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婉拒君王意
大半夜,這陛下來自己的寢宮不是為了尋歡,而是讓自己為他彈琴?這個人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慕傾城思索再三,想從自己對面那個人湛藍色的眸子中看出些許含義,未曾可知,那雙眼除了深邃不見物什,根本瞧不出任何影子。
彈琴?這琴也不是說彈就彈的。慕傾城一點也不想讓這個人知道自己的才學,皇甫王朝的人都知曉,這君王是個惜才之人。若自己顯露了才能,被他看中,這是件特別麻煩的事。
不愛,就不要糾纏。這君王之愛,更是要不得。
「陛下,臣妾的身子有些欠安,若是再繼續彈琴,恐有不妥?」
慕傾城低頭,一臉痛苦之色,臉色也隨即變了蒼白。說話的聲音更是有氣無力,似整個要暈倒一樣。
面對這突然轉變的氛圍,皇甫景彥自己也是微愣好久。湛藍色的眸子充滿疑惑,臉上冰冷的模樣觸動一下。
「賢妃,你的身子若是不舒服,朕傳太醫幫你瞧瞧?」
這一聲關心,到讓慕傾城有些受驚。這個人還會用這種語氣說話嗎?
都說天山冷的讓人發顫,瞧著那張表情從進來就沒有變化的人,冰山還會關心人?還是只是簡單的客氣,又或是裡面還有其他的含義?
慕傾城一時搞不懂,這個人對自己這一聲的關心是出自真心,還是只是簡單的客氣。
「不比麻煩太醫了,冬雪懂些醫術,讓她幫我瞧瞧就好。」
「若是如此,是朕多慮了。」
今日細看這陛下,還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距離。細黑的眉毛,如兩把鋒利的寶劍。自己識人無數,還真沒有見過有人有這樣有氣勢的眉毛。睫毛很長,如兩座橋,傳說中的鵲橋不知是否也是這等模樣。湛藍色的眸子,深邃的如千年寒冰,除了冷的讓人無法直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色彩。高蹺的鼻子,沒有男子的挺拔,卻有女子的柔和。泛著點點櫻桃紅的唇頤,就似女兒家的嬌羞的模樣。香腮如雪,似能滴出牛奶來。華服微露的脖頸,白皙似雪。纖細修長的十指,好看的如同仙子的手一般,細膩水嫩。
想著想著,慕傾城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
女子?仙子?自己為何會把陛下想象成女人了,一定自己腦子壞掉了,陛下怎麼可能是女人,怎麼可能。
這皇甫王朝的君王,被自己想象成女子,若是天下人知曉,自己不得成千古罪人啊。
慕傾城甩甩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這個人剛剛好像說些什麼?
「陛下剛剛說了何事?臣妾有些慌神,未曾聽得清楚。」
「沒事,既然賢妃身子不適,那朕確定你沒事再走吧?」
皇甫景彥臉色稍微變得溫和一些,也許是那張冰冷的臉太過嚴肅、冷漠,旁人無法瞧出這細微的變化。
慕傾城心細,有時候細的有些讓人可怕。從小生活的環境,還有自身的狀況,讓她開始學會察言觀色。
皇甫景彥情緒會因為自己的身子微恙,而有所變化,她不知緣由。
自從來了帝都到進宮的這些時日,她聽過很多關於皇甫景彥的傳言。不管那些傳言是真是假,她只知道一點,這個人不是自己可以靠近的人。
進宮的這些日子,他不來,自己落的清凈。今日來了,自己腦海中的唯一的想法就是讓他快些離開。自己不會委身於他,也不會讓自己對他有任何好感。
感情是最讓人夢牽魂繞的東西,皇宮不是自己的歸宿,自己也不會把感情留在這裡。
「陛下,臣妾只是老毛病犯了,沒有大礙。勞煩陛下費心,臣妾萬分愧疚。」
「賢妃是朕的妃子,朕關心你是人之常情。難道朕關心賢妃是錯的?」
慕傾城「……」
這個人到底走不走?丈夫關心妻子,何來錯誤?他是存心整人嗎?
慕傾城握著絲帕的手一緊,眉頭緊蹙,嘴角抽搐兩下。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皇甫景彥的話。
皇甫景彥湛藍色的眸子向上瞧著,嘴角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大殿因慕傾城的瞬間無語,完全靜了下來。這裡唯一的聲音只有皇甫景彥端著的茶碗碗蓋,與茶碗的輕微的觸碰聲。
冬雪見此,上前行禮道。
「小姐,你該休息了,身子還未痊癒,不可熬夜的。」
「好。」
慕傾城側過臉來應了一聲,她好感激冬雪的聰明。又把臉扭過來一臉歉意的看著皇甫景彥。
「陛下,臣妾要歇息了,今日不能侍奉陛下,還望陛下不要怪罪。」
開始趕人了,皇甫沒有去看慕傾城,而是把視線轉向冬雪身上。
從上到下打量一番,長的清麗脫俗,當個婢女倒是有些委屈了。渾身散發的書卷氣息,一看就是出自大戶人家。
皇甫景彥記得自己進大殿的時候,這個女子的表現是如此的從容不迫,坦然自若。那種鎮定的神情,一看就是經歷過大是大非的人。
一個人到底在何種環境才能練出這等素養,有轉移視線看向慕傾城。這個女人的侍女,各個不簡單。
一個相府的三小姐,一個出自峨眉的人,一個和天下第一樓關係密切的人,一個深藏不露的才女,這個人到底有多少種身份。
她剛剛把自己從上到下打量個遍,臉上的表情可謂是千變萬化,最後那種看著怪物的奇怪眼神,還有她極力想要否決的神態,這個人對自己到底是何種看法?
