大人後來下了令，某人還指不定被捆到哪天呢。
凌振怎麼也不會想到，在三娘等核心人物的腦子裡，始終牢牢記著石方說過的一句話：「凌振這個人，絕不能讓他脫離我們的視線，就是死，也只能讓他死在咱們眼皮子底下。」
「咣」！石方抬腳把橫梗在面前的一張椅子踹得老遠。
「身子恢復得不錯啊，最起碼嗓門夠響，老子三里以外就聽見你們咋呼了。得，老子今天正好想看戲，你們繼續。」石方說著一屁股坐在了小方桌上，兩條腿還來回晃悠著，神態清閑，卻偏偏讓人見了心裡直發冷。
「掌門……」
「少跟我提什麼掌門不掌門的，聽著煩！」假老道剛叫了一聲，就被沒好氣的石方頂了回去，老羅惹出來的火全撒他身上了。
被這麼一噎，假老道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該怎麼介面了。
「呵呵……該……該……」凌振咧著個大嘴笑上了。
「該個屁！」石方眼一瞪，又卯上他了：「笑得挺甜啊，就是模樣寒磣了點，要不，我幫你拾掇拾掇？」
「不……不……」凌振連退了好幾步，他是真害怕，與其說是結巴，還不如說是哆嗦的。想當初在莊裡那會兒，石方提過同樣的建議，傻乎乎的凌某人也不知怎的就點了一下頭……天地良心啊，他是真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下意識的點了一下頭，就點了一下……一把小小的、亮亮的、絲絲冒著寒氣的小刀就在他臉上活動開了……用石方的話說，那叫修臉，能讓男人年輕個十來歲。結果呢？凌振本來的樣貌要是用一個「丑」字來形容的話，等「修」完了之後，就只能用一個「慘」字來概括了。換誰臉上開了十幾二十條口子也只能那麼形容……
看著凌振那副見了鬼的模樣，老石吧嗒吧嗒嘴，突然又是一拍桌子：「茶呢！有喘氣的嗎！給老子沏壺茶來！」
自打上了山，因為牽扯到那麼多人的緣故，老石處處壓抑著自己，時間長了自然憋了一肚子邪火，今天被老羅這麼一出不告而別一鬧，全給搗騰上來了……
「夫君何必生這般氣，給，剛弄的新茶，你嘗嘗。」話落人到，三娘走了進來。
「你來了。」石方話語輕柔，哪還有半分方才的模樣。這時候，也就是三娘，才能起到這樣的效果。
「先喝口茶吧。」
「嗯。」茶還未喝進口，那淡淡的茶香，配著三娘軟軟的話音，石方滿腔的邪火已然消了一大半……
石方翻臉的速度絕對不是蓋的，就那麼一小會功夫，眾人明顯感覺到屋裡的壓力輕了許多。
「老凌你心裡不痛快，這我們大家都知道。其實說起來，咱們一幫子弟兄，有哪個心裏面不窩囊的？」石方臉色慢慢恢復過來：「算了，不說太多廢話了，今天給你吃個安心果，老子也準備走了。」
「真……真的？」凌振的眼睛亮了。
「煮的！」石方沒好氣的回了一個白眼，這不是不相信老子的人品嗎？
「夫君，梁山這邊……」三娘沒把話說完，可意思很明顯，人家就眼睜睜的看著你走？
拉起三娘的小手，輕輕拍了兩拍：「你不必擔心，你夫君本來就還算有點擔當，再加上有老傢伙在後面撐著，他們怎麼的也得有幾分顧忌。更何況，老子已經算好了給他們留了台階，再不識抬舉，撇開了干他娘的就是，我還真就沒把他們看得多高。」石方前面還說得溫柔無比，兩句話沒說完，那股子天老大他老二的匪性又冒了上來。
「台階？」三娘有點不明白。莫說她了，剩下的人也都一肚子的納悶。
「是啊，眼下就有一個好台階。」說著石方抿了一小口茶：「知道今天我上去聽到什麼了嗎？他們又要下山干仗了。」
「下山？又是哪家惹禍上身了？」假老道忍不住插口問道。
「哪家關你屁事啊！」老石又是免費一個白眼，沒辦法，誰叫老傢伙做人不地道，典型的「恨烏及屋」……
「夫君還沒說完呢。」三娘不著痕迹的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他們跟誰干都不要緊，都不關咱們的事。咱們要做的只有一條，他們開拔，咱們開路。」
「夫君的意思是……」
「沒錯，咱們就趁這個機會走人。」說著，石方眼睛一掃眾人：「其實說起來，整個梁山上下，誰不知道我一心想走的？只是咱們雙方都有顧忌，所以才沒人捅破這層窗戶紙罷了。晁蓋他們心裡也都明白，我要真橫下一條心，估計他們也得哆嗦半天。現在好了，他不是要出兵嗎？對咱們來說，他們已出兵，剩下的人自然就少了，咱們走也多了幾分把握。對他們來說，咱們是趁著山寨空虛的時候走人的，即便傳了出去，好歹也算是個借口，這不是兩邊都活了嗎？我估摸著，沒準老晁心裡也是這麼活動的。」
「真……真……」老凌又「哆嗦」上了。
「煮……煮的……」石方忍不住回了一句，接著臉色一整：「醜話可說在前頭，這幾天你給我安分點，再鬧什麼的話，別怪我接著把你捆上。」
「得令！」
我靠！這句怎麼不結巴了？不止石方，所有人全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