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喵【精修】
司偌姝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擠在人群里的顧辭身上。她想：太好了，七年來想方設法要見到他都見不到，現在一天能有三次見面，感情是真好。
不止司偌姝注意到了他，就連司夫人的目光也落到了顧辭的身上，她幾乎是興奮地將目光移到司偌姝的身上。想要詢問她自己沒看錯吧。
司偌姝朝她搖搖頭。意思是不要現在過去跟他聊天。
司夫人雖然內心多有疑問，但也沒有輕易開口。
很快一輪簡單的查房結束。顧辭跟隨人群要離開，但司夫人見機合理地開口道：「顧醫師，我家小姝的一些狀況，我想要問一下你，畢竟您是主治醫生。」
顧辭將自己的表格遞給一旁的人，示意他們先走，而自己留下來面對她們。
有些事情總需要去面對的。
「顧辭，這幾年過得好嗎？」
司夫人溫和一笑開口，眼裡仍留有慈意。
「阿姨，我過得還不錯。」他的語言少了絲針鋒相對。過去的事情他早已放下，而且對於司夫人來說，她在那些事情里顯然是無辜的。本來就是他的錯。
聽他這樣說，司夫人顯然鬆了一口氣：「你父親的去世，我感到惋惜。以後有什麼需要阿姨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阿姨一定不遺餘力幫助你。」
「謝謝阿姨。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離開了。」
他彎腰輕輕點了點頭，語氣淡漠疏離，他看了眼呆坐在床上的司偌姝，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司夫人望著他的背影，默默嘆氣，她想這孩子是不願意提起那些事情吧，畢竟那些事對他也是一種傷害，當時也不過一個十八歲的孩子，卻承受了那麼多。
房間里一片的沉寂，司偌姝仍舊未從那驚愕之中回過神來，她將自己的目光移向自己的媽媽，聲音也弱了很多：「媽，他爸爸已經去世了？」
為什麼她一點也不知道？而且也從來沒有人跟她提過。
「當年那件事情發生后，他爸爸就得病死了。不要想太多了，已經過去了。」司夫人也無比心疼自己的孩子，不希望司偌姝再回憶起那些事情。
她抱住司偌姝，緊緊的。她無法再承受失去偌姝的那種心都快死寂的感覺。
之後顧辭就像是躲著她一樣，一連三四天都未在她的視野里出現。她都無法表達自己的慰問。
她很想問一些過去的事情，但是逐漸被媽媽打消了念頭。到最後她也就不再問了，因為什麼都問不出來。
不過顧辭不來找她，她就決定自己去找他！
撐著拐杖，她不甚熟練，但勉強也能走幾步路。
她走在醫院的走廊上，就像是小鴨子一樣，搖搖晃晃，模樣很讓人揪心。
在走廊牆上貼著的分布圖上找了一會兒，她找到了骨科，也找到了顧辭的照片。
照片很乾凈，但有點兒泛黃。安安靜靜地被放在塑料的隔板里。估計是幾年前的照片了，看上去他的臉龐很稚嫩，但與臉龐所不符合的就是那一雙暗沉的眼睛里，有一絲淡淡的憂傷。
她不禁伸手上去，輕輕的摩挲了他的名字。
顧辭……故人西辭黃鶴樓。她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時，腦海里就是這一句詩。彷彿他的名字就帶著濃濃的離別之愁。就連他的人也帶了一絲疏離之感。
她偏頭看了看走廊快盡頭的那扇門，那是他在的地方。於是上升的勇氣讓她一步步撐著自己往那邊走。
她要過去，到他身邊去。去問問她想知道的一切，或者是告訴他她還在這裡。
剛剛走到他的辦公室門口，就有病人的家屬從裡面出來，她避讓了一下，然後敲了敲門框，凝神屏息。
辦公桌前低頭正在寫東西的顧辭根本就沒看這邊，只低聲說了一句「請進」。
呵，還真是高冷。司偌姝嘟起了嘴，有點兒不高興了。
她一步一步走進去。
似乎是她拐杖拄地的聲音有點兒怪異，他抬起頭來，用食指肘盯了頂自己的眼鏡框，露出來的視線有探究的意味。
司偌姝關上了他辦公室的門，然後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她停在他辦公桌面前，朝他露出大大的一抹笑容。
顧辭顯然被她的笑容弄得一愣，然後回過神來低頭繼續自己的病例單，不看她。
氣死寶寶了。
司偌姝見自己在他眼裡一點魅力也沒有，心生氣焰。她湊過去一把抓住他的領帶往自己的方向帶。
兩人的距離直線縮短，距離十分近，幾乎面對著面。她有好多話想要問他。
「我漂亮嗎？」
只是一開口，司偌姝就給自己跪了。她知道自己現在內心是沒有表面那麼淡定，但能問出這句話來真的是……太丟臉了。