這才過去幾年,她自己救得人,難道自己沒有認出嗎?
皇甫景彥心裡劃過一絲落寞,他不知道是何原因,第一次這樣在意一個人。在意自己在心中的位置,在意她有可能把自己徹底忘記。
「賢妃既然休息,朕改日再來吧。秦淮回宮。」
皇甫景彥起身甩袖離開,秦淮也緊跟著走了。
望著那個消失在雪玉宮的背影,慕傾城心下疑惑,那個人為何要生氣?自己休息,他難道還要在這裡讓自己侍寢?
「小姐,你沒事吧?」
冬雪把手放在慕傾城的眼前晃晃,小姐這失神的樣子,可是不多見。
「沒事,對了冬雪,剛剛陛下為何要生氣?我哪裡說錯話得罪他了?」
慕傾城托著下巴,坐到椅子上思前想後,還是有些搞不懂狀況。
「我也不知曉啊,陛下性子本來就冷。哪能輕易讓人猜出他在想什麼?小姐,我總覺得陛下看你的眼神不一樣。」
「不一樣?哪裡不一樣了。冬雪你可別亂說,我可不想和他有任何聯繫。」
慕傾城聽了冬雪的話,趕緊撇清關係。臉上驚慌的樣子,就像是與皇甫景彥扯上關係,就會有大禍臨頭一般。
「我知道小姐不喜歡陛下,只是我覺得哪裡怪怪的。剛剛你說要休息,陛下的臉立刻冷了下來,還有他眼裡似乎有一絲的落寞。好像他很久以前就認識小姐一樣。」
冬雪一直在觀察皇甫景彥和慕傾城臉上的表情變化,剛剛為了化解尷尬她才出口說話。
皇甫景彥臉上的表情雖冷,可人未必就是冷的。
「哈哈,冬雪,你真會說笑,我怎麼可能會認識那個大冰塊。你看看他的臉,冷的比那千年寒冰還要冷。和她說話我都感覺自己要被凍僵了,要是很早認識他,我估計早凍死了。」
慕傾城冷笑兩聲,一臉這輩子都不會見到皇甫景彥的慌張模樣,有點可愛,有點俏皮。
若是皇甫景彥看到她這幅模樣,會不會龍顏大怒,一刀砍了她的腦袋呢?
「噗,小姐,你真的很不喜歡陛下啊。陛下表面冷,心裡未必就是冷的。」
冬雪知道慕傾城喜歡慕容含影,也知道慕容含影對她的情意。兩個人,慕傾城在逃,慕容含影在觀望,不敢往前逾舉半分。弄到今日這個地步,不知是不是天意?
「他冷不冷,管我何事?我只想著快些離開這個冷漠、無情的地方就好了。還有,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宮去看慕容。都一個多月沒有見她了,她是不是把我忘了。」
慕傾城趴著桌子上,臉上掛著淡淡的憂傷。
自己來到帝都這麼久,還未曾收到慕容含影的任何關心的信箋。以前不管出門多久,她都會寫信,這次居然這麼久,心裡未免有些擔心。
又想到那個人在她身邊,她會忽略自己,甚至忘記,心裡更是五味雜談。心裡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在慕容含影心中的位置會改變。也擔心有一天她心裡不再有自己的任何位置。
「小姐,不會的,慕容姑娘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小姐的。她說過小姐是她的命,不管將來如何,她都不會改變。」
「她何時和你說了這樣的話,我怎不知曉?」
冬雪看到臉色又變為開心的慕傾城,心下想到:小姐在慕容姑娘的事上,總是變得有些傻乎乎的,單純的就像個孩子。
「很早了,小姐你快些去睡吧,再不去睡,我要寫信告訴慕容姑娘,小姐不聽話喲?」
「好好,你不要寫信告訴她,我這就去,這就去。」
慕傾城驚慌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搖晃著,乞求冬雪不要告狀。人一轉眼消失在大殿。
冬雪笑笑,走至大殿門口,關上大門,又去一旁收好獨幽,瞧著窗外的皎潔的明月,她心裡也閃過一絲的無奈,她也不知這宮中的生活何時結束,又會以什麼樣的方式結束?
輕合窗戶,帶著一顆莫名未知的心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