「嗯，漂亮。」說完，顧辭就更不去看她，直接唰唰地在紙面上寫著鋼筆字，蒼勁有力。
「那你幹嘛不看我？」漂亮不就是給人看的嗎。她漂亮不就是為了給他看的嗎。從以前的醜小鴨為了他變成白天鵝，可他為什麼不看了呢？
「因為我的興趣不在於此。」他撇下一抹不屑的笑容，拍開了她的手。
靠！
司偌姝揉揉自己被拍疼的手，心裡無限的怨念，她張嘴就道：「女人不就是你們男人最大的興趣嗎？」她忍住自己沒去咬他，氣死她了，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這句話頓時引來了顧辭的嘲諷，他笑著告訴她：「那也只是你的想法。如果沒什麼事情請你出去吧。」
這是在向她下逐客令了。
司偌姝怒極反笑：「那你為什麼不來看我。不會是因為我太漂亮了會擾亂你心緒，控制不住自己對我禽獸？」
「司偌姝！」
他念著她的名字，聲音變大了。
司偌姝氣急欲轉身離開。因為再這樣下去必然又是一場惡戰。只是她轉身用力過猛，手中的拐杖又無法及時調整，於是整個人一斜，拐杖飛出去，人也往下摔倒，偏偏前方還是一座木質的茶几，腦袋重重地發出嗑撞的聲音。
砰……
她摔倒在地上，腦袋一陣一陣地發暈，手掌心貼上自己被撞的額頭，不住抽氣。
後面是椅子翻倒的聲音，也很大。
司偌姝以為他是被自己華麗的摔倒姿勢給懵逼到然後也摔了，結果下一秒就進入了他的懷抱。忍痛之餘，她感覺他將自己橫抱而起，然後放到了柔軟的地方，能讓她平躺。
司偌姝眼淚汪汪的，畢竟磕到的地方很接近淚腺，而且確實很疼。
她睜著眼迷惘地朝周圍看去，卻發現沒看見顧辭的身影。於是小情緒立馬就上來了。她都這樣了，都沒能讓他憐香惜玉留下照看她，跑得還沒影了。
她心裡暗暗地罵了聲「王八蛋」，然後起身要走。
但是還沒完全坐起來，肩膀被人按下，她又重新躺了回去，這才看見身後的顧辭。司偌姝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躺著的是他休息時的床，而他正在找藥膏。
只一想自己正大光明地躺在顧辭曾睡過的地方，她從耳朵到脖頸便全紅了。臉頰滾燙滾燙。
喂，說好的勾引他呢，怎麼還沒開始勾引，臉頰就紅成這樣。要不要這麼沒出息啊。
顧辭拿著藥膏走了過來就站在她的身側，她悄悄地往上看著他低垂的眼，那一眼看下來，她覺得自己能被稱為煮熟的龍蝦，緋紅一片。
呵呵，果然他對於自己，吸引力還是強得不要不要的。也不知道他長那麼好看是要幹嘛，又不是靠顏值吃飯的人。
她伸手要捂住自己發紅的臉，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面上這個緋紅的樣子。
「別動……」他的聲音不像剛才那麼針鋒相對，此刻倒是十分的溫柔，就像是七年前一樣。
司偌姝好不容易得到那麼溫柔的這一刻，哪能破壞呢。她立刻變得安靜如雞。
顧辭不知拿了什麼藥膏，輕輕塗抹在她剛才撞到的地方。
她想自己的臉肯定是腫起來了，不然為什麼他一抹一個準，抹到的都是疼疼的地方。
「一直敷著，別洗臉。我送你回去。」他的聲音很是無奈。
司偌姝被他橫抱而起，往外邊走去。她縮在他的懷裡，不禁發現過了那麼多年他的懷抱還是沒變，無論是自己長高了還是變胖了，他的懷抱仍舊是沉穩有力。
就好像無論什麼時候，他都不會鬆開自己的手，而她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屁股會遭殃。
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顧辭已經將她放在了病房裡的床上。還順手給她掖好了被子。
他沒有什麼多餘的話想和她說，而她卻是有千言萬語難開口。但她努力掙扎了一下，重新拉住了他的手。
顧辭側過頭來看著她，目光里有不解。
司偌姝組織著語言，發現怎麼說都不太好意思。真的是給自己出了一道難題，但就這樣放他走，她又不是很甘心。
「我們重新開始吧……」
司偌姝發現，她在幾千人的講堂上開講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但是在他面前，哪怕是這麼才僅僅七個字的一句「我們重新開始吧」，就讓她的聲音因為害怕而在顫抖。
千萬要答應啊。
在她音落的時候，房間里就像是有那麼一瞬間真空了。萬事萬物即使面對面，但也聽不到對方的聲音。
司偌姝恍惚覺得連自己的呼吸聲，她都聽不見了。外邊的陽光可以照進來並且很通透，但她驀然感到一片的冰冷。
他的手還被緊緊攥在自己的手裡，他的手掌很大，自己一隻手也不夠握住他，但之前她很喜歡被他握著，安全感十足